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同樣穿著袍子的人邁步向前, 他的右腳尚且踩在現實的地面上,但左腳已經邁入鏡的領域之中。
這個人有著出色的五官,以及柔順到發光的發。
他正是哈代教授。
宋逐雲眼中的水銀光澤流動起來, 僅僅是辨認出對方身份的一瞬間,巨大的危險就讓當機立斷放棄對斯派克的控制以及對囚籠的維護,開始往遠處穿梭。
……這個對來本該輕易舉的操卻沒能成功。
身為一個學習態度認真的好學生, 宋逐雲清晰記得公開課上講述過的知識,這位哈代教授曾經提及, 在面對一個封閉完好的箱子時,何以儘可能破壞其殼的情況下,獲得箱子內部的東西。
其中一個儀式叫做[循途行],儀式師可以將自己與希望獲取之物間的隔閡視路,並循此前進,路的終點,就是希望獲取的目標。
今, 鏡面空間就是那個箱子,宋逐雲就是被藏在箱子中的目標。
打算移動, 卻發現自己的行動軌跡完全被束縛住,無形的線與網遍佈在所能趨向的所有方位。
——那些線並非最為牢固的囚籠, 卻是善於捕捉之物。
“路”還有“線與網”都是“森林”領域的權柄,一個卡牌師很難覺醒出覆蓋面此廣闊的卡牌師,但他們可以利用儀式, 借取相關的力量。
透過鏡面的世界,宋逐雲看清哈代教授的目光。
那是一雙絕對漠與冷酷的眼睛。
這位因為聖堂獲得久的青春與生命的教授,中具現化出一枚十字架。
純白的光芒自十字架上照出,穿透鏡面與現實的隔膜,化耀目的光柱, 將囚籠中的醫生,囚籠穿著銀灰色袍子的年輕學者,一同籠罩在內。
蘊含著無盡力量的光輝噴薄四濺,在那種強大的衝擊下,宋逐雲頭上的兜帽滑落,屬於“銀白學者”的瞳孔中,也倒映出璀璨的光芒。
塔斯隆大學今夜似乎異常安靜。
身為聖堂所屬的工人員跟大學的資深教授,哈代教授對這個地方有著強力的掌控。
他是一個嚴謹的人,卻是一個習慣滅口的人——能掌握關鍵秘密的下通常都是足夠有才能的下,應該消耗在更合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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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哈代教授卻打破自己一貫的做事風格,他覺到,斯派克·霍普金斯正準備背叛自己。
自己需要在對方傾吐真相之前,將其連同逼問者一齊絞殺。
這位校醫之所以沒有提防類似的事情,投降得此迅速,是因為哈代教授曾透過某些方式,讓斯派克將之遺忘。
——哈代教授希望下只是因為畏懼服從,那樣會讓他們失去一些具有創造力的可能性。
[十字架·輝煌淨化]的光芒落下後,以鏡面空間中的那個類似病房的囚籠為中,周圍的整塊區域都被清掃一空。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卻並沒有受到絲毫波及。
哈代教授藉助自身生命領域的強大親和性,閉目知片刻,做出判斷:“那裡應該還有另一個人。”
雖有著“鏡”之力量的掩飾,但生命便是生命。
切實存活之物,與純粹的影像間,存在本質的區別。
哈代教授對身邊的下屬下達指令:“去確認下,那是否是校內人員。”
對方只有一人,卻能使得斯派克選擇屈服,顯足夠強大,雖現在當事人已經被淨化,但弄清楚對方行為的目的,以及背後可能的涉及勢力,是陰謀者的基本素養。
身邊的下屬應一聲,但又遲疑著開口:“塔斯隆特大學裡的人很多。”
他們是嫌任務麻煩,是現有的時間,無法做到範圍此廣闊的細緻排查。
哈代教授並沒有因為下之人提出自身的觀點生氣,在這一刻,他又恢復屬於教授的溫和姿態,語氣柔和地為旁人解釋問題中的難點:“用排查每一個人,只要是知斯派克即將辭職的那些就行。”
且對方選擇校內為捕獲斯派克的地點,非將校醫誘導到別的操起來更穩妥的區域,證明這是一個倉促的行動。
……或者,那個動之人,對塔斯隆特缺乏解,校醫院就是那人在短時間內所能到的最合適的地方。
另一位下屬:“北部那邊傳來訊息,他們的星艦隊正在以追緝流亡者的名義趕往瑞星。”頓下,語氣裡自覺地多些緊張之意,“我們接到迅報,‘利刃’薩羅揚可能會親自過來。”
別人知,但為陰謀者,他們都已經知曉,薩羅揚·坎貝爾已經容納“刃”的斷枝的事實。
對方明面上只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實際上已經可以看做半神,就算實力尚且有所足,但已經有資格與聖堂的大祭司平等接觸。
哈代教授淡淡:“用在意,現在就立刻啟用所有的‘容器’,就算‘利刃’今天能趕過來,也已經來及‘切斷’……”
到一半時,哈代教授忽頓住,仰首看向遠處的穹頂。
此刻正值夜間,天上的星辰卻一個接一個紛紛熄滅。
眼前的異景讓哈代教授猛起聖堂中,只由大祭司執掌的一件聖遺物。
——“閉合的帷幕”。
這件聖遺物能將特定目標籠罩在一個類副本的環境當中,與現實完全隔絕。
一般情況下,“閉合的帷幕”可以在需要進行戰鬥清場時使用,但僅憑這一點,並足以讓大祭司來負責掌管。
哈代教授曾隱約聽過,“閉合的帷幕”需要與另一件聖遺物聯合使用,但具體是什麼,以他在聖堂的許可權,並足以解。
濃郁的夜色漸漸吞沒所有的光源,天幕變得比此前任何一刻都更加幽邃深沉,令人戰慄畏懼,哈代教授握住[十字架],以卡牌自帶的照明效果,來驅散那些黑暗。
這麼做的同時,他的中掠過一絲嘲諷。
[十字架]是“森林”相關領域的卡牌樹,他正在用得自這位東部賢人的能力,對抗著祂的代行者。
果是這位偉大的存在已經陷入沉睡,今後數年,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都沒有清醒的可能,自己也會此大膽。
身為隸屬於聖堂的工人員,哈代教授知一部分代行者正在暗中計劃著要將“森林意志”喚醒,但這些人本身,又因為喚醒方式上無法統一四分五裂,互相攻訐。
也就是,理論上強大無比的聖堂,早已因為派系爭鬥失去原有的實力。
哈代教授按耐下中對工單位的嘲諷,開始思考怎樣解決當前的困境。
他只清楚“閉合的帷幕”的大致特點,但這件聖遺物既會遮蔽光源,那麼保證自身站在明亮之地,應該是正確的的應對方法。
“……”
哈代教授微微皺眉,藉著[十字架]上的光線,他覺得純黑色的天幕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存在。
那似乎,是一枚紡錐。
“……!!”
在意識到紡錐存在的剎那間,巨大的嗡鳴聲在哈代教授顱內響起,他的髒產生連續短促的跳動,頻率快得就像是飛蛾在振翅,哈代教授的眼球微微鼓,爆裂的血管讓他的雙目迅速變成鮮豔的紅色。
理智在燃燒,身軀在異變,僅僅是目睹那件聖遺物的存在,就產生異常嚴重的後果。
至於哈代教授身邊那些下屬,他們的軀體表面已經出現類似蛾類的斑紋,骨骼血肉都像受熱的蠟塊一樣融化,卻沒有因為缺乏支援摔倒——他們的身軀知從何時起,連上一根近乎虛無的紡線。
線的另一端系在“紡錐”之上。
哈代教授用僅存的理智控制著自己,伸拿出隨身包裹中的[替身人偶]。
這是“天秤”領域的儀式,越是珍貴的材料所製成的偶人,越能替所有者承擔包括詛咒在內的各種傷害。
哈代教授的動頓一下——指尖的觸覺告訴他,[替身人偶]莫名變成類似灰燼一樣的東西。
……他這具體之軀已經經歷過死亡的焚燒,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因為嗡鳴聲變得滯澀的理智艱難地轉動起來,哈代教授透過灰燼上殘留的光輝之力判斷出,那是屬於[十字架·輝煌淨化]的力量。
——是“鏡”的反傷。
那是存在於與現世重疊卻無法觸及倒影之界的力量,虛幻與扭曲結為權柄,那種力量模糊哈代教授的知,讓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替身人偶]已經被消耗殆盡,產生嚴重且致命的誤判。
與此同時,半空中連線著哈代教授與紡錐的虛無之線,也無聲斷開。
哈代教授的動凝固——在這一刻,他的肢體,骨骼,髒,大腦,血液……乃至於思維跟靈魂,全部進入到屬於自身的終末之態。
生命總有終點。
這枚“命運紡錐”是用根源之樹的枝條所製造的聖遺物,能終結原本還在延續的生命。
被剪斷紡線的人,就像是一個莫名用完所有移動步數的棋子,雖這裡是希望停下的地方,卻也沒有更多的格子可以走。
夜色籠。
所有的暗流都發生在觀眾無法看穿的帷幕之後,那種閉合封鎖的姿態,寓意著“森林意志”的權柄為人所知。
隨著“紡錐”被收回,難以言喻的暗色重新褪去,天幕上,璀璨的星辰再度出現。
久之後,抵達瑞星的薩羅揚,會發現這座城市中的一切平靜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