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

柳銘淇微微點頭。

這麼說起來,這位蕭大家還挺孤傲的嘛!

不過人家也有驕傲的本錢。

這就跟另一個時代的那些德高望重的演員們一樣,你錢多都算不得什麼,必須要有能打動他們的劇本,這才會讓他們同意出演。

如若沒有好的劇本,他們寧願歇著,也不會為了錢來踐踏自己的演技。

像是這樣的演員,柳銘淇就很喜歡。

所以他同樣就對這個蕭大家有了好感。

一個人知道堅持一些底線,那麼這個人就很有意思,值得交往一番。

裕王妃此時也接話道:“蕭大家算一個,秋仙不也是一樣的麼?這兩年她唱戲的場數急劇減少,一個月才能聽到兩三場。我看啊,如果沒有好的本子出來,恐怕她要不了多久也要退了。”

“誰說不是呢?”

身為資深票友的裕王爺忍不住就唉聲嘆氣,“可那群人也真是蠢貨,老是靠著幾十年、幾百年以前的劇目混日子,哪裡有什麼新的創意?別說是九仙們演得煩了,就是我看也看得有些膩了!”

九仙這個詞柳銘淇倒是聽過,傳說中戲曲行當的九位超一流人物,五男四女,一起就被稱為戲曲九仙,在戲曲行當乃至民間,都擁有很崇高的地位。

大康朝的治理比較寬鬆,也鼓勵大家有更好的休閒生活,所以戲曲這個行當非常的發達,據說京裡就有不下一百個戲班子,大部分都是人滿為患,每天都爆滿。

另外在富裕的江南地區也是如此,大大小小上千個戲班子,出了不少的人才。

九仙之中的好幾個,其實都是在江南的,並不全在京城。

這些人如果來到了京城唱戲,每一場都能爆滿,連開幾個月都不用擔心客源。

反過來說,帝京府的這群九仙大佬們去到江南,同樣能有這樣的待遇,甚至於還能被那些超級土豪們以包場的形式,直接請到自己的家裡,為家裡人唱三天戲。

柳銘淇感慨的順著老爹的話道:“不能推陳出新,這些戲曲的吸引力就會下降,從而流失大量的觀眾。觀眾少了,又會導致入行的人減少,沒有了強大的基礎,出彩的戲子也會減少,這樣就更不能吸引人來看,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之後,這個行當也就完了。”

他沒有經歷過戲曲的衰敗,但是經歷過相聲的衰敗,實際上道理是一樣的,甚至包括了他最喜歡的港片,同樣如此。

裕王聽著兒子的推測,臉上神情更加的愁苦,顯然是在擔心,自己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裕王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包括在商業上也是如此。

哪個親王像他一樣,自己一點兒都不做生意,都是媳婦兒看不過去了,才開了五家酒樓,做點買賣的?

普通的一個小城的大商人,都不止這點買賣了。

人家禮王糧食買賣從江南做到了京畿地區,睿王的高利貸同樣做遍了整個京畿,肅王的玉石買賣也大得很,怡王甚至和西北的蠻子在做牛羊馬的買賣,哪個都比裕王這個老么強。

裕王自己倒不在意。

他平日裡最喜歡的的便是聽戲,還是京城裡有名的票友,很是維護了一群戲班的權益,深得各位班主和名角兒們的尊敬。

裕王妃把他的神情看在眼裡,也有些心疼。

相公喜歡聽戲,這個愛好比起許多皇親貴族的怪癖來說,簡直是淳樸得不能再淳樸了。

況且他對那些美人名角,雖然很喜歡,但從來沒有和她們發生什麼,哪怕是有送上門的,他也沒有要。

單憑著這一點,裕王妃就很支援相公的愛好。

眼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裕王妃不經意就看到了悠閒自得的兒子,瞬間腦子裡靈光一閃,“淇兒,老天爺給你開啟了聰慧,那你能不能寫一個好的戲曲話本呢?”

大康朝的話本故事很多,有善於寫故事的人,就拿到書鋪去賣,少則幾十兩銀子,多則上千兩銀子。

遇到很出名的,一個話本富裕一家人,都不是什麼開玩笑。

無數的小姐和夫人們,就靠著每年幾十個不同的話本來消遣平日生活了。

當然話本更多的表現形式,還是在於說書先生們。

他們拿到了話本後,便會自己揣摩一陣子,從而用說書的方式演繹出來,獲得聽眾們的喜愛。

說書先生這個行當,在大康朝比戲曲更加的繁榮,起碼十來萬人在從事著這個行當,戲曲去不了的一些小鄉鎮,都有說書先生的存在。

可是有一點。

戲曲話本可以拿來當說書說,但許多說書話本卻沒辦法改編成戲曲。

畢竟戲曲的要求很嚴格,在這古代算是高階大氣上檔次的娛樂,那些低俗的、犯忌諱的等等故事,一概不可能出現。

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非常受歡迎的說書話本,被人改編成了戲曲曲目,結果最後卻沒有人捧場,弄得損失很大的情況。

專門搞戲曲的人之中,肯定也是有不少的專業寫本子的人的。

但他們能找到的神話故事、民間傳說也就那麼多,幾百年的時間下來,能寫的好故事都被寫了,新的拿出來很多都沒有民間流傳基礎,當然就不怎麼受歡迎。

久而久之的,這些戲曲尋常的班子也能唱,但是那些頂級的大家們卻是看不上,不願意屈就這麼一般的曲目。

說白了,長期唱那些經典曲目的人,哪裡還看得上低端的曲目?

唱了就是在丟臉,丟份兒!

……

本來裕王妃問兒子,也就是順口一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期待。

因為柳銘淇從小就喜歡上樹抓鳥、下河撈魚,對於“文”的一方面,完全沒有表現出什麼天賦。

只不過現下兒子正好在場,裕王妃也就問了這麼一遭。

結果她卻沒想到,柳銘淇還真的是有故事!

少年看了看一臉憂鬱惆悵的老爹,撓了撓頭道:“爹,我唱一首歌給你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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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柳銘淇就唱了起來:“山對山來崖對崖,蜜蜂採花深山裡來。蜜蜂本為採花死,梁山伯為祝英臺。”

“怎麼樣?”他問道。

裕王猶豫了一下,“曲子調子挺好,唱得也中規中矩……”

接著裕王妃馬上就拆穿了:“得了吧,你也別胡亂誇他,就他那嗓子,唱什麼都糟蹋曲子。”

前世柳銘淇的嗓子就一般,這一世嗓子不但不渾厚,還略微顯得有些尖銳,用專業術語來說就是“聲帶薄”,沒有任何唱歌的天賦。

兩世都有這個弱點,讓曾經有一個德華夢的柳銘淇一臉無奈,“我是讓你們聽這首歌的內容!內容!聽到最後一句了嗎?梁山伯和祝英臺!”

“梁山伯和祝英臺?”裕王搖了搖頭,“他們是誰?”

“你沒有在戲曲裡面聽過?不是出名的戲曲人物?”柳銘淇欣喜的問道。

“沒有。”裕王還是搖頭,“我聽了小二十年的戲曲了,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個人的名字。”

“那就好了!”

柳銘淇一拍手,“我現在……嗯,爹,我三天之內給你一個本子,你去給蕭大家,她看了本子後,肯定就不會再想隱退了。”

裕王聽了幾十年的戲,那些大戲他全部聽了兩遍以上。

既然他說沒聽過,自然就不可能有這兩個人在戲臺上出現。

那就再次證明了,兩個世界有著很大的不同。

裕王看著兒子,沒有說話,但是“我不相信你”的神情,一覽無餘。

如果是一些文壇的巨匠說這話,裕王還能覺得靠譜,可換成了這個除了認字之外,別的都不大懂的兒子,他相信了才是傻子。

少年也沒有多解釋,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對於老爹這種凡夫俗子,根本沒有解釋的必要。

《梁祝》這樣的超級經典,如果都不能在古代紅火起來,那簡直是瞎了全大康朝民眾的眼!

小爺我一出手就是王炸,對於即將引發的超級狂潮,真是連我自己都害怕啊!

……

注:“大家”一稱,古代為女子尊稱,最初記載於《後漢書·班昭》,“帝數召入宮,令皇后諸貴人師事焉,號曰大家。”

又有唐代趙璘《因話錄》卷三:“大家昨夜小不安適,使人往候。”

竊以為古代用詞稱呼甚雅,比起今日的“小姐”、“女士”、“夫人”之類,檔次似有天壤之別。

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看到此稱謂,乃是黃易先生對紀嫣然紀大家所用,如今先生早已仙去,徒留感嘆萬千,惜之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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