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業旅行是這個國家的一種教育傳統,一般在會八月中旬開始,以國內和周邊國家的著名城市為旅行目標,舉行為期一週的旅行。官方說法就是法律上十四歲的人已經獲得了部分民事行為能力,算半個成年人了,這個修業旅行就是學生對目前學校生涯的總結,同時開拓學生的視野,培養社交能力;而對於每個畢業的學生來說這就是一種成人禮,過去後就算脫離了無知孩童身份,意味著正式進入成人世界,可以說是意義非凡。

不用說,之前的辛遠已經病的人事不知了,自然無法回覆資訊。

瞭解了情況後,辛遠便把因為生病而沒有及時發現資訊的原因解釋給這位極具責任感的班長聽,成功將她給安撫了下來。

小女孩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既然知道了辛遠不是故意的,現在又完成了通知任務,許悠然便不再多留,轉身便小跑著離開,吧噠吧噠的踩著路上的小水窪消失在了螢幕畫面中。

“真是有活力。”

辛遠無聲一笑,心情就像是被傳染一般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雀躍感,似乎自己身體變小了,心理年紀也跟著變小了。

不過這種感覺真不錯。

他如是想道。

……

呼……呼……呼……

太陽升起的時候,江邊岸緹的步道上傳出陣陣粗重的喘息聲,名為辛遠的小男孩獨自一人在路上跑著,陽光攀上他的側臉,將那不時滴下的汗滴照的晶瑩剔透。

距離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一週了,這段時間兩段人生的記憶和感悟開始慢慢融合協調起來,對於自己的新身份也開始習慣了,大體上不會露出什麼明顯的破綻,至於一些細小習慣的問題隨著時間自然會慢慢變得不再是問題。

嘀嘀的提示聲響起,辛遠沒有直接停下腳步,而是繼續跑出十多米,緩緩減慢速度至步行,再走了一段路後才停下,雙手扶膝,大口喘息,汗滴連綿落下,很快就在地面上攤開一片。

如果說獲得新生後有什麼不滿的話,那麼就是原來辛遠的身體素質了。原來的辛遠可不是一個愛運動的男孩,甚至可以算是個安靜的乖寶寶,成天就是宅在家裡看書學習,所以體質狀態如何可想而知,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一場高燒就完蛋了,而這一點恰恰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難以忍受的——身體是一切的基礎這句信條早就牢牢的銘刻在了他的靈魂之中。

因此當病好了後,他就按照另個世界的經驗制定了一個嚴格的訓練計劃,加強自身鍛鍊,來改變現在的身體狀況。

緩了口氣,辛遠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江邊,靠在圍欄上向前俯看,只見微波盪漾的大河在初陽的光芒照耀下,宛如陣列著無數鏡子似的閃著光輝。

河名平波,為橫貫中原大陸的玉龍河的分支之一,而辛遠所在天武市位於玉龍河和平波河交界的東南平原地帶,西邊鄰接作為兩片大陸帶的滄浪海域,地理位置優越,憑藉著獨特的文化風貌和自然資源聞名全國。近年國家大力發展旅遊產業以來,天武市深受其便,經濟發展迅猛,已經隱有晉升一線城市的勢頭。

本來經濟發展這種事和辛遠所在的這個普通家庭沒太多的關係,只是隨著城市發展,人口日益增多,對於醫療的需求也隨之水漲船高,所以近年來媽媽俞鴻潔所在的醫院工作量愈加繁重,這就導致她經常加班加點,對於辛遠的照顧難免有點顧不上了。

不過這對於現在的辛遠來說倒不是件壞事,起碼就更不容易被看穿破綻,特別是剛開始的這幾天,而且這也意味著給他的個人空間就自由了許多,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果然,當他回到家時媽媽已經出門了,只有桌子上留下一張紙條,告訴他飯菜放在鍋裡,重新熱一下就可以吃。

吃完媽媽留下的愛心早餐,洗一個舒服的澡,換上乾淨的校服,辛遠再次出了家門。

出了門就是一條寬敞的過道,明亮乾淨,顯然經常有人打掃。

根據辛遠這些天的觀察,這一層包括他家在內一共住了四戶人家,衣著都挺體面的,應該有著不錯的工作,不過現代化都市的鄰裡關系也就那樣,大家相互之間交集很少,只能算得上認識而已。

走進停靠本層的電梯,裡面已經有了幾個人,都是西裝長裙之類的打扮,腰桿挺得筆直,想來應該都是出門上班的人。

辛遠走進他們之中,轉身按下了關門啟動的按鍵。電梯門合攏,光可鑑人的金屬門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學生摸樣的人——修身的白色襯衫和同樣修身的黑色長褲,再搭配上同樣黑色的皮鞋,材料做工都很上檔次,穿起來很是帥氣漂亮——這就是全市學校統一的男式校服,只有在領口袖口以及左胸口有著代表所屬學校的特有花紋標誌以作區別。

電梯又停了幾次後終於下到一樓大堂,電梯門一開,裡面的人就潮湧而出,腳步都是匆匆忙忙的,看起來生活節奏都非常的快。

辛遠沒有跟著他們急匆匆的往外趕,而是慢悠悠的走在最後面,還有閒和大樓管理員打了個招呼,然後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和往常一樣,當他踩著時間點到達車站的時候,學校接送的大巴汽車已經等在了那裡。

上了車,用手腕上那款樣式新潮的電子錶對著識別器照了照,響起了嘀的一聲並亮起綠燈後,辛遠才繼續往車廂裡面走去。

這個電子錶其實就是另一個世界校園一卡通的變種,還兼具學生證、通訊器、簡易終端等功能,憑藉這個就可以使用一切學校所屬的設施。上次許悠然說的傳送通知訊息就是透過這個裝置進行的,如果當時他及時回覆的話或者其他聯繫方式管用的話,許悠然也不會找上門來。

辛遠找了個後面點的位置坐下,掃了眼車廂內的其他位置,車上大概三分之一的座位坐滿了學生,男的穿的都是和他一樣的修身白襯衫加黑色長褲組合,女生則齊刷刷的都是蕾絲花邊白色束腰上衣配著紫色及膝百褶裙,加上白色中筒襪和黑色圓頭皮鞋,看上去整齊劃一,甚是養眼。

這些學生自發的分成很多小團體坐在一起,相互聊著感興趣的話題,很是熱絡。

看了一圈,辛遠沒有發現和自己這個身體熟悉的學生,也就不再多看,側著腦袋看起窗外的風景來。

道路上人來車往,路邊綠化帶樹木成蔭,街邊店鋪琳琅滿目,遠處則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如此熟悉的景象看在辛遠眼中彷彿他所經過的兩個世界在此時重合到了一塊,不由一陣心神恍惚。看著這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都市場景,一種淡淡的憂傷盈滿了他整個胸膛,使他一時間有些愣神。

這是一個旅人身在異鄉的難以言喻的孤單感,就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無人可以述說,只能獨自一人默默承擔。

恍惚間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想起了司機的喊聲。

“到站了,都下車了,腳下小心。”

回過神來的辛遠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發現已經到了學校,收拾好心情,便跟著其他學生下了車。

這裡是位於一處景觀噴泉前方的廣場,越過噴泉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蒼翠欲滴的草坪,而在草坪的盡頭,一棟白牆紅瓦的長方形建築就矗立在那,在其後面還有一片風格相似的建築群,大量學生往來其間,其中也夾雜著零星幾個穿著統一藏青色制服的教員。

觀察了下周圍環境,辛遠朝著後方看去,就看到不遠處的入口鐵門處正有其他載著學生的大巴駛入,而放空學生的大巴也從那裡慢慢離開。

“倒是和地球上那些高階的私立學校差不多了,記得說這個溪山小學在市裡也就平均線以上些的水準,真不知道真正頂級的學校是怎麼樣的?”

辛遠暗暗想著,隨後辨認了下方向便大步向前而去。

循著記憶,他來到了龐大校區的左邊第三棟教學樓邊,確認了下樓號無誤後便走上了樓梯。

八年級三班。

和地球上有點區別,這個國家的小學一共分九個年級,分別為預備級和一到八年級。到了九年級開始就是中學階段了,現在的他其實已經是一個準九年級學生,只等新學期開始後到新的中學報道,然後他就不會再來這個小學了。

當辛遠看到銘刻著班級號的金屬牌時,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而等他踏入教室後,首先看到的就是當他來到這個世界時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他所在班級的班長許悠然。

站在講臺邊整理東西的許悠然聽到教室門推開的聲音後抬頭看了眼,看到是辛遠後就繼續低頭去做手上的事,並沒有理睬他的意思。

見狀,辛遠也沒在意,看清教室裡的佈局後便輕車熟路的走到一處窗邊的位置坐下,然後來回打量教室裡已經到了的學生,一邊和記憶中的資訊進行對照。

今天假期後的第一次返校,目的就是為了最終確定每個人進行修業旅行的地點。說起來,這個所謂的修業旅行在辛遠看來倒是挺新奇的,這並不是另一個世界那種按學校或按班級進行的集體旅行,而是將一個市內所有適齡學生的詳細資料都收集起來,根據一些額外引數進行一定的調整,將可能的不利因素消除後,最後對每個學生進行隨機分配,確定個人的旅行地點,有時候甚至會出現一個班級二十多個學生所去的旅行地點沒有一個相同的情況。

既然不上課,那麼一群半大孩子聚集在一起的樣子就可想而知了——或是聊天、或是打鬧,使得教室裡熱鬧的就像個菜市場。

原本的辛遠性格內向,學習成績在班裡只是中游晃盪,容貌也不出挑,這正是在同齡人群中最容易被忽視的那類學生,自然在班上朋友不多。不過對於現在的他正適合,他也和這些自己眼中的小屁孩沒什麼共同語言,正好圖個清靜。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他不想找事,但擋不住有事找上他。

“嘿,想什麼呢?一大早就裝深沉。”

在話語聲中,辛遠敏銳的感覺到有個人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還順手想給他的肩膀來上重重的一下,對此他只是微微一側肩就閃了開來,並順勢轉過身向著來人看去。

那是一個矮瘦的男生,臉上還長著幾顆青春痘,近距離看紅彤彤的宛如成熟的果子,還泌出些液體,很是倒人胃口。

此人名叫陳章,成績屬於班上倒數的存在,和辛遠一樣不屬於班上受矚目的學生,但據說他在校外結交了一些社會上的人,混的挺不錯的。

不過這和辛遠沒什麼關係,兩人的交際圈子重合不到一塊——除了某些特別的原因。

“就是眯一會,有些發睏。”強按下身體因為突然襲擊而欲自動反擊的衝動,辛遠臉上依舊平靜,只是心中沒來由的產生一股子厭惡。

“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下課後我們去趟學校外面的小樹林,湯老大在那等我們。”陳章的笑容很是輕佻,有種類似小混混一般的流裡流氣。

“湯老大?”辛遠暗中皺了皺眉,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笑容下的不懷好意,一邊在腦中思索關於這個湯老大的記憶,一邊直接拒絕,懶得和對方敷衍,“沒興趣,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幾天不見,你膽子大了不少嘛。”陳章眯著眼睛,神色立時有些陰沉,“像這樣就能躲過去?沒把欠的錢還清,可沒那麼簡單!”

欠錢?!

這個關鍵的詞頓時將所有零星的記憶碎片都連成了一個整體。

此時辛遠終於想起來湯老大是誰以及自己和陳章之間是怎麼一回事了。

湯老大就是陳章在外面認識的一個混混團伙的老大,專門敲詐學生的錢財,說辛遠欠的錢那就是所謂的保護費。

類似的事不管哪個世界都有,這批以湯老大為首的混混還算精明,知道什麼人可以欺負,而什麼人要避而遠之,所以找上的學生都是有點閒錢,但背景並不深厚,人又膽小老實的那種。之前的辛遠就屬於這一類,沒少被這些混混騷亂,那導致他穿越而來的重病也不無他們的“功勞”。

腦中將現有的資訊一番組合,辛遠對於陳章在這事中扮演的角色就有了個大概的認知。陳章應該是那種湯老大在學校裡發展出來的探子,專門為他們選擇合適的目標,而獲得的好處估計就是可以借用下湯老大他們的名頭狐假虎威,或者乾脆還能從中分到一部分金錢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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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欠你們錢。”既然弄清楚了怎麼回事,辛遠的態度就變得冷淡下來。

“欠不欠你可說了不算。你最好想想清楚,別出了校門再後悔,還有你家我可認識在哪。”

大概是對於辛遠這個往日的老實孩子突然變得如此強硬有些意外,陳章愣了下後,隨即覺得自己丟了面子,直接兇狠的進行威脅。

不過這種威脅對於辛遠來說簡直可笑。別說眼前這個半大孩子大概是故意模仿混混談判而弄出的漏洞百出的滑稽表演,就算真的湯老大來到他的面前這樣對他說話,換成是地球時的他,估計什麼話都不說就直接把這種不入流的混混做成肥料去養花,用來陶冶情操了。現在雖說為了像一個真正的學生他不能使用這麼激烈的手段,但如果真找到自己頭上,那他絕不介意給這些傢伙一個深刻的回憶。

就在辛遠思考著各種應對手段的利弊之時,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陳章,你在幹什麼!你再敢欺負班裡同學的話,我就去告訴教導老師!”

朝聲音來源看去,原來是許悠然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發現了陳章的不良舉動,便義正言辭的上前進行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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