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中,白衣觀音身騎白馬,周身片雪不沾,白馬不似她有一身大成金剛境,又迫於背上主人淫威,只能不情不願地緩慢冒雪而行,住在客棧多舒服,還沒等馬睡個安穩覺,一大早就要起身趕路,真是不顧及他人感受。

白衣觀音看著馬一丈前的葉啟,忽然在大雪之中喊道:“施主,真的不與我共乘一騎?少了趕路辛苦,你我擠在一起還能相互取暖。”

葉啟不做理會,白衣觀音輕咬著下唇,《頭場雪》中,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張紙,自己的意圖這麼明確,長得又是驚為天人,除了個子高之外,沒有什麼缺點了,難道劍客就非得成為吳家劍冢那樣,將一身情感寄託在劍上,現在自己還不如一柄劍?

白馬大抵是通曉幾分人情世故,也明白主人在做什麼,見她吃癟,壓抑著心中暢快,仰天長嘶,不通獸語之人根本難以分辨它是在大叫痛快還是威脅那個白衣劍客別裝腔作勢。

白衣觀音冷哼一聲,推起一臂僧衣長袖,露出纖細蔥白的手臂,狠狠捏在白馬後背上一塊隆起的肌肉,白馬吃痛,下意識加快腳步往前跑去,等是它追趕上葉啟,才一拉馬韁讓它放慢速度。

“施主……”

葉啟淡淡看了白衣觀音一眼,她頓時閉嘴不言。

走了約莫是一個時辰後,風雪稍微小了一些,兩人一馬遠處出現了一座四面透風的草棚,估計是供荒漠之中來往旅客歇腳用的,白馬看到後,再也走不動路了,四蹄在原地踏著,任憑白衣觀音怎麼捏它都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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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處歇腳吧。”

白衣觀音一笑動人,生怕葉啟出言反悔,一路上只看背影哪有面對面看他的臉有意思,便從馬上跳下,一雙赤足踩在雪裡也不閒冷,就牽著白馬走在了草棚中。

草棚內有幾塊石頭,還有一個土磚壘起的灶臺,灶臺旁邊放著幾摞乾柴,葉啟將乾柴放在灶中,雙指一擦,火星飛在乾柴中一點就燃,白衣觀音會意,從白馬背上取來兩個小碗與一口鐵鍋後,拿著鐵鍋在外面舀了一鍋白雪架在灶臺上。

等水化開燒開的期間,兩人坐在石塊上,白衣觀音就像少女,雙臂支在腿上託腮胡思亂想著,葉啟則是雙膝架著劍閉眼打坐。

他能殺仙人,能敗陸地劍仙隋斜谷,還是靠著三大一品境界,加之身前一尺劍以及前世一次次的戰鬥經驗,與真正的劍仙境界,還差一步,這一步,已與江湖氣運無關,只看他意願。

到了他這個境界的意願說來玄妙,更重的是水到渠成,便是心有靈犀,對事一舉而成,至於靈犀在何處,只能在歲月流逝間尋覓,許是剎那轉頭,又許是無數春秋之後的一身華髮時。

在武帝城外,他與隋斜谷一戰後,靈犀稍縱即逝,一劍破甲三千,靈犀乍現,現在,還差一次。

雪花忽然如劍,草棚外的天地氣機充滿肅殺,呂祖佩劍一身劍吟,離鞘向著天上厚重雪雲斬去,天地之間恍若只剩下了那柄劍,只留下了一線。

風雪驟停,雪雲驟然被一道數十裡之長的溝壑分開,金黃色的陽光順著裂縫灑在地面雪地,就像一條突然出現的金色長河。

十息之後,呂祖佩劍發著歡愉的劍吟回到葉啟膝上鞘中,雪雲閉合,雪花繼續落。

白衣觀音沒有去看葉啟那開天一劍,故也沒有看到棚外雪地流淌的金色長河,她自始至終就盯著葉啟,滿臉喜歡,喜歡不是因那人一劍開天夠強,是因為那人劍道有了精進,心中高興,自然喜歡。

佛家修的是來世,故要吃齋念佛為前世今生贖罪,也需人間佛有赤子之心,對世間報以仁愛,白衣觀音超度襄樊十數萬冤魂,當時哪裡存著要與南呂祖的齊仙俠一爭高低,而是她覺得那些冤魂生前已經遭受苦痛夠多,死後還要被龍虎大醮折磨鎮壓,才隻身入城,與齊仙俠鬥了一次法,贏得超度亡魂的機會。

這樣赤子心的她,認準的心思再難受世間外在動搖,那日,她撐傘看到襄樊城頭白衣劍客,不知為何,她覺得他就是自己的機緣,便什麼都不管,將自己的一顆心都寄託在了那人身上。

世人都說,一劍鍾情難兩成,卻不知,此情若深,最是動人心魄,讓人奮不顧身,白衣觀音的一見鍾情,莫過如是。

鐵鍋裡冒起了濃濃水氣,白衣觀音從僧衣上掛著的小包中抓出一把好茶,扔在鍋裡煮了片刻後,聞到茶香,以真氣御水乘了兩碗熱茶,端給葉啟一杯後,自己雙手捧著茶碗默默開心著。

能夠與他坐在一起,做著同樣的事情,真的太開心了。

“鴨頭綠老闆娘殉情前的那一笑,我有些知道她為什麼笑的那麼動人了。”動情後的白衣觀音說道。

葉啟將古劍放在另一塊空著的石頭上,飲茶說道:“謝靈死前那一笑,很真實。”

“他不喜歡笑的。”白衣觀音想了想,說道:“甚至從來都沒怎麼笑過,所以老闆娘看到他死了都笑的樣子,很開心,前所未有的開心,即使與他一起當了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也都值了。”

“很多時候,人差著的只是一個笑,如果謝靈早早的笑一次,兩人也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白衣觀音將手伸在了葉啟的下巴上,說道:“笑一個可好?”

葉啟沒有順著白衣觀音的話去笑,只是喝茶看雪。

白衣觀音也沒有失望,如果他真的笑了,哪裡還會是他?不過,還真是有些讓人不爽,說了那麼多,為的就是最後一句話,連點笑的樣子都沒有。

這麼想著,她難免要有些恨得咬牙的樣子,正好被一邊的白馬給瞧見了,白馬沒能忍住,輕輕嘶吼了一聲。

後果不用多說,六識敏銳的白衣觀音聽的一清二楚,隨後,白馬哀嚎不休。

(前段時間見有人說想看感情戲,這一章算是感情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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