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佈滿皺紋的老臉。
浮腫而又慘白
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皺紋，連在一起就像是一隻只蠕動著的細小蜈蚣。
猙獰而又可怖。
那泛白的眼球，中間兩點細小青綠轉動，牢牢牽引著梁有才的心神。
“有才啊…………阿婆好冷…………”
“好冷……”
聲音幽冷，梁有才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似乎憶起什麼，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小……小鬥婆！”
他記起來了。
這是小鬥婆的臉，十年前突然失蹤，村裡人找了一個多月都沒找著，沒想到是掉…………
等等。
井……屍體……十年！
瞬間聯想到什麼，梁有才面容頓時扭曲，梗著脖子，胃部一陣劇烈翻騰。
嗬嗬……
小鬥婆呼著臭氣，在她口中，分明看到了幾條蠕動的白蛆。
“嘔~”
終於忍受不住，梁有才張口，直接嘔吐在了小鬥婆臉上。
“……”
已經看不清小鬥婆的表情。
吐著吐著。
梁有才呼吸一窒，而後背上一陣巨力推來。
一陣又一陣，想要將他推到井裡去。
不好！
瞬間冷汗，梁有才終於驚醒，知道自己是著了鬼物的道。
雙手用力抓住井邊，梁有才可以感應到背上正趴著的一隻鬼物。
只覺後背陣陣冰涼。
而後隱約有團東西落在下來，密集蠕動，往身體各處爬去。
“別慌，這些只是幻象。”
危急時刻，梁凡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
梁有才心神一震，眸中金光迸發，一舉掙脫了幻境。
此時睜眼再看。
井底空蕩一片。
小鬥婆的臉消失了。
背上也沒了異樣。
周圍安安靜靜的，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
梁凡手上捏著的這一團青霧。
“這是！”驚魂未定，梁有才湊近了去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它難道是小鬥婆變成的？”
“不是，不過幻象而已！”梁凡搖頭，將掌心穢氣遞向梁有才，道：“用手抓著，嘗試調動功德之力，看能不能將它淨化掉。”
梁有才依言伸手，按在了穢氣團上。
觸感粘稠，就像捧著一團冰水一般。
感覺說不出的陰冷。
“靜心！”
如洪鐘震響，在梁凡提醒下，梁有才頓時收心，開始認真體內的功德之力。
靈臺。
丹田。
心口。
最後來到腰脊骨……
轟！
轟鳴聲中，一縷金芒竄出脊骨，透過經脈分成兩道快遊向雙掌，最後衝破掌心落在了穢氣團上。
滋滋滋……
金光灼燒，在穢氣團上蝕出大片青煙。
若是細看，能發現一小絲金氣從穢氣團飛出，在半空分成兩道分別落向了梁凡與梁有才。
金氣入體。
一絲明悟漫上樑有才心頭。
這便是功德之氣。
可用以擊殺鬼物。
若用以作惡便會自行消散，為無上尊者梁凡所掌控。
片刻後。
梁有才睜眼，異常恭敬的向梁凡行了個禮，尊稱道：“拜見無上尊者！”
額……
梁凡無語，系統果然用了這個稱呼，聽著太羞恥了。
“有才叔，你以後還是喊我小凡吧。”
“無上…………”梁有才撓撓頭，說到一半見梁凡不高興，最後趕緊又換了個稱呼。“小……小凡？”
“嗯！”
梁凡點頭，感覺還是這樣聽著舒服，沒了那種疏遠的距離感。
“走了有才叔，趁著天還沒亮把村子清掃一遍，等下午我們還要進山一趟。”
“嗯嗯……”
兩人同行，在村子裡逛了一遍，最後分別在暗水溝與村尾松樹上發現了兩團穢氣。
梁凡沒有插手，只是站在一旁觀望。
梁有才很有悟性，雖不能解決穢氣，卻也應對的迎刃有餘，沒了初時的慌亂。
在梁凡幫助下，梁有才很快將最後一團穢氣祛除，又吸收到了一縷功德之氣。
“有才叔，今日之事暫且保密，具體原因等下午再同你細說。”
“嗯！”
隱患解決，兩人約好地點後分開，各自回到了家中。
……
“有才，你跟小凡幹嘛去了？”
剛進家門，吳紅就好奇詢問，梁有才搖了搖頭，隨口道“沒什麼，只是聊了一些家常而已。”
雖然稱呼不變，但在潛意識裡梁有才卻是以梁凡下屬自居，自是遵從他的吩咐。
而在另一邊。
梁凡回到家中，發現老村長房間裡還亮著煤燈。
微微皺眉。
走近視窗，透過縫隙望去。
只見房間裡，老村長正襟危坐，串珠擺放在身前，口中唸唸有詞。
“村中青壯30……老年36……婦孺81…………”
細一聽，卻是在彙報村中人口。
便是豬馬牛羊也有所提及。
只是，
此時屋中並無他人。
他是在向誰言說？
梁凡凝目。
只見屋內穢氣瀰漫，串珠憑空立起，隱約聽到有什麼聲音傳了出來。
“……村口…………古…………大樹…………後山……”
斷斷續續，老村長卻聽的極為認真，不時點頭回應。
“視窗……人！”
“什麼？”
老村長驟然驚起，雙腿一蹬，竟如青壯年一般向視窗疾衝而來。
砰！
乾瘦拳頭轟出，松木製成窗框頓時崩碎，老村長扭動脖子，一把拽住了窗外飛逃的身影。
撲撲！
手爪上，一隻夜鶯拼命撲扇翅膀，身體卻在顫動著乾癟了下去。
小小生命，不到一息便被吸成乾屍。
隨手扔至一邊。
老村長望向窗外，雙目如鷹隼般銳利，自語道：“沒有人，你是不是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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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串珠飛來，周身繚繞著黑氣。
“剛剛我明明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
“我再看看……”
串珠自語著，突然送出一團黑線湧向視窗，向屋外無限延伸。
一時間，天上地下，到處都是細小的黑色絲線。
層層覆蓋，如黑線小蛇一般鑽進各個縫隙。
瓦房上，石縫中，大樹、草叢、甚至細小的洞口裡，黑線無孔不入，將這片空間裡裡外外都搜尋了一遍。
毒蛇、小鳥、蟲子等小動物被黑線穿透帶起，在半空之中緩緩遊動。
“行了！”
老村長皺眉，直接伸手切斷了黑線源頭，道：“動作太大，小心驚擾了那個東西。”
“哼！”
串珠內響起一聲冷哼，不甘的收回黑線，陰冷道：“那小東西我遲早吃了它。”
“別急，再忍忍，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能動手對付它了。”
“知道了，就你囉嗦。”
“…………走了。”
“嗯……”
……
對話聲漸小。
門口很快安靜下來。
串珠自動套回手腕，老村長身體一顫，雙目又恢復到了渾濁狀態。
“咦？我怎麼跑到門口來了，奇怪！”
“哎呀……我剛剛要幹嘛來著，又忘了…………”
“奇怪…………”
總是想不起來，老村長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的走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