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遊舒沒敢在青樓待很久,儘管知道綠瑩只是對他打了招呼後又走了進去,但他還是擔心真的會被認出來,只喝了兩杯茶後就跑了,為此還被影九他們一頓嘲笑。

一個新年過完,影衛們被養的眼瞅著比往常胖了一小圈,影九崩潰的發現自己的褲子竟然緊了不少,果然吃吃喝喝就容易肥。

於是假期剛結束,影首大人就開始了魔鬼訓練,“一個個的成何體統!看看都胖成什麼樣了!出去辦事的時候是準備拿著一身膘跟人打嗎?”

這一齣戲幾乎每年都會上演,大家明面上規規矩矩捱罵,實際上左耳聽右耳出,遊舒也不住的走神。

翻過年,這個身體的年紀就二十了,這麼算起來,他穿越來的時間剛好十五年。

十五年啊……

原來都過了這麼久。

遊舒感嘆了一句,念大學時的自己就好像是一場夢,那些記憶久遠的不像真實存在過,他也就偶爾休閒的時候會想一想過去的事,可近幾年連夢都不做了。

新年後的第一天他得繼續站崗,今年劇情發展會更快,他要打起精神來,升職加薪就看今年了。

雖然他的新年過的很好,但有的人不好。

比如夏丞相。

王順之意外“病故”後,戶部侍郎的位子空了下來,當時還是新年期間不用辦公,但他還是向蕭未深舉薦了自己的學生張炳,言之鑿鑿說他才堪大用是個不可多得的苗子。

雖然他說得很懇切,蕭未深內心裡卻是不大情願的。他也不算太蠢,知道這又是夏丞相自己的人脈,朝中六部幾乎大半都在夏丞相手裡,他這個皇帝反而好像被架空了,手裡能用的人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王順之死了,他還沒來得及部署,這又要頂上來一個。

蕭未深也是有點小心思的,他在想著要怎麼即不得罪舅舅,又能安插自己人上位。

可巧的是,就在這時,原本要進京上任的張炳母親過世了,按大夏王朝的律例,他要給母親守喪,不能依照原定時間進京赴任,可戶部那裡還壓了不少事要處理,不可能等他那麼久。

夏丞相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人頂上有點發愁,蕭未深就開心了,這等於天降神助給他機會,可是……

他好像也沒有十分合心意的人選。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他去夏太后那坐坐的時候恰好聽她提起今年北方大旱的事,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兩天還上了摺子來的沈青玉。

當年沈青玉殿試的時候他剛登基,對這個人還有印象,那時的確是個美玉良才,只是被外放後他就忘了這個人,要不是今年大旱他都想不起來。淮州這幾年被沈青玉治理的不錯,今年的大旱應對也可圈可點,應該也是個人才,要是能調回來說不定還能為他所用。

蕭未深於是急匆匆的從夏太后的宮裡出去,打算馬上就把沈青玉調回來。

夏太后之所以會提起北方大旱,全是玉笙之前無意中的一句話,說是北方今年餓死不少人,和蕭未深聊天時想到這兒順口就提了,誰都沒有想到這都是蕭未辛早就安排好的。

新年復工後沒幾天,沈青玉就接到了調任回京的聖旨,他跪在地上懵了半晌才起身接旨,卻仍然有點不敢相信,一點預兆都沒有突然就被召回京,而前兩天他還心灰意冷尋思著辭官歸鄉。

沈青玉摸著手上明黃的聖旨,又想起了那天的黑衣人,原來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那是不是可以期待,去了京城後或許還會再遇到他?

蕭未辛低頭喝茶,聽望塵帶回來的訊息,低聲道:“都辦妥了?”

“是。”望塵恭敬回答,“宮裡那位公子已經按計劃執行了,太后如今對他言聽計從,寵愛愈深。”

蕭未辛輕輕應了一聲,看著書桌沉思了一會兒,又說:“讓他千萬小心,蕭未深不足為懼,但一定不能讓夏茂安那老狐狸發覺,切忌急功近利。”

“想要報仇也不差這三五天,既然都等了這麼久,也不妨再等幾天,沉住氣,否則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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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塵應聲,回身出了門。

待他走後,蕭未辛盯著桌上自己寫下的蕭未深、夏太后、夏茂安三個人的名字一直看。這三個人之間互為姻親關係,彼此利益是相通的,若是想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關係,只能從內部下手。

夏太后是他們中最容易被突破的一個口,只要她還在一天,蕭未深和夏茂安就會更安穩,不過他相信那一天不會很遠了,玉笙必定能很好地完成任務。

蕭未辛看了一會後,把那張紙丟進書桌旁燃著的火盆裡,看著它被火苗吞噬化作一堆灰燼,就好像那三人也隨之化作了煙塵一樣。

他想起自己似乎很多天沒有看到小影衛,算算日子也有半個多月了,蕭未辛今天心情不錯,就讓人把他帶來,開春後天也暖和了點,拿他陪練剛好。

遊舒來的時候天色還早,當他出現在院裡時蕭未辛皺眉看了一會兒,“怎麼胖了?”

這些天吃好喝好沒有煩心事,遊舒也養得圓潤不少,他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主子心緒不佳寢食難安,他反而吃香喝辣身寬體胖,的確不大像話。

“屬下過年時大約是疏於鍛鍊,應該不影響比試,王爺放心。”

比起他面色紅潤氣色好,蕭未辛看起來就清瘦了不少,他本來進食就很挑剔,平時吃的不多,那些天因為母親的事更加沒有食慾,夜夜難寐。

這一對比下來,蕭未辛反而像是被人虐待的下人,遊舒則像吃得油光水滑的地主。

“哼。”儘管知道自己的事礙不著別人吃喝,蕭未辛還是不悅的哼了一聲,“待會兒要是不盡心,本王揭了你的皮。”

嘴上這麼說,可他覺得小影衛養得圓潤些也好看。

遊舒畢竟是影衛營排行第三的人,即使這些天沒有怎麼拿劍可功夫沒落,蕭未辛想打贏他還有段距離。

蕭未辛並不爭那個輸贏,他就是心情不錯想跟小影衛比試比試罷了,因此當他的劍被遊舒劈手奪下時也沒怎麼抗爭,很輕易的就被制住了。

當時兩人的距離很近,遊舒奪了他的劍後反手扭著他的胳膊把劍架在他自己的脖頸上,欺身上前防止他有機會掙脫出來。

他的動作儘量放輕,抬頭的時候剛好對上蕭未辛的目光。

他倆的身高看上去好像是差不多的,但真到了這麼近的距離對比時會發現,蕭未辛只是看著柔弱,其實比遊舒高了半個頭之多,只是他平時總是裝病故意縮手縮腳,看起來就矮了點。

遊舒沒想到自己會這麼靠近他,怔楞一會兒後連忙鬆開自己的手單膝跪下請罪,他可沒忘男主那無可救藥令人髮指的潔癖,萬一生氣降罪就不妙了。

比起他的擔憂,蕭未辛的心情就複雜多了。

這些年他在宮裡一直謹言慎行藏斂鋒芒,少年時別說是貼身侍衛,那些想要爬床的宮女他也是一個都沒碰過,長大成年又因為惦記著為母親報仇無心情愛,這麼多年來,他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能肌膚相親的人。

漸漸地他便無法忍受跟人親近,哪怕是畫椿伺候他起居時也要千萬注意,避免觸碰到任何地方,否則他的心情會瞬間變差。

但蕭未辛就在剛剛發現,他好像並不討厭小影衛的接觸。

剛才他扭著自己的胳膊反手把劍架過來的時候,手指無意間碰到了他的脖子,雖然只有那麼很短的一瞬,可敏感如他還是感受到了。

那種感覺很奇怪,他甚至沒法細細的跟誰說。

蕭未辛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等著自己處罰的遊舒,抿唇深思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說話道:“起來吧,我不怪你。”

一般蕭未辛在正式場合或者是生氣的時候會自稱本王,私下裡心情還不錯的時候也會說“我”,所以遊舒基本能判斷,他是真的沒生氣。

有點奇怪。

遊舒帶著心頭疑惑起身,他記得很多年前有個近身服侍蕭未辛的丫鬟,因為心思不規矩想要一步登天,擅自逾距,也僅僅只是碰了一下他的手指而已,就被他叫人打了一頓扔出了王府,所是以這麼多年再沒人敢有歪心思。

就自己剛才那個大逆不道的動作,怎麼也該被拖下去杖責百八十下,扣掉三月俸祿,再罰去面壁思過十五天才合理。

蕭未辛神色平靜的把劍扔到一邊,淡淡的說:“你先下去吧。”

遊舒沒有捱打當然高興,立馬腳下生風溜出了院子,就怕慢了一步蕭未辛反悔。

院子裡又剩下蕭未辛一個人,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儘管他知道應該只是自己的幻覺,可蕭未辛就是覺得,被觸碰過一瞬的地方……

是熱的。

————

又是夜晚的燭火下,遊舒拿著新削好的炭筆奮筆疾書。

‘x年x月x日晴’

‘今天的我也作死了,我竟然因為想贏而忘了他的重度潔癖,還碰到了人家的脖子。’

‘唉,我這該死的勝負欲!’

‘不過男主好像沒有怪我,他甚至都沒生氣,這是為啥呢?’

‘潔癖這玩意兒也能自己好嗎?’

遊舒寫到這裡想了想,又繼續寫道。

‘也有可能是我在他心裡已經有點分量了,因為是我,所以才沒有生氣。’

‘這麼一想的話,果然邏輯很通順。’

‘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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