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遲雙手握著槍從樓梯上走了下去,小心翼翼,眼前的走廊裡亮著幽暗的燈,兩邊是數個房間,他越往前下走,血腥味就越重。

幾名警員跟著進入,在他身後走入了有些昏暗的地下室。

陸俊遲走到一個房間外,就聽到了一種嘴巴被捂住時,鼻子發出的嗚嗚聲。

房門沒有鎖,陸俊遲推了一下門就吱呀一聲開啟了。他閃身舉槍,確定了裡面絕對安全,沒有埋伏才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沾滿血的房間,牆壁、地面上有著大片大片的暗紅色,就連屋頂上也被濺上了鮮血,放眼望去盡是血紅,像是人間地獄,令人作嘔。

在屋內的金屬床上,躺著一個四肢被綁縛著的女人,而她的手腕上還在源源不斷流出鮮血,這女人正是不久之前失蹤的女店員寧珂……

陸俊遲走進去放下槍,受害人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是明顯還活著。

他松了一口氣,回身對曲明道:“趕快救人!”

陸俊遲和曲明迅速取下寧可嘴上的膠條,然後把她從綁縛的鋼床上解下來,曲明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幫寧珂緊緊綁縛在手腕上方,血流的速度暫時緩了下來……

寧珂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但是她能夠確定自己是被救了,在陸俊遲給她包紮的時候,她的眼角滑出了淚水,張了張嘴,輕聲說了一聲:“謝謝。”

陸俊遲對她道:“別害怕,你沒事了,救護車馬上就會到。”

兩個人迅速安頓好了被害人,陸俊遲又想到了什麼,對站在一旁的喬澤說:“馬上調取下傅雲初的相關資料。”

喬澤愣了一下:“都需要什麼?”

陸俊遲道:“全部,越詳細越好。”

此時其他的警員也已經試著挨個開啟了旁邊的門。

走廊裡還有數個房間,大部分都沒有上鎖。

其中的一扇門內,有面有幾個衣架,上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女裝,地上則是放著一些大碼的女鞋。

其他的幾個房間,有的堆放著雜物,有的裡面是各種的化學藥品,還有的擺滿了之前裝著手腳的那種空木盒。

陸俊遲走到了走廊的最深處,深吸了一口氣擰開了門,這個房間和前幾個房間不同,裡面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靠牆的地方放了兩個高高的貨架,在上面擺了一些大個的木質箱子。

在房間的角落裡,放了幾個大型的冰櫃,此時還在滋滋作響。

陸俊遲看著那些方形的匣子,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那些匣子讓他想起了那些裝著手腳的盒子,可是眼前的盒子卻大了很多。

陸俊遲想到了剛才在大廳裡看到過的一幅畫。

他那時候匆匆而過,只撇了一眼,還記得畫的名字是《摯愛》。

在那張畫上,一個女人的身後就是擺滿了這樣的數個匣子。

陸俊遲走近了,取出了手套戴上,他從架子上搬了一個匣子下來。開啟盒蓋以後,發現裡面放著的是和那些匣子裡一樣的白色防腐劑。

陸俊遲的心臟怦怦跳著,他知道,眼前的盒子裡裝著的應該是蘇回之前所說的——兇手的圖騰。

根據匣子的大小,他大約估算出了裡面究竟是什麼。

只是陸俊遲還有些不肯相信那個事實。

他用手撥開那些粉末,向下挖去,觸碰到了人的肌膚,然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團濃密的黑色的毛髮……

那是女人長長的頭髮。

陸俊遲的心中浮上來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不用再往下了,他已經能夠確認盒子裡放著的是什麼了……

蘇回和他說的沒錯,兇手的戰利品和別人的並不相同,所以他才會把手腳當作副產品進行出售。

陸俊遲回轉身,開啟了那些冰櫃,裡面是被冰凍著的切去了手腳和頭顱的殘骸,一時難以看清有幾具……

這裡像是一處屠宰場,又像是一處人間煉獄,那些屍體就那麼隨意堆放著,讓人感覺和牲畜沒有區別。

陸俊遲站直了身體,他見過太多慘烈的案發現場,見過各種各樣的屍體,可就算心理強健如他,也一時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陸隊,支援和救護車都已經到了。”喬澤說著話走進了屋子裡,他被冷氣冰得一抖,然後看向那些冰櫃裡的東西,瞬間就捂住了嘴巴……

此時的白虎山監獄之中,蘇回還坐在宋融江的對面,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男人,就算視覺裡模糊一片,他依然可以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敵意與兇殘。

如果宋融江的手上有刀,那麼此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扎向他,深深刺入他的身體裡。

審問室裡開了中央空調,溫度有一些低,蘇回今天多穿了一件外衣,還是可以感覺到一種透骨的寒冷。

事到如今,前兩次見面搭建起來的關係已經完全發生了改變。

蘇回知道,宋融江對他的信任已經降低到了極點,他再也難以從這個男人的口中得到什麼肯定的答覆,他必須換一種方式與他交流,才能夠獲知他想要的答案。

蘇回承認宋融江是個有些不同的兇手,他自負,敏感,殘忍,這也符合他對於他的側寫。

宋融江的起始點並不是很高,這從第一個案件的雜亂無章就可以看出來。

但是隨後,他的升級速度非常之快,第二個案子中,他已經有了顯著的變化。

到了裴薇薇的案子,他大量地毀去了證據,回答起來滴水不露,犯案手段,心理承受能力都上升了一個臺階。

警察反覆地去蒐集各種證據,法官對他嚴加盤問,這一切都沒有讓宋融江承認這樁罪行。

如果不是因為裴薇薇滿足宋融江的受害人選擇,而宋融江又有充分的作案動機和條件,警方幾乎難以把裴薇薇的失蹤和宋融江關聯起來。

蘇回認為,這樣的表象代表了一件事。

從最初開始,從宋融江進行殺死裴薇薇的謀劃開始,他就打算瞞下這次行兇。

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裴薇薇和他有關聯,人們也就無法找到裴薇薇的所在。

蘇回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慌亂,他的聲音依然無比平靜:“如果你不想開口的話,那你可以聽我來分析一下,看看透過最近的交談,我對你有了多少的瞭解。”

蘇回的不為所動讓宋融江有了片刻的遲疑,他現在也有些摸不清,眼前的這個人究竟知道了多少。

宋融江的眼睛眯了起來,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這位蘇老師難道真的能夠從和他的對話裡,挖掘到他內心的秘密?

審問室裡一時安靜下來,只能夠聽到中央空調的聲音,頭頂上的燈光顯得冰冷而無情。

蘇回道:“其實,裴薇薇才是第一起案件。”

宋融江聽了這句話,一下子被煙嗆住了,他咳嗽了幾聲,整個臉都紅了起來,然後罵了一句:“少他媽胡說八道。”

蘇回看向他繼續道:“我說的是心理犯罪的時間,並不是實質犯罪的時間。我查了裴薇薇的資料,她在校時,本身是文學社的社員,還曾經參演過莎士比亞作品改編的舞臺劇。她雖然住校,但是因為家在本市,每周五晚上都會在校門口打車回家,週日晚上再從家打車回學校。那正好是你交班以後的時間。”

當他說出了這幾句話,宋融江忽然默不作聲了。

蘇回頓了一下又道:“你早就注意到那個女學生了吧?無論是在書店裡,還是在她打車回家的路上,她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有同學同行。那時候她在談話裡,可能還談到了那些詩……”

宋融江抬起頭呵呵冷笑了兩聲:“蘇老師你這編故事的能力還挺強啊……”

蘇回又給出了證據:“我判斷,你和裴薇薇的相識時間大約是在去年的六月中旬,甚至從你的微博以及朋友圈的發言上,都可以看出來那時你對生活有了一些希望……當然,這只是你單方面的相識時間,裴薇薇可能並沒有意識到你的存在。”

城市裡有這麼多計程車,這麼多的人來來往往,誰會在意一輛偶然坐過的計程車?

正常人都不會記得那個計程車的司機長什麼樣,多大的年紀,什麼車牌號。

可是那時候的裴薇薇並沒有想到,坐在前排一直默不作聲的司機,其實一直在從前視鏡裡觀察著她,甚至腦海之中冒出了一些怪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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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融江聽著蘇回說話,手中的煙一時忘記要抽,他安靜了下來,沒有繼續反駁。

“你開始尾行裴薇薇,然後你就開始故意出現在她的打車點,你透過她的車程,知道了她的住址,她的學校,她喜歡去的地方……你這麼做是因為,你想要追這個女孩。”

“你開始不滿足,只是在裴薇薇的身邊看著她,你開始逐漸幻想,你們會發生點什麼,但是那時候的你應該也意識到,你和裴薇薇之間是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在年齡上,你大她快要十歲。家庭出身上,你也低於她。學歷,樣貌,你感覺自己一樣也配不上她,你最初的情緒,很快被自卑感所替代,於是,你發了這些微博……”

宋融江低下頭,看著蘇回列印出來的內容。

蘇回甚至還有幾張照片,是他在裴薇薇的學校門口趴活的時候,被攝像頭拍下來的。

諸多的證據面前,宋融江的手指微抖,又吸了一口煙,辛辣的氣體進入了肺部,尼古丁的作用有片刻鎮靜了他的神經,他還是否掉了蘇回的假設:“蘇老師,就算我快要執行死刑了,也不意味著你就可以胡編亂造了。”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見過裴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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