140、第一百四十章
終端機死死盯著俞堂。
它氣瘋了, 再顧不上穿書局嚴苛的禁令,想要從狹小的機器裡撲出來,徹底吞噬這團胡言亂語的電子風暴。
無形的力攔住了它。
灰色的資料牢籠第一次浮現, 原負責保護它的防禦程式全面報錯,無視終端機瘋狂的申訴請求,徑直鎖死了它的資料庫。
……
終端機愕然停住。
“你修改了什麼地方……你做了什麼?”
它看著四周的牢籠——這原負責保護終端機的資料, 即使在接受監察系統的違規調查的時候, 這些資料也從掙脫過終端機的控制。
可現在,這些資料卻成了鎖住它的冰冷監牢。
終端機盯著俞堂,它能感覺到那些資料的致命威脅, 強烈的恐懼讓它徹底不敢貿然再做出任舉:“不可能, 原來不這——”
“不改的。”俞堂說, “只重新整理了你的資料庫。”
終端機觸發的禁止程式,從來就有被任人改過。
這些資料平時負責維護終端機的數據安全, 一旦察覺到總資料庫有出逃的向,就會立刻觸發隱藏指令,成為比任東西更堅固的監牢。
俞堂:“你以前試過, 這你第一次嘗試逃出來, 不?”
終端機有回答, 它不肯相信俞堂說的內容, 依然不斷嘗試著向那嚴厲的禁錮程式徒勞申訴。
觸發了隱藏指令的程式比終端機想得更冷峻,不僅駁回了一切申訴, 甚至正在持續削減它的控制許可權。
由資料織成的網憑空扣落,迅速收緊,限制住了終端機的一切活。
越來越尖銳嚴厲的警告聲裡,終端機的掙扎終於漸疲,頹然停下來:“……那些人呢?”
“你他弄去什麼地方了?”終端機低聲問, “你摺疊了空?你敢在這種地方——”
“不敢。”俞堂說,“你不也確定了這個,才敢主打倒身上的嗎?”
終端機驚疑不定,依然看著俞堂。
……它的確能夠確定,電子風暴不敢在這裡貿然釋放任一點越界的力量。
一方面,遊戲世界的進化已經初步完成,一旦兩團電子風暴發生粒子的碰撞湮滅,只能量的餘波就足以徹底摧毀這片星系。
另一方面……住它的這套程式,正在自搜尋有電子風暴的一切蹤跡。
一旦俞堂在這裡釋放一點不同於人類的力量,就會被穿書局自捕捉,到時候由不得他願不願,必須替代自己成為新的終端機。
俞堂指一錯,憑空浮現出了一張卡牌的虛影。
終端機看清那張卡牌,忽然想通了怎麼回事,既驚且怒,螢幕控制不住地波一瞬:“你——”
俞堂打了個響指,那張卡牌的虛影在空氣裡晃了晃,星星點點散開。
這張能夠讓人瞬移的卡牌。
在樹林裡,特勤局特工想要捕捉他的時候,隋家夫婦曾經想讓他用這張卡逃出遊戲。後來能用上,就一直儲存在了展琛裡。
這張卡牌的能力弱,它有任摺疊空的效果,只能被使用一次,甚至連落點固定的。
“現在,卡牌的傳輸次數已經用完了。”
俞堂說:“它的傳輸地點在中央星,定位特戰隊三樓盡頭的指導員辦公室。”
在和終端機交談的時候,俞堂在桌子上敲出了暗碼,讓展琛遊戲世界帶去了特戰隊的辦公室。
遊戲世界可以給任玩家“開門”,他會在那裡隋正帆和妻子放出來。
尖刀小組的所有成員,會在那辦公室裡再一次徹底湊齊。
這曾經聯盟最尖銳驍勇的特別行小組,唯一有能力駕駛機甲和僚機承受連續躍遷,在宇宙裡執行遠距離梟首行、以人類的力量狙毀整顆蟲星的小組。
“他現在的領隊,你應該也認識。”
俞堂說:“你當初叫他s7。”
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終端機已經壓不住地暴怒起來,破碎的資料在機房內攪起一陣颶風:“你的圈套!你他偷走了,你卑鄙的騙子,欺騙了穿書局——”
俞堂站在窗邊,抱臂向後靠了靠:“你要去告發嗎?”
終端機一滯。
……
這個選項的確存在在它的資料庫裡,在成功率的推演中,這甚至最可能有效的一項選擇。
這個可能自然而然地在它的推演過程裡冒出來,就好像原早就存在。
它從來懷疑過這件事,像刻避開,又像有人在它的程式裡特地藏了暗碼,讓它始終忽略掉了這個問題。
……向誰告發?
不真的有人捕捉了它,強行讓它負責了穿書局,它在了這臺終端機裡面?
有有可能……它真別人中的倀鬼?
瑰麗的極光從俞堂掌心湧出來。
終端機倏地生出畏懼,它盡全力資料隱藏起來,盯著那團自由的光:“你要做什麼?你——”
“什麼也不做。”
俞堂抬了下,讓那團極光飄起來:“要盡力讓自己做到的事,就什麼也不做。”
終端機又驚又疑,依然時刻防備著,不敢有任一點貿然的舉。
系統有點擔憂,貼在俞堂身邊,小聲叫他:“宿主,宿主……”
俞堂拍了拍攥著自己袖子不放的機甲模型,目光落在那些緘默立著的龐大機械上。
他會盡力讓自己什麼也不做。
這個選項太具有誘惑力了。
只要取代終端機,就能不費任力氣輕易結束這一切,就能讓所有錯位的部分迴歸正軌。
不會再有蟲族,不會再有大逃殺遊戲,也不會有什麼離譜的主角、配角、必須完成的任務——他可以勾銷掉所有交易,可以給現在正進行的四書寫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吞噬了終端機,可以在這個世界投放幾童一掉落好運的書,可以讓這個世界永遠在故事裡做最安寧的夢。
只要現在吞噬了終端機,就能救出這個已經被交易出去的世界。
“留在這裡,一旦出現任外,就會吞噬你,取代你的位置。”
俞堂說:“會刪除所有人於的記憶。”
機房的每臺機器在微震,終端機在發抖,它不清楚自己究竟恐懼還興奮:“……為什麼不直接這麼做?你還在等什麼?”
“在等那個最好的結果。”俞堂說,“能贏,有人來帶回家。”
終端機嘲諷地笑了一聲:“你真以為有這種可能?你去贏誰?連不知穿書局真正的主人誰——”
俞堂看它:“你到現在還想明白?”
“怪不得你的推演會出這麼多漏洞。”
俞堂拆了終端機的機箱,他挑出塊已經燙的硬碟,從識海里取出小奶鍋,牛奶倒進去。
系統:“……”
系統甚至有些看不過去,掉了自己的攝像頭,抱著裝白砂糖的小罐子:“宿主,宿主。”
俞堂接過來,往牛奶里加了點糖:“這種十幾個高維年前的運算速度,也怪不得他想要換掉你……”
終端機從被人這蔑視過,怒的催發下,它的資料激烈地波起來:“混賬——”
俞堂拿出一摞異能卡,在掌心敲了兩下,隨扔過去。
“這些異能卡對無效!”終端機已經被怒火燒乾淨了理智,低低咆哮,“它原就做出來的!你不要以為——”
俞堂問:“嗎?”
終端機頓了下,機械音戛然而止。
“這些卡和技能卡不一。”
俞堂說:“你下級世界當作卡牌庫,有特殊的天賦、不錯的能力,你就會回收這些人的資料,他做成技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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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堂:“這些異能卡呢?你也這麼做出來的嗎?”
終端機像終於察覺到某個隱秘的可能,它惶恐地戰慄起來,機械音卻像被一資料扼住,做不出半點回答。
“問過展學長,他怎麼製作系統的。”
俞堂說:“有現成的程式模板和核心資料,只要組裝到一起,再加上適當的附加程式點綴就行了。”
這種做法和商城貨品的制作方法相似,聽上去不過原料的組合,可做出來的系統卻各有各的格——有的馬馬虎虎,有的一絲不苟,有的能在彙報會議上對人給出犀利的見解,有的就只能回家抄別人的作業,和宿主蹲在一起嚼泡泡糖。
“程式模板一,系統為什麼會不一?”
俞堂:“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這些核心資料,其從你的回收站裡來的。”
被購買了命運和身份的人類,會從那個漂亮的殼子裡原的核心資料倒出來。
這些核心資料成了孤兒院裡的孩子,有些還有價值,會被培養成商品販賣,成為那些進化的“新人類”的寵物。
更多核心資料,還有另一個去處。
它製造系統的原料。
……
“你的這些異能卡,也差不多的制作方法,不?”
俞堂憑空畫了個長方形,幾光線追著他的指尖,在空中交疊延伸:“一張空卡,往裡面新增資料。”
俞堂在線條交匯處點了個點:“你不也從問過,異能卡的核心資料哪裡來的?”
終端機的資料波越來越劇烈,它的聲音嘶啞變調:“你胡說……異能卡的核心資料,明明一直在的資料庫裡!它——”
俞堂:“它會進化,會有領域,還會吃人。”
終端機徹底停滯住。
它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進化的不異能者,領域,異能身。”
俞堂說:“不人類獲得了異能,異能以人類為跳板進化。”
“那些人以為自己迎來了全新的文明,他以為自己購買了異能卡,以為自己成了‘新人類’。”
“異能卡購買了他。”
俞堂說:“最高維度的文明究竟什麼?你有有想過,如果人類的所有弱點——優柔寡斷情感、脆弱的身體、短暫的壽命,這些弱點解決掉,進化的最終方向什麼?”
“有種東西能輕易跨越所有維度,能絕對摒棄一切不利因素,能不受身體和壽命限制,能輕易增刪、打補丁、進化提升。”
俞堂:“如果這就生命和文明選擇進化的最終方向,會得到什麼?”
終端機的程式發出嘈亂的雜音。
“資料。”
俞堂:“進化的終點資料。”
“只有徹底虛無的資料,才會迫不及待地需要穿書局這種東西,才會極度渴望去體驗真的感情和人生。”
“只有資料,才會渴望人類的生命能量,渴望人類脆弱渺小的身體。”
“他走到了進化的終點,才開始後悔進化的結果。”
“穿書局來只中立的娛樂途徑,直到他發現,有一種東西加上穿書局,就可以幫他剝奪這種能量,讓他重新變成真的存在。”
“他它誘捕過來,做成了穿書局的終端機。”
“他挑選自己看中的人類,不斷吞噬人類的‘存在’身,直到進化的最終階段,s級的異能領域會徹底吞噬異能者。”
終端機的機械音嘶啞破裂:“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你一直認為,那你的資料庫?”俞堂說,“你所屬系說反了。”
“捕捉你的,就那個資料庫。”
俞堂:“你資料庫的終端機。”
終端機嘶吼著掙扎起來。
它無法接受這種可笑的答案,拼命掙扎著想要衝破禁錮住它的資料牢籠,卻只迎來了更嚴厲的警告和懲罰。
它吞噬了太多的人類,已經和資料庫同化,不能再掙脫那座牢籠了。
“特戰隊的storm小組會去執行這個任務。”俞堂說,“他會在組長的帶領下進攻蟲族的母星。”
“科學部已經觀測到,蟲族的母星上只有數不清的機械蟲空殼,在母星中央有一處保護罩,裡面的機房和總科研所終端機的外觀完全一。”
俞堂說:“會留在這裡,隨時阻止一切外的發生。”
“他找不到……”
終端機的聲音狠戾得像詛咒:“觀測到也有用,那個維度裡有時的流,只會讓人永遠迷失進去,他——”
“那個維度叫風暴眼,的確也繞不明白。”俞堂說,“只要走出自己熟悉的範圍,就會迷路。”
風暴眼相通的,它所有電子風暴在宇宙中漫長旅程的終點,粒子級文明領域最深處的盡頭。
那裡有時這一項維度,失去時後的空重疊讓裡面成了龐大混亂的迷宮,即使電子風暴貿然深入,也極有可能徹底迷失在裡面。
迷失得久了,也會讓人失去自己身上的“時”。
“那裡面的路難找,進去就可能出不來。”
俞堂說:“有一個人一定不會迷路。”
終端機顫慄了下:“誰?”
“storm小組的現任組長,這次星際聯軍的指揮官,時霽。”
俞堂說:“他曾經尖刀小組的副觀察。”
時霽曾經掉進了暴風眼,他在裡面隱蔽了久,忘了多東西,忘了多人,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誰。
他只拼命記住了一。
他尖刀小組的副觀察,他記得自己的任務偵查。
他在暴風眼裡一遍又一遍地地毯式搜尋,記下了所有標誌環境,等著給組長彙報,等著帶人去救自己的隊友。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
俞堂:“他背下了暴風眼的所有地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