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在後崖崖洞裡閉關,與很早之前某人在洞裡時的待遇相差不多,後山的師兄師姐們生怕他寂寞,在閒暇時間總是會來後崖一趟,君陌與大師兄將洞口正對的草屋修繕完整,瞬便還帶來了桑桑,三師姐帶來了兩本書,陳皮皮時常上山來為寧缺得修行解惑……

某日,陳皮皮帶著狐狸上山,在回答了一些寧缺修行上遇到的問題,又與寧缺鬥了會兒嘴後,因為鬥嘴輸了,覺得待在崖上看著那張醜惡的嘴臉很不舒服,就帶著狐狸準備下山。

此時桑桑剛好架起了鍋灶,鍋裡煮了一些長安城尋常百姓家可以見到的白菜豆腐,只有這些簡單的材料,鍋中卻散發著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小狐狸與陳皮皮對視一眼,陳皮皮離開時的腳步便慢了許多。

桑桑在一旁正在瓷盆裡和著麵糰,見到一人一狐的反應,憨憨一笑說道:“既然十三師兄與小白來看望少爺,那便留下來吃飯吧。”

小白是桑桑給起的名字,因為小狐狸確實很白,也因為小狐狸很聰明,比那些流落在岷山南麓的雪狼都要聰明,桑桑從來沒有將它當成是真正的狐狸來對待。

陳皮皮抱著小狐狸,滿意地看了桑桑一眼,再挑釁般地看了一眼洞裡的寧缺後,坐在一塊岩石上,等起了面來。

桑桑還在忙碌,寧缺看著陳皮皮,發現十二師兄那只狐狸竟然願意在陳皮皮那個死胖子的懷中待著,他見過很多次,後山有很多人想去去抱那只狐狸時,除了三師姐,剩餘的人每次都逃不過被狐狸爪子抓碎衣袖的下場。

“十三師兄,這只狐狸怎麼願意在你那裡待著?”

小狐狸懶得理會寧缺,陳皮皮摸著狐狸腦袋說道:“我這個人可能天生就有很大的親和力,就像在後山,我比你要更受師兄師姐們關愛一樣。”

說完,他又在心中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願意將你所有好吃的都分給這個小家夥一半,再加上十二師兄的一句話,或許能夠得到它對你的一些恩寵。

說到狐狸,不免要讓人想到葉啟,寧缺瞪了一眼陳皮皮後,問道:“這幾日怎麼不見十二師兄?”

陳皮皮與小狐狸再次對視起來,一人一狐眼中都充滿了疑惑,那人去了哪裡?

然後,陳皮皮一陣冷汗自額前生出,這幾日,自己竟然將十二師兄忘了,就是與十二師兄最是親近的小狐狸也忘了,這是誰的手段?夫子,還是師兄?

……

燕國與宋國交界的一處小鎮,葉啟一手託著陣盤,一手握著鐵劍,慢悠悠地走了進去,他似乎不是來殺人,而是厭煩了某些生活,想要來小鎮平靜度過自己餘生。

小鎮並不大,只有一條簡單的碎石鋪成的街巷,灰牆瓦房順著街巷兩側修建而起。

街上無人,有些冷清,偶而在街巷兩側堆積的爛菜葉中飛起的蒼蠅都顯得有氣無力。

葉啟視線看在了街巷另一頭,那裡一處房舍前,懸掛著一條粗布,粗布上只有簡單木炭黑痕勾勒的兩字,肉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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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切肉聲音從肉鋪中傳來,隔著街巷或許很難讓人聽見,但葉啟不是常人,能夠聽到那些聲音,所以,他直直地向著那個肉鋪走去。

走到肉鋪前,房舍的簷下出現了一個攤位,攤位直通房舍院落,攤上擺滿了剛剛切成塊的新鮮豬肉,一個屠夫就像是沒有發現來人一樣,依舊在切著豬肉。

攤外聚集了很多蒼蠅,不知是在懼怕那個屠夫,還是在懼怕屠夫手中那柄肉刀,只是飛著,卻始終不敢離得那些豬肉近些。

葉啟覺得蒼蠅有些煩人,揮了揮手,整條街巷的蒼蠅都落在地上,如果看的仔細,便會發現,整條街巷的蒼蠅都被斬成了兩半,切口平整,就像那些蒼蠅天生就應該是兩半的。

屠夫手中的刀停了下來,斫在案板上,抬頭看著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說道:“等了多日,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葉啟看著攤上擺著的豬肉,沒有應他的話去回應,說道:“這些豬肉一定很難吃。”

屠夫不解問道:“在鎮子裡人還不少的時候,有很多人願意來買我的豬肉,從來沒有人說過很難吃,你只是看一眼,為什麼說難吃?”

葉啟指著那些肉說道:“因為這些豬在死前,一定是在極端的恐懼下死去的,那樣的肉怎麼可能會好吃?”

屠夫恍然,說道:“我懂了,就像恐懼而死的人,一定會很難看,既然難看,又怎麼會好吃?”

葉啟說道:“可惜這些豬了,雖然最終的結果難以免去被殺成為人們盤中的肉食,但給了別的屠夫,它們應該會死的快些,放在你的手中,只能被當成人一樣來殺。”

屠夫拔起斫在案板上的肉刀,那些積年累積在案板上的油脂忽然剝落,就如一堆紙屑被風吹在了地上。

“我怕的是夫子,不是你,而你既然來了,今天就應該成為我好多年之後再一次殺的人。”

葉啟唇角翹起,平淡一笑,說道:“一個喜歡殺人,卻不敢殺人,一個喜歡貪婪,卻只敢貪酒,今日你們敢讓我看到,也在說明著你們膽子真的很小。”

一為拎著酒壺的中年文士出現在了肉鋪門面的一側,他輕飲著壺中的酒,說道:“如果人活的夠長,怕這種東西永遠都只像是人身體上的汗毛一樣無所謂,但也是因為怕,所以我們活的時間夠長。”

葉啟問道:“哪怕活的像是一隻狗?”

酒徒說道:“你沒有見過那場恐怖的災難,當你隔著幾千年都看不見一絲光亮,當地底的熱流也逐漸被黑暗吞噬之後,人們只能chiluo相擁地抱在一起取暖,然而人活著的條件不止是溫度,人還需要吃東西,但外面太冷,那該怎麼辦?”

“所以前一日還在chiluo相抱的兩個人,到了第二天,有一個人就會變成令外一個人的食物。”

“所以我希望我永遠活著,只要永生,哪怕是當一條狗也行。”

葉啟以手在鼻前扇了兩下,說道:“我很敬畏你們貪生怕死的本事,只是你們還是得要死才行,所以,二位現在就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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