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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岑今。

岑今覺得十剎海很像自己去年暑假打工的那家電子幣推銷組織的老闆,也是敦厚的面相、善良的笑容, 開口閉口‘家人們’,後來因為搞傳銷被送進監獄。

那年他還拿到熱心市民錦旗和一千五舉報獎金, 解決了半個學期的生活費。

岑今環視一圈現場,這麼大的組織,最低五千。

“現在為各位分發一個衛星定位手錶,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就按下手錶上的黑色小按鈕,我們會立刻展開營救。”

兩名武裝士兵搬出一個大箱子,讓新生們排隊領衛星定位手錶。

“我在這裡預祝各位凱旋——對了, 補充一件事,雖然答題時間一致, 但我們鼓勵提前交卷。卷面整潔、答題速度、答案……這些都是評分標準。”

觀察員嘴唇翕動,主任您做個人吧。

然而競爭的火焰已經燃燒, 新生們幾乎對這番話深信不疑。

十剎海聲如洪鐘:“我宣佈考試開始!”

話音剛落, 便有數名學生化作幾道殘影飛快衝進神秘幽深的森林,慢了一步的其他人見狀也迅速展開行動, 成群結隊越過禁止進入的黃色指示牌沒入林中,朝不同方向跑去。

只有岑今沒組隊, 一個人留在原地,注意到十剎海等人投過來的詫異目光, 尷尬的笑笑,轉身走進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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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多遠, 岑今就聽到身後成群的‘嗡嗡’聲,回頭一看卻見是不足巴掌大的航拍無人機‘雨’飛過頭頂,四下散開, 很快消失在密林中,不見蹤影。

價格上萬的小型航拍無人機百來只,居然全部投入這場新生入學小考?

岑今驚訝,不是傳.銷組織?

他看著衛星定位手錶陷入沉思,三流技校一場新生入學考有必要出動全副武裝的軍隊和直升機嗎?有必要投入上百來萬的航拍裝置嗎?

哪個學校將無人禁區設定成新生入學小考?

哪個學校小考內容如此奇怪?

為什麼其他人沒覺得奇怪?難道是因為他們都參加過入學初考和面試考核,所以早一步瞭解實情?

剛才的紅皮外套說無人禁區四海窟發生過大詭異事件,校方卻將這裡設定成考場,還附加實時航拍,確定能保護好什麼都不會的新生?

該不會是披著魔法學校的皮,實際幹著誘拐年輕人作死的新型直播秀吧。

自詭異事件接連發生,國內外很多網紅為博眼球直播作死,的確出現過幾例詭異現象,但無一例外被官方打假。

然而死亡海岸線被梟首的兩百人,據說超過一半都是主播,上遊輪前籤了一份生死協議,在事故發生之前全程直播,暗網觀看資料破億。

事故發生後,缺了後半段的影片流出,創下千萬刀的收益。

訊息一出,各類恐怖探險直播秀如雨後春筍,紛紛冒出。

難保這三流技校新生小考不是引誘年輕學生去送死的一場秀。

岑今回想上週拿著招生小廣告去一個破舊旅館面試,對方問了他名字年齡就讓他籤合同,他確定合同沒問題才敢簽字。

如今再回想合同條款細節,肯定確實沒什麼出賣生命財產等陷阱,岑今才暫時放下疑慮,打算找個靠近水源的地方躲兩個小時。

不知不覺深入密林,四周圍都是高聳入雲的古木,樹冠遮天蔽日,密林深處越來越暗。四野闃寂,聽不到蟲鳴鳥叫,風不吹草不動,死氣沉沉如一座大型墓穴。

四海窟是禁區,一定存在許多未知的危險。

岑今對四海窟瞭解甚少,只能憑直覺和課本學到的知識指引,儘量避開有可能出現野獸毒蛇的地方。

他手無寸鐵,真直面野獸只能等死。

假如所謂的加時小考真是一場直播探險詭異的騙局,說明四海窟很可能像紅皮外套說的,存在一個密佈屍骸的地下水庫。

既是騙局,那麼‘老師們’所謂安全的保證則完全不可信。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岑今聽到涔涔水聲,於是加快步伐,繞過一棵大樹,如雲開月明,只見一條湍急的河流自上而下,沒入山澗,源頭似乎是在山頂。

河水有點渾濁,河面密佈枯黑的樹枝,卻沒有半片落葉。

岑今蹲下,凝望河面,心想考題裡的撈起河中汙染物該不會就指河面漂著的黑樹枝?

忽然眼角餘光瞥見樹枝動了一下,扭頭看過去,河面平靜,依舊是密密鋪陳開的黑樹枝,可能剛才底下游過一條魚?

不過,怎麼感覺這根枯枝特別彎?

快彎成一個圓圈了,柔韌性真好……

“同學?”

岑今回頭,卻見一個白衫女生出現在河邊灌木後面,正微笑著看他,溫柔詢問:“你也是來撈河中垃圾的人嗎?”

女生穿著長袖白衫高領,領口收攏到下巴裹住修長的脖子,膚色蒼白,要不是領口邊緣有一條手指粗的黑線,估計分辨不出膚色和衣服顏色的區別。

岑今:“你是……?”

女生微笑:“我是四海窟的護林員林曉,今天是我的值班日。我剛才看見有一群年輕人沿著河流的方向往上走,腕上戴著跟你一樣的手錶,你們是朋友嗎?”

“不是。”

不是無人禁區嗎?哪來的護林員。

林曉:“我今天必須得清理河面的垃圾,你能幫我嗎?”

“不能。”

“……”林曉甜美的微笑瞬間僵硬,“為什麼?”

她很疑惑:“為什麼?”

岑今感覺不太對。

林曉的表情還僵在微笑的弧度,兩邊唇角像被什麼東西高高吊起,形成v字形,實際皮肉都不笑,臉部出現黑色的縫隙,而她渾不自知,仍尖銳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為什麼!”

聲音越來越尖銳、憤怒,像一把鑿子狠狠敲進耳朵,撬開腦殼,露出裡頭跳動的灰白腦髓然後瘋狂地翻攪,岑今頭疼欲裂,但他習慣了疼痛,這種疼痛在他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河裡那麼多垃圾!我每天都要撈!怎麼撈都撈不乾淨!為什麼沒人幫我?”

岑今瞳孔撐大,眼睜睜看著‘林曉’從憤怒到嗚嗚哀泣,嘴角卻越吊越高,臉上、身上的黑色縫隙越來越多,‘噼啪’一聲,黑白色的條狀物掉下來,掛在灌木上。

定睛一看,卻見是一條末端長著拳頭大小瘤狀物的白底黑點長蟲,再抬頭一看,岑今遍體生寒,一股冷得手腳僵硬的涼氣自尾椎骨直躥腦門,腦子瞬間空白。

卻見‘林曉’脖子上那條手指粗的黑線消失,露出毫無色差的皮膚和衣服,她臉上的黑色縫隙增多,某個瞬間突然變成動態,猛地裂開,露出黑色的、豆子大小的眼珠子。

整張臉像蜂窩煤,幾十顆豆子大的黑眼珠子鑲嵌在蒼白的人皮上齊刷刷轉了一圈,一致定住,盯著唯一的活物。

岑今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炸裂,忍不住縮起脖子剋制惡寒的感覺。

‘林曉’高高吊起的v型嘴巴嗚嗚哀泣:“為什麼垃圾撈不乾淨?因為你們,你們隨處扔垃圾,你們都是垃圾。清除。清除。清除——!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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