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眼看著蕭未辛的生辰一天天接近, 遊舒很著急,因為他還是沒有想好自己該給他送啥當禮物,整日皺眉神色鬱郁,搞得營裡兄弟們都以為他為了什麼大事而心情不好, 走路紛紛繞道, 生怕被殃及。

影八歸位後最大的麻煩就是, 他整天陰魂不散的追在所有人身後要錢。因著他那不靠譜的算卦技術,回回算出自己死劫後就把全部身家給散了,等到最後活著回來又後悔, 這陣仗幾乎每隔一年就會來這麼一次, 大家早就見怪不怪。

可送出去的錢哪有那麼容易再要回來, 尤其影衛營本來就是虎狼之地,一個個的全是小流氓不吃虧的主。

最鬼精的影九藉口有任務腳底抹油跑, 其他人也都當沒聽見,反正叫他們把拿到手的錢吐出來那是絕沒有可能的, 最多也就是影七和影十兩個年級最小的還老實點, 但也至多還一半。

“老三……”

遊舒淡定的回頭看著一臉菜色的影八,“我也不給。”

影八大怒,一掌錘了下來,“我都這麼慘了,你還是個人嗎!?”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遊舒老神在在的盤腿坐在地磚上, 他們影首大人帶出來的好學生都這樣, 非常講義氣。

影八憋了一口氣,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又用不著錢!”

“怎麼用不著?”遊舒斜眼看他, “媳婦不花錢嗎?”

影八一愣,緊接著很快就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八卦的趕緊跟著盤腿而坐, 小聲問他:“真找著人了?”

“差不多吧。”遊舒含含糊糊的回他。

他自打那晚御花園後就總覺得心裡怪怪的,談戀愛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就算點到為止,他也沒純潔到以為人人都是柏拉圖,搞什麼精神戀愛,那檔子事是正常情侶遲早會發生的事。

可問題是,他紙上談兵可以,實際操作那是屁都不會,偶爾也會發愁,兩個男的脫光了衣服具體怎麼操作呢?

遊舒前世偶爾也看過一些妹妹拿回來的禁書,亂七八糟的看一眼就讓人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那些男的之間就沒說超過十句正經話,不管什麼場合什麼時間,只要興致來了,褲子一脫就開始飆車,兩百頁的書,一百八十頁都是肉花四濺,膩得很。

他嫌辣眼睛匆匆瞥了一點就沒往下看,可到時候他跟王爺脫了衣服他是也啥都不會,豈不是要被踢下床?

啊……到時候應該會丟臉吧?

遊舒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尷尬,他還沒準備好接受這一切。

影八摸索著下巴,縱然這次出去比以前瘦了不少,可還是能看出俊朗的面容,他的臉上掛著浪蕩的笑說:“我就說你紅鸞星動,讓我猜猜……那人是誰?”

“要我說,肯定是我們王爺。”

遊舒轉頭看他,語氣有些驚疑:“你那半吊子看相到底怎麼回事?時零時不靈的。”

“沒學好呀。”影八慚愧,“我這不還沒等到跟我祖父學全就被抄家了嗎,只有半碗水。”

遊舒嘆氣,“勉強算你說對吧。”

“跟了王爺挺好的。”影八竟還有些羨慕,“將來你肯定能掙個自由身,王爺不會虧待你的。”

“不像咱們這些,來日生死都不知道。”

遊舒抿了抿唇,到底沒有說蕭未辛對他的保證,事情沒有到最後一步前,他也不好現在就大嘴巴,怕給了他們希望又失望。

“還你。”遊舒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別指望他們了,那都是群沒良心的。”

影八接了銀子笑嘻嘻的蹦跳著離開,背影還透著點嘚瑟。

遊舒獨自坐在地上又過了一陣,心思仍舊不能平復,乾脆爬起來去看小月兒。

小月兒來王府已經有段時日了,不用再像樓裡時那樣必須剋制吃食保持身段苗條纖弱招客,畫椿把她看護的很仔細,恰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眼瞅著小身板比以前圓潤了些,還長高了一點,很有亭亭玉立大姑娘的味道了。

“遊哥哥!”小月兒抱著一大堆藥草跑來,嘴角掛著燦爛的笑容,臉頰邊的小酒窩可可愛愛。

遊舒點了點頭,把上次出門給她買的新衣裳遞過去:“給。”

雖然他在外一向不多說,但小月兒已經很懂他了,放下手裡的草藥上前接過包裹開啟,果然又是一身漂亮衣裳,“你怎麼又給我買啦?我有衣服穿。”

“總穿舊的也不好。”遊舒抱胸倚在樹下淡淡的回道。

畫椿待小月兒極好,她有些幼時留下的好衣裳都拿來給她穿,那些全是是成色布料上乘的好款式,普通人家見都沒見過。作為蕭未辛身邊頭等丫鬟,她的衣食住行堪比富戶人家的小姐,小月兒也很喜歡她給的衣裳。

但遊舒自己也有姐姐妹妹,他知道女孩子哪有不愛新衣的,小月兒現在月錢少買不起好衣裳,他作為義兄也該為她準備些。

小月兒眉間果然開心,她小心地摸著那軟和清亮的料子,回頭卻看他仍舊是眉頭緊皺,小心地又把手縮了回來:“遊哥哥你怎麼了?”

“無事。”遊舒搖頭,知道她誤會了,忽然又說:“你能不能幫我跟畫椿打聽打聽王爺他可有什麼喜好?生辰要到了,我手頭也不知送些什麼。”

小月兒一聽這話也為難起來,“我前些日子還聽畫椿姐姐提起過王爺的生辰,據說年年都是草草過了的,王爺好像對什麼東西都不是很在乎。”

“唉。”遊舒愁容不展。

小月兒見他唉聲嘆氣,湊過來小聲說:“其實我覺得……王爺可能並不真的只是想要一份禮而已,他那樣愛重你,哪怕只是一根帶子,只要是遊哥哥你真心送的,他大約也是喜歡的。”

遊舒的耳朵動了動,有些疑惑:“真的?”

“嗯。”小月兒重重的點頭,“我以前在樓裡總聽姐姐們說起男女情|愛那些複雜的事,雖然你與王爺都是男子,但道理應當時一樣的。”

遊舒摸了摸她的頭,放輕了語氣說:“既然出來了,以後不要再想樓裡的事。”

“好。”小月兒乖巧的點頭。

雖然遊舒還是沒想好要送什麼,可小月兒說得對,只要是用心送的東西,相信他家王爺一定也會是喜歡的。

離生辰還有幾天,遊舒突然知道自己要送什麼了。

生辰當天——

蕭未辛一早起床就被告知周氏已經早早在院外等候,誰一睜眼就想看到那個女人!

起床氣很重的他只想提劍砍了她,可到底還是忍耐著在畫椿的伺候下穿戴整齊,今日是他二十四歲的生辰,按例可以有一天休沐不用上朝,好不容易得了閒還要陪那女人過半日,想想都心煩。

周氏打扮的果然花枝招展,見了他就迎了上來,知曉他不喜人靠近,隔了幾步的距離福身,蕭未辛忍著與她說著虛偽的體己話,一邊想著小舒不知此時在做些什麼。

鑑於現在蕭未深要重用他,周氏得到的指令就是暫時不用跟的太緊,而周婉這個女人心思深沉一心只想往上爬,她曾經是蕭未深的女人,後來被當做間諜派到陵王府,每日都盼著皇上能把她帶回去,可年年都失望。

現如今貴妃有孕,周婉知道自己回到那個男人身邊無望,怕是以後要成為廢棋,不得不開始重新為自己打算。她自恃貌美,又頗通床笫之術,若是她一心勾引蕭未辛,為他生個一兒半女,來日等他死了也能在王府立足。

即將入門的夏氏據說柔弱無能,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到時是圓是扁還不是由她搓揉。只要熬死了陵王,她就可以逍遙快活的掌控這裡,總比日日等著皇上回心轉意的強。

打定了主意的周婉開始背離蕭未深的命令,主動出擊前來討好邀寵,就算蕭未辛是個廢人,今天也要叫他開花。

蕭未辛察覺到她的勾引,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緣由,在心中冷笑。這女人也不知該叫聰明還愚蠢,以為這就能勾上自己?對她的那點手段也未免太自信了。

周婉拋開那些心機手段,本身也是個有才華的女子,能歌善舞身段妖嬈,她還主動提出要獻舞,蕭未辛神色淡淡從容喝茶,並不對周婉輕紗曼舞間有意無意展露出來的柔軟腰肢和傲人前胸而動容,他甚至有心思在想小舒今天也不知會送些什麼給他。

周婉的一番苦心全部喂了狗,就是跳了個寂寞。

午膳的時候,周婉還帶來了她自釀的梅子酒,光是聞著味道就能醉人,蕭未辛眉間一挑,眼裡有一絲興味,“這酒不錯。”

周婉暗喜,忙嬌聲道:“妾身釀了好些日子呢。”

“可惜,本王今日卻無飲酒的心思。”蕭未辛深深一嘆,“你且先放下吧。”

周婉一愣,拿著酒壺的纖纖玉手不知所措:“可是……王爺生辰,也不能破例喝一杯嗎?”

“昨日食過多脾胃虛,今日不宜飲酒。”蕭未辛輕咳兩聲,“你的心意,本王心領了。”

周婉有些心焦,卻也不能真的硬逼著他喝,只好悻悻的坐了回去。一頓飯吃完,她還沒張口說要留下伺候午睡,就見畫椿笑意盈盈的送客:“娘娘,王爺有些乏了,要歇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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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婉不敢相信自己都半露□□了王爺竟然都沒上鉤,就算那裡不中用也不至於一眼都不瞧吧?這麼寡淡怎麼不去做和尚?還是個男人嗎!?

周婉憤怒的起身,狠狠地剜了畫椿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而在內室的蕭未辛卻並沒有打算午睡,他坐在桌前反覆把玩著那壺酒,嘴角邊掛著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彷彿在等著誰。

而半刻鐘後,遊舒這尾小魚兒果然熟練地翻窗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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