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都總局的會議室裡, 陸俊遲收回了目光繼續說:“細沙案的各種詳細資料已經在這裡。今天大家必須加班把這個案件以前的卷宗全部看一遍,充分瞭解案情。”

他說到這裡微頓了一下道:“下午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夏明晰, 你進行資料彙總, 鄭柏你和喬澤去案發現場再看下,曲明,你去和各組交接, 瞭解清楚所有情況。邢隊組裡的人也供我們調遣,你帶著邵林一起。”

幾名組員紛紛點頭, 陸俊遲的工作分配一向合理清晰。

一般的破案過程有幾個步驟,第一,案發現場勘查, 瞭解案發過程,最大限度還原現場。第二, 確定作案工具, 搜尋各種人證物證,第三,鎖定案犯的嫌疑人,進行審問審訊。

在這些過程之中, 還需要不斷進行推理,尋訪,找到犯罪動機。

陸俊遲又補充道:“還有大家抓緊時間,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起, 總局旁邊的旅館開好了房間,可以用作臨時休息用。”

其他人先出去了,夏明晰也抱了一疊過去的檔案去整理歸檔。

一時之間, 會議室裡就剩下了陸俊遲和蘇回。

陸俊遲面對蘇回道:“蘇回,這個案子……”

蘇回似是知道他想說什麼,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用擔心我,從哪裡跌倒,我會從哪裡爬起來。這個案子我瞭解一些細節,反倒比別人更加適合處理。而且,我希望能夠親自抓到兇手。”否則,他也不會主動和陸俊遲發短信,希望他接下來了。

過去的細沙案,兩個人都曾經多次翻閱過檔案,甚至那些檔案上的文字記載還沒有蘇回這個親歷者知道得詳細。

陸俊遲神色凝重道:“我發現這次的投放方式,和過去的投放方式完全不一樣。”

蘇回點頭道:“我也發現了這一點。我覺得這個案子和過去的細沙案有太多的不同,也有太多的相似點。一直以來,細沙這個案子都很奇怪,不合常規……”

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這個案子一定是有部分真相,是他們一直沒有觸及到的。

蘇回眨動了一下眼睫,做出判斷:“關於這個案子,在過去的推理過程之中,我可能存在著一定的誤區,為了避免誤導你,我希望這次偵破能夠以你的思路為主導。”

他是經歷過細沙案的,人們總是會有慣性思維,先入為主,也會因此進入迷宮。陸俊遲剛剛接觸這個案子,他可能會給解題帶來新的思路。

陸俊遲道:“我現在有一些想法,感覺應該從眼下的這個案件入手。”

細沙案畢竟年代久遠,時間會銷燬很多的證據,但是新發的案件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找到更多的資訊。

蘇回點頭:“好。”

兩個人迅速制定了偵查的方向和基本的方案。

由於案件已經發生了幾個小時,有一些現場的影片照片,錄影資料以及未受傷者的口供錄了過來。

相比於視力有些吃力的蘇回,陸俊遲看得比較迅速。

他瀏覽了一遍,對蘇回道:“我發現這兩起案件有一個共同點。”

蘇回抬頭:“什麼?”

陸俊遲道:“在這兩起公交車爆炸之中,都是在發生了乘客爭執之後。”他翻看著口供對比了一下,“而且兩次,都是有女性乘客被人騷擾。”

邢雲海在之前的調查之中,已經錄了整車人的口供,炸|彈發現是在乘客發生爭執後的十分鐘左右,當時那個男人還在車上。

因為第一次爆炸並未實質發生,他們也無法把爆炸和這件事情直接聯絡起來。

可是如果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兩次,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陸俊遲比對著手中兩輛公交車上乘客的名單,確認了發生爭執的是同一個人:“在汽車上進行猥褻的是這位名為段思遠的死者,他在上一輛公交上也出現過。”

他說完,把名單之中相同的名字指給了蘇回。隨後陸俊遲把資訊發給喬澤,讓他去進一步核查。

“兩輛公交,路線不同,時間不同,卻出現了同一個人,這個人還是死者之一,他是目標的可能性很大。”蘇回眯著眼睛看完了兩份口供,“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當女性乘客和這個人發生爭執以後,乘客們都無動於衷,事情也不了了之,這也許也是案發的條件之一。”

陸俊遲神色認真地點頭:“那我們就順著這個人,試試看能不能查下去。”

死者的資料很快被傳了過來。

段思遠今年44歲,身高一米72,皮膚黝黑,有些偏瘦。

從照片上看,他的目光有些呆滯,渾濁。

若是可以直達他的思維,就可以發現,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那些事……

他的整個人生都被那件事吞沒了。

慾望,無休無止的慾望,他成為了身體的奴隸。

這個男人是事故之中的死者之一,也是他在事故之前和女性乘客發生過爭吵,導致女性乘客匆匆下車。

陸俊遲看了一會資料道:“這個男人真是噁心。”

其中第一段的視頻錄像完整保留了下來,段思遠幾乎是緊追著女孩,藉助人流為掩護,藉助車上的座位排布,把女孩逼到了死角,驚恐不安,他卻毫無悔意。

就是這個人,終於死於公交車上的一場爆炸之中,從屍體的照片上看,死無全屍。

蘇回看著段思遠的背景介紹。

段思遠家中姐弟三人,他是家裡的老小,從小就受盡了父母的溺愛,他的智商不高,由於總是被人欺負,成績又不好,上學只上到了初中畢業。

段思遠成年以後,家裡有幾處拆遷的房屋,除了自住還可以收房租,這個人沒有好好上過班,每天都在遊手好閒。

他的父母死後,姐姐們也沒有給他張羅結婚,他就一直遊蕩在那些汽車,公交,地鐵上。甚至在那些交通工具上度過的時間比家裡還要長。

這是一個罪責累累的慣犯,最初的報案案底是在十八年前。

可是他智力有問題,人又很蠻橫,很多人對他避之不及。

家裡的姐姐帶著他開過一份精神方面的證明,說自家弟弟是神經病,他犯的事情也不大,一直沒有被制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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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俊遲翻看完證人證詞,耐著性子給段思遠的兩位姐姐都打了電話過去,對於家人的死亡,她們並沒有悲傷,反而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一直說會配合警方的工作。

陸俊遲問蘇回:“這次放置炸|彈的嫌疑人,有沒有可能是女性?”他想如果有女性因為段思遠的行為受到傷害,可能會做出復仇的舉動。

蘇回低著頭道:“也不能排除為了女友或者是妻子報仇的男性,不過,如果目標真的是段思遠的話,這個人可能身體較弱,處於弱勢。”

陸俊遲進入系統裡,檢視了一下,總結道:“我統計了一下,我們系統裡,關於段思遠的報警記錄有43起。”

可是這43起報警,都沒有對他進行最後處理,要麼是達成了和解,要麼是不了了之了。

蘇回淡然:“受害人遠遠不止這麼多,大部分人應該是沒有報警的。”

他透過段思遠的關聯手機號,搜到了他的一些賬號,上面甚至還拍了一些裙底的照片,公然釋出在網路上。

而且看起來這個人雖然人到中年,慾望卻是不減,釋出的頻率很高,活動也很頻繁。

蘇回用手支著下頜總結道:“他是無業遊民,每天睡醒了,在家門口吃了午飯,他就上車,跟著車隨便坐到一個地方,有時候吃了晚飯還會意猶未盡。這麼算下來,平均一天,至少就會產生兩到三位受害人。”

也就是說,一年可能有近千受害人,十年,這是一個上萬人的數字。

選擇報警的,終究只是少數人。

而段思遠的這個舉止,可能會讓那些女人受到實質性的傷害,會讓她們難受,哭泣,甚至噩夢,對男性產生懼怕,多年以後都走不出來。

這樣的事情是可怕可悲的,而且這個城市裡,一如段思遠這樣的男人不止一個兩個。

這樣的情況也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有效扼制。

陸俊遲聽到這裡,眉宇之中都帶了怒色:“這樣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和牲口有什麼區別……”

蘇回點頭表示贊同:“早就該被閹掉了。”

陸俊遲歸攏完了所有的情況,長嘆了一聲:“潛在的受害人太多了,這條線也不好再細追下去。”

他本來以為查清段思遠就可以順藤摸瓜,可現在,又像是步入了迷陣。

一個廣撒網的老流氓,潛在的受害人眾多,一時也無法確認誰會是嫌疑人。

“以前的細沙爆炸案,死亡的都是一些隨即人群,那時候的兇手身上,並未出現這種‘正義’的特質。”蘇回捂著嘴巴咳了幾聲,又問他,“段思遠的位置離爆炸的位置有多遠?”

陸俊遲道:“一排。但是車上的人流是在不停變換著的,不確定炸|彈放置後他有沒有換過座位……”

這樣的人渣死不足惜,可是段思遠也只是死者之中的一人。

他疑似是兇手的目標。

但是警方尚不能確認,他是否就是兇手真正目標,只能把這些作為線索。

蘇回凝神思索著,現在公交爆炸相關的案件只有兩起。

案件和段思遠有關只是他們的推測,也許這位兇手只是一如往常一樣隨機作案,也許段思遠只是碰巧出現在這兩輛公交車上。

追到這裡,這個入手點的確不太好繼續了。

兩個人研究到了晚上下班,陸俊遲合攏了檔案:“今天先這樣吧,晚上我看下其他的記錄和現場的查驗情況。明天特警那邊會有排爆專家過來,也許能夠給我們一些線索。”

蘇回問:“你還有其他的思路嗎?”

現在他們必須爭分奪秒,才能夠跑在兇手的前面。

陸俊遲道:“我想要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散落在現場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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