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箭簇落在光幕上,就像是遇到如牆一般的金石,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又因為光幕無法被突破,鐵製的箭尖在驟然間碎裂。

箭桿還自有力地前行,桃木製作成的箭桿表皮如絲線隆起,直到箭桿與箭尾後的羽毛也都碎裂開來。

光幕變得黯淡,從剛開始的聖潔變成了乳白,又變成如稀薄的霧氣一般,但依舊沒有容一支羽箭透過。

忽然有馬蹄聲在林間響起,那些閃爍著寒芒的箭簇終於停止了射擊,在密林中,無數騎兵奔行而出,星羅棋佈,不過片刻,騎兵們又變成了整齊劃一的矩形佇列,如一杆巨大的長矛,在地上濺起了無數塵土草枝,向著葉啟衝擊而來。

為了保持戰鬥力,在每一年中,他們僅僅在神國年日之後休整一月,剩餘的時間都在戰鬥與廝殺,而他們又是由一位位西陵的修行者組成,就此時聲勢而言,怕是知命境界的修行者都不敢正面其鋒。

至於洞玄境的修行者,或許在那些箭雨而來的第一個照面,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葉啟神色不變,他將木劍解下握在手中,將光幕以及光幕上殘存的箭雨震散,面對著那隊騎兵,不退反進。

……

葉啟瘦小的身影在那一隊百人騎兵下就像是飛向了巨象的螞蟻,在那些騎兵們冰冷的面龐上,可以看到他們不屑的笑容。

連知命都未入,竟然還想著正面而戰,真是不自量力,就算你來自觀裡,就算你能逃出幽閣,下場還是逃不過被鐵蹄踏碎的命運。

葉啟橫著揮劍,很普通直接的一劍。

然而在這一劍揮出之後,風塵驟息,那些高大的西陵駿馬蹄下濺起的草枝驟落,整隊似洪流奔行的護教騎兵陣勢一頓。

木劍劍鋒下的天地元氣變作一道劍氣,然後如狂風席捲,鋒利的劍意劃過當先的數位護教騎兵的脖頸,劍氣撕裂他們的重鎧,切入他們的咽喉。

霎時,十顆頭顱飛起,斷開的脖頸平滑,像是桃山中央那座噴泉一樣噴著血水。

護教騎兵的陣營被這一劍打亂,但他們畢竟是自鐵血中磨礪造就,無數次的戰爭早讓他們練就了在任何境況都能冷靜的心神,僅僅一瞬後,二十騎兵手執長矛將葉啟圍籠,長矛裹挾著的天地之息同時刺出……

……

先是一記道劍直出斬殺十騎,然騎兵的數量實在太多,在無數柄長矛刺來的時候,葉啟的劍勢還未收回。

眼見長矛就要刺來,葉啟腳步一撤,木劍搭在了一杆長矛之上,然後無數杆長矛都落在木劍之上。

刺出長矛的騎兵們變色一變,自己本是要刺中那個道門叛逆,但手中的長矛卻如同受到了無法拒絕的力量牽引,落在了對方的木劍之上,這是什麼詭異的術法?

葉啟揹著身子,身後是木劍,木劍上駕著二十杆鋒利的長矛,他側步再動,木劍微顫,那些長矛也隨之顫動起來,自矛尖開始碎裂,蔓延在了矛身,直至那些騎兵的手腕與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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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不是什麼詭異的術法,而是他在第一個時空開始,就一直未曾忽視過的太極劍道,以自身之力為基,借一眾騎兵之力遂又而回。

太極劍道在這一時空甫一出世,便是二十位西陵護教騎兵連同戰馬倒在了地上,身體開裂,如同化成了血肉,死相悽慘。

然後,葉啟高舉木劍,如一怒殺人的匹夫,悍然衝殺向了騎兵陣營之中。

……

……

自從葉啟在剛到第一個時空時,他拿著一根削尖了的竹筷刺在一個滿眼綠光的難民咽喉,滾燙粘稠的血液灑在他的雙眼,落在了他的唇裡,他對殺人就再沒有了畏懼。

武當山下,他曾以一雙肉掌打死六十元軍,元軍血液將他的道袍都浸潤成血衣,在大東山下,他一人一劍,刺穿了所有虎衛的咽喉,那些死去的人,或怒或懼,他的心神從來沒有動搖過,既然那些人出身阻攔自己身前之路,殺了便好。

而今在西陵神國北境,唐國東境的一座無名矮山下,他想要去唐國,那些騎兵出身阻攔,所以他的做法還是一樣,殺了便好。

他的灰衣道袍上沒有染上鮮血,哪怕是一滴微小的血漬都不存在,然而他手中的木劍,由本身的枯黃色卻變成了暗紅,木劍上的道道紋絡都被潤滿了血液。

他揮劍,總有一位或是多位西陵護教騎兵被殺死,那些本來無所畏懼的西陵神兵面上也終於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恐懼永遠都是相對的,在無數次的戰爭中,西陵騎兵不是沒有遇到過強敵,但當他們在付出很慘重的代價後,敵人隨之總要付出代價,所以他們從來沒有畏懼過,即使在無數年前他們追捕一位知命境界的魔宗餘孽,那日也如今日代價慘重,他們也沒有怕過。

而今,他們在積極的戰鬥著,可長矛刺出的時候總會被詭異的力量牽扯到別處,就算是偶而刺在了對方的身上,也傷不了對方,他的身體比那位知命境界的魔宗餘孽還要恐怖,更甚者,他揮出的每一劍都是那麼不可抵擋,他卻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

戰馬在血泊中哀鳴不止,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從未斷過,終於,當一百騎兵只剩下了兩人後,兩人終於忍不住對那個灰袍少年模樣的人開始恐懼,停下了手中的長矛與戰刀顫抖起來,然而他們還是倒在了那柄木劍之下。

……

葉紅魚看著落在觀外那座矮山的夕陽,雙手握著拳頭,心裡祈禱著,祈禱那個為了救自己卻讓他身在危難中的人一定要逃脫神殿的追捕。

陳皮皮坐在一旁,拼命地拿著手裡的零嘴往嘴裡送著,神殿傳來訊息,一隊最精銳的護教鐵騎受天諭大神官指引前去圍剿師兄,那可是最精銳的護教鐵騎,誰知道前去的還有沒有大修行者,師兄再厲害,又如何能抵擋著住?

而師叔對此事竟然不聞不問,就算師兄入魔,可也是知守觀的弟子,父親的弟子,神殿又如何有資格敢行此事?

而這時,他第一次對道門生出了不滿,對觀裡也生出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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