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有錢人身邊，都喜歡有幾個捧哏的人。
不這麼給你一個機會，你哪來的裝比啊？
柳銘淇就對老副相的態度很滿意。
他笑著說道：“朝廷一定要有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保證收入的來源。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屹立不倒的本錢。諸位知道，這些絕對穩定的收入是什麼嗎？”
大家望向了羅南靖。
倒不是丞相們不知道，而是他們要給羅南靖一個表現的機會。
羅南靖雖然基本上已經是戶部尚書唯一候選人了，但他還需要得到這位新皇帝的認可。
羅南靖本身就很沉穩，見狀不慌不忙的道：“如果非要讓微臣選擇的話，我首先選擇的是鹽業，因為鹽業無論遇到什麼年景，它一定都會可以做出來的。
然後第二個就是鐵了。鐵的開採雖然也依仗人工，依仗礦脈，可按照目前的情況看，起碼可以再開採三五百年都沒有問題。
老百姓沒有肉吃是可以的，但他們沒有鹽卻不行。同樣的，很多人家裡，還有很多行業，也都缺不了鐵，所以這也是一個穩定財源。”
“不錯。”
柳銘淇點頭，“還能想到什麼沒有？”
“大致上也有，比如說茶葉、瓷器、絲綢、桐油等等，這些都比田間賦稅要穩當許多。”羅南靖繼續道：“只不過它們受到天氣和環境的因素很大，不能當成關鍵時候的救命依仗。”
“對！”
柳銘淇頜首道：“那麼現在我們總結一下，最不可靠的就是田間的守成。這個稍微一點洪水、乾旱、冰雹等等因素，就可以化為烏有。
第二個不可靠的是商稅。倘若出現了天災人禍，各種商品的生產受到了巨大的影響，那麼商人做不了什麼生意，自然而然商稅就會減少。
接下來的就是你們說這些了，大致上可靠，但最可靠的還是鹽和鐵，除了這兩樣，你們都想不出來別的了。”
“從古至今應該也都是這樣的吧。”丞相曹儀很好奇，“老臣聽陛下的意思，好像您還有什麼更加好的、更加穩定的稅賦來源？恕老臣愚鈍，實在是沒想到。”
“其實一直在你們的身邊，只不過你們沒有發現罷了。”柳銘淇笑了笑，問羅南靖，“去年裕王府和德王府繳納的商稅是多少？具體怎麼徵收的？”
羅南靖稍微一想，便回憶了出來：“去年一年，德王府和裕王府是夥著宗室商會一起繳納的稅賦，一共是繳納了一千萬兩白銀。”
“這麼多？”
劉仁懷是年底才入京的，上手副相工作才不到四個月時間，中間還有皇子被殺、景和帝昏迷的事件，所以他還不曉得宗室商會居然有那麼高的稅賦。
加起來就是相當於茶葉加上瓷器的稅賦了啊！
難道裕王府和德王府的那些東西，就真的這麼賺錢！？
因為宗室商會的買賣，全都是從裕王府和德王府拿出來的商品，所以宗室商會繳納稅賦，基本上三分之一都是柳銘淇一家人繳納的。
宗室商會的稅率可是按照商品價格的三十稅一的稅賦來繳納的啊，那就證明他們宗室商會一共銷售了三億兩白銀？
彷彿是看出了劉仁懷的心思，這邊南宮忌解釋道：“劉相，這一千萬兩白銀雖然是多了一點，但是這些是銷售所得，利潤並沒有那麼多。
而且利潤大部分都是由三千宗室來分的，是一年的利潤。陛下一家雖然賺多了一點，可這也是合法的經營所得。”
“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仁懷搖搖手，“這個有些太驚人了！按照這麼說，陛下想要給我們講的穩定稅賦，就在這裡面了吧？應該是……香菸？白糖？”
毫無疑問。
裕王府和德王府的民用產品裡面，就這兩樣是最能賣錢的，而且是銷量最大的。
肥皂銷量也不少，但它就一兩銀子一塊，買一塊能用很久。
蜂窩煤的銷量是所有商品中加起來最多的，但人家才二文錢一個啊。
香菸和白糖不一樣，這個價格高不說，消耗量也非常大。
就拿白糖來說，一斤白糖拿到家裡，要是你不節省點用，幾天就給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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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人口多一點的話，用得更多。
哪怕是窮一點的人家，他們也願意有點錢就買了白糖，回家沖水給老人喝，給孩子們喝。
那絕對是無上美味。
就沒有人不喜歡白糖的！
香菸劉仁懷更是有切身體會，在江南他抽菸還不多，主要是價格貴，來源又麻煩。
朝廷採購了一些發放給從三品以上的官員，一人一個月就是兩三條，他都送給了底下的幕僚、屬官們抽了。
來到了京城，香菸本來就是京城產的，皇帝給六部官員，特別是從二品以上的在京官員，供給都是一個月十條起。
如果你不抽菸，那出去就換銀子，一包二三兩輕輕鬆鬆就賣出去了，十條就是二三百兩銀子。
可被小看了這二三百兩，從二品的俸祿是“歲俸銀三千兩，祿米三千斛”，每個月十條煙掙的錢就足夠俸祿的銀子了。
但也沒有從二品的官員拿著香菸去賣，這多丟人啊？
再說了，哪怕是不吸菸，香菸拿來作為平日的應酬，也是一個很好禮物啊。
劉仁懷是副相，在文淵閣辦公，這又不一樣。
文淵閣的香菸是管夠，只要一沒有了，就給補上，抽都抽不完。
所以來到了文淵閣之後，劉仁懷的煙癮也大了起來，每天不抽十根二十根的，根本就不好辦公。
丞相們的年齡都大了，沒什麼重要的事兒的話，一天一包煙也就夠了。
但那群將軍們，抽菸可是厲害太多了。
又進一步說，民間的那群富豪們，生意人們，宗室勳貴子弟們，抽菸就更加厲害。
因此，香菸有多麼廣闊的市場也是可想而知。
制約香菸發展的，只是它的產量而已。
產量多了，有多少買多少。
……
柳銘淇對於劉仁懷的反應也不奇怪。
能當丞相的，都是聰明人之中的聰明人，反應靈敏才是正確的。
他頜首道：“我考慮的是不僅僅是一個穩定稅賦，還是一個可以加重抽稅的行業，更是一個即便是加重稅，也不會引起老百姓們不滿的東西。
白糖這個利國利民，除了吃多了會有蛀牙之外，沒有什麼缺點，所以就不用考慮加以重稅了。我巴不得生產出更多更好的白糖來，讓老百姓們都能吃得起。”
“那就是香菸囉？”羅南靖道：“微臣查了一下，去年香菸的稅賦達到了五百萬兩銀子，著實是可觀。”
“一年能賣出價值一億五千萬兩銀子的香菸？”鍾昶訝然道，“我可沒想到能有這麼多！”
“這個不算什麼。”柳銘淇道：“我們供給皇宮的、朝廷採購的，都是按照半價出，所以真實數值還要高許多……最遲五年之後，產量就可以翻十倍，稅賦同樣可以增加十倍！”
“嘶……”
一群丞相倒吸了一口冷氣。
十倍就是五千萬兩白銀，這，這已經相當於全國之前銀子稅賦的一半了啊！
要是真的有這樣的稅賦收入的話，陸地封鎖完全可以繼續進行呀！
等一等！
皇帝說的是，還要對菸草給予重稅？
明年即將成為正丞相的馬浩秋，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那麼香菸的重稅……是多少？”
“兩成。”
柳銘淇比畫出兩根手指：“售價的兩成。”
“不不不！”
旁邊的羅南靖嚇得都有點說不出話了：“按照您這麼說，去年一億五千萬兩銀子的香菸銷售之中，朝廷可以拿到三千萬兩銀子的稅收？……而五年之後，就是，就是……三億兩白銀！？”
“對！”
面對已經驚呆了的大家，柳銘淇頜首道：“香菸其實是一種可以上癮的東西，而且長期抽菸對身體不好，這也是我為什麼讓你們儘量用菸嘴的緣故。而這種對健康不好又能成癮的東西，不該徵收重稅，又該怎麼對待它呢？”
“可是重稅會給生產的工坊，還有抽菸的人造成損害啊。”葛松道搖頭道：“陛下您的香菸當然可以少賺一些，也可以不因為重稅而加價。但是以後肯定有別的人做香菸吧？他們或許只是一些中小作坊，這樣的重稅豈不是毀了他們？然後逼著抽菸的人有更大的負擔？”
南宮忌在旁邊搖頭：“葛相，你這話說得不對！陛下說了，香菸不關民生的事情，它又不是吃飯穿衣住房子，所以你不抽也可以，沒錢了不買也行。這叫什麼負擔？難道我需要花錢，但是我沒錢，這也是一種需要去顧忌的負擔嗎？”
南宮忌的話讓葛松道啞口無言。
柳銘淇差點就對南宮忌豎起大拇指了。
這個老家夥，真真是一個頂好的捧哏啊！
柳銘淇輕咳了一聲，道：“南宮大學士說得很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沒錢不買也行，但想買的話，就不會便宜……當然了，關於價格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日後香菸越來越多的時候，我會考慮到大幅度降價到一百文、甚至是五十文一包，這樣的話，就可以讓更多的人吸菸，從而收取重稅了。”
“可如果他們因為太貴，買不起怎麼辦？”馬浩秋又驚又喜的道。
曹儀卻是明白了，“所以陛下剛才才說了，香菸是一種上癮的東西……應該是很難忍住不抽吧？所以陛下才說了，這是一個穩定的稅賦來源，因為抽菸的人一直都會有，不會減少。”
“對！”
柳銘淇微微一笑：“雖然香菸不是吃飯，但在菸民們來說，這就是跟吃飯一樣的重要，所以他們一直就會為我們提供穩定的稅賦，大家放心好了！”
“如果是能把稅收穩定收到一億兩以上……”劉仁懷沉吟著說：“那微臣可以保證，整個朝廷上下，都會支援您在香菸問題上的一切舉措的！”
旁邊的人都在點頭。
這不是廢話嘛！
朝廷正常一年的金錢稅賦就是九千六百萬兩白銀上下。
倘若單是香菸就能收到一億兩白銀的稅賦，所有的大康官吏，甚至是老百姓們，都會擁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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