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北邊五十餘裡外,虛連提句柟糾集著美稷周邊的五千餘屠各壯丁,正猛攻須卜赤弇。須卜赤弇手下也有四千餘人,雖是烏合之眾,只有須卜氏的兩千餘人可用,抵擋地頗為艱難。

須卜赤弇已經親自上陣砍殺,神情十分凝重,那五千屠各人,不好擋呀!稽婁淵給他的兩千多部落聯軍,紛雜不堪,戰力實在太低,完全不是屠各人的對手,須卜赤弇從一開始便打的艱難。但在稽婁淵面前海口已經誇下,如今看來卻是真要拼命了,須卜赤弇不禁苦笑。

雖然己軍大佔上風,但虛連提句柟卻不見任何喜色。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美稷王庭的詭異氣氛,他可是有所察覺,不似呼徵那邊安於享樂,活在夢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也是戒備了許久,果然傳來了不利訊息。

休屠各人自南投聚居漢境,經過這兩百餘年的發展,逐步壯大,在匈奴體系內基本自成一派。部民十數萬,控線之士數萬,時有反叛,是數十年來,大漢北疆動盪不安的毒瘤之一。

作為休屠王的後代,這一代的屠各首領,虛連提句柟野心不小,一心想要攫取匈奴的控制權。之前與呼徵勾結,也是想利用其以達到目的,只是未曾想呼徵登上單于位竟翻臉不認人,讓他頗為惱怒。而匈奴王庭越來越複雜的局勢,也讓他憂心不已,尤其是稽婁淵這個似乎開了掛的左賢王,他是尤其忌憚。

羌渠那邊動手前,便收到稽婁淵軍有針對屠各的異動,他迅速集結軍隊戒備。待到西北邊殺聲四起,虛連提句柟也慢慢回過味來了,匈奴這是內亂了,有大事發生。看到了機會,帶著點熱切率軍往美稷城而去,想要看是否有機可乘,誰料被須卜赤弇半路攔截。

面前這支人馬明顯不是屠各人的對手,一番接戰下來,死傷大過屠各人甚矣。戰場殘酷異常,短兵相接,草原人的兇性被完全激發出來,面對同一種族,並不見絲毫手軟。

須卜赤弇也是將才,硬生生帶著一幫雜兵,頂著屠各人的進攻,打得有聲有色,縱使死傷慘重,也讓屠各人進退不得。“這稽婁淵隱藏地夠深啊!必是我屠各部落崛起的障礙,這須卜氏竟然暗中為其掌控,而我等此前竟然一點訊息都沒有收到,直至此時方得,可怕!”見著漸變焦灼的戰場,虛連提句柟滿是忌憚地感嘆道。

“大人,我們就在此處與須卜赤弇糾纏嗎,我軍損失也不小呀!何不分兵前往美稷,佔領王庭,殺了稽婁淵!”旁邊有部下問道,明顯是對屠各勇士的傷亡吝惜得很。

虛連提句柟搖搖頭:“你還沒看出來嗎?我軍面前的不過是須卜氏與一眾小部落的雜合之兵,意在牽制我軍,且其已經達到了目的。稽婁淵本部那數千精銳還未動用,我等若是貿然分兵,只怕會被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我還真是佩服這稽婁淵的手腕,他是怎麼將須卜赤弇這等人才收服的,令人費解呀!”

“不好了,西邊正有一支軍隊朝我們攻來!”這時斥候來報。虛連提句柟心中一緊,連忙問道:“有多少人,是什麼部隊?”“兩千多騎士,是以蘭氏為首的部落聯軍!”斥候張煌答道,眼巴巴地盯著句柟等候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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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可惡!”句柟再也憋不住了,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全部發洩出來,惡狠狠地道:“這稽婁淵到底是何人物,先是須卜氏,此刻又是蘭氏,為何都甘願為其效命!”

句柟這邊已經與須卜赤弇糾纏在一起,根本來不及轉變陣勢,但西邊的敵軍不得不防,只得調撥人馬前往抵擋。“殺!殺!”鬍子已經花白的蘭黎竟然親自上陣,指揮衝殺,頗為盡力的樣子。

蘭氏軍隊從側翼進攻屠各人,須卜赤弇這邊的壓力頓時減輕,眼見著屠各人的攻勢一消,頓時抓住機會,轉守為攻,朝句柟攻去。兩相夾擊,兵力又落下風,屠各軍勢開始陷入混亂。

“呵呵!”句柟氣餒地乾笑兩聲,面色晦暗,這個時候別說什麼可趁之機了,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問題。“撤!”句柟聲音嘶啞,不甘地朝王庭方向望了望,領軍撤退。事不可為,他心底清楚,匈奴自此只怕將落入稽婁淵之手了!

“回雲中,重整我屠各大軍,再與稽婁淵一爭高下!”句柟惡狠狠地對周邊人道。蘭氏與須卜大軍稍微追擊一番,便撤軍而還,往王庭而去,那裡才是重點。

大軍急行,望著身邊的蘭黎,須卜赤弇笑道:“左大當戶真是老當益壯,此戰拜謝了,否則我軍危險了。赤弇性命不足惜,要是耽誤了左賢王大事,可就不好了。”

蘭黎眯著眼睛,也是嘿嘿笑道:“左賢王乃是我匈奴不世出的英主,定能復興我大匈奴。你我同為左賢王效力,就不必客氣了。倒是赤弇你將略非凡,未來定前途無量,日後還望照顧我蘭氏呀!”

“大當戶過謙了!我等還是儘快回美稷,幫助主上穩定局勢!”赤弇面目一肅。蘭黎點頭稱是,與赤弇合軍而往。偷偷望了身後蘭氏士卒一眼,不由得一陣苦笑,這些勇士,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左賢王。稽婁淵,手段了得呀!

不遠處的美稷這邊,也是一片風聲鶴唳,所有匈奴部民都聚集在城池周圍,騷動驚惶籠罩在所有人面上,失措無據。千餘稽婁淵本部精騎不斷在美稷城周邊奔走巡邏,王庭諸隘口,守備都已落入稽婁淵數千部眾控制,所有人都知道,匈奴有大事發生了。

看著左賢王麾下殺氣騰騰的模樣,所有部民,不分男女老友,不敢發聲。上層的鬥爭變更,他們是沒有發言權的,只得默默地等待結果,被動地接受命運的安排。

單于金帳內,稽婁淵高居王座,基本上王庭所有部落首領皆列其下,或坐或立。左谷蠡王呼衍具、須卜骨都侯、丘林、烏氏等大族首領坐在下首,氣氛壓抑極了。

“稽婁淵,你想謀逆篡位嗎!竟敢擅自派軍包圍王庭,僭居單于王座!”呼衍具忍不了了,起身大聲呵斥道。

稽婁淵冷漠一笑,看著呼衍具這只出頭鳥,也沒過多少年,眼前的左谷蠡王明顯蒼老了不少,鬍子帶著許多灰白,面容憔悴。帶著些血絲的眼神死死盯著稽婁淵,恨意滿滿。

相比於語氣尖銳,個人清晰強烈的呼衍具,其餘貴族們冷靜的多,對於王庭這鉅變並未表示過多的驚訝。只是被賀蘭當阜帶人強行“請”到這兒,尤其周邊佈滿了稽婁淵本部刀兵,讓他們感到不安。

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望著淡定坐靠在單于座上的稽婁淵,看其解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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