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水聲在狹小的空間中迴響著。

潔淨的水流柔緩的沖洗著一雙同樣潔淨的手,隨後落在洗手盆的底部,沿著出水口一路向下,最終沒入了黑暗之中。

洗手盆上方的鏡子中,一個年青的馬尾姑娘正低著頭,專心致志的洗著手,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自己那修長結實的手指,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終於她抬起頭,看見了鏡子中自己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彷彿在那清澈的眼瞳中看到了濃郁的血色,隨後就看到自己身後地面上的那張失去了所有生氣的臉。

殺人,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受。

夏真不由回想起剛剛發生不久的事。

那時她正在這個廁所中處理一些私人事務,忽然間從外面傳來了非常雜亂喧譁的噪聲,甚至還夾雜著哀嚎和慘叫。還沒等她收拾利索出去檢視,就看見三個皮膚黝黑的原住民男性推開門衝了進來,手中還握著明晃晃的砍刀、木棒、鐵棍等兇器,明擺著不懷好意。

不過他們顯然找錯了物件,以為夏真像她外表那樣好欺負,結果就是幾十秒後,這三個男人被打斷了骨頭,只能像爬蟲一樣在地上蠕動。

很奇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的她出去一看,然後就看見了外面一團混亂的場面以及近處極其殘酷的一幕——一具半裸的女屍毫無生氣的仰面躺在不遠處的過道上,裸露的皮膚滿是被毆打凌虐的痕跡,從其扭曲變形到看不出原貌的臉上可以看出她死前有多麼的痛苦。

夏真是從衣服上認出來這正是她不久前在廁所裡見過面的明華遊客,還聊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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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她彷彿看見了那三個人是如何衝過來實施暴行的場景,然後她就折返廁所,在他們不住的哀求聲中一個一個的扭斷了他們的脖子。

這是夏真第一次殺人。

她殺死這三個暴徒時幾乎什麼都沒想,也不算是腦中一片空白,更像是完成了某個很平常的任務,她覺得自己甚至比平時都要冷靜一些。

但殺完人後,她才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窒息感,腦中盡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於是就下意識開始不停的洗手,好像這樣做就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不是對殺人產生了恐懼,而是一時間內受到的衝擊太大,需要一下緩衝。

等她平靜下來後,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點不一樣了,好像有了某種明悟一般,所見所聞所想都變得煥然一新。

再次離開廁所,她終於能冷靜的分析目前的局面——在她的視野中,大群和剛剛死在她手下的暴徒打扮差不多的傢伙正在肆意的燒殺搶劫,還有更多的暴徒正在從各個入口湧進來,這個原本豪華先進的大廈完全陷入了大規模的騷亂之中,看起來像是一場有預謀的暴動。

幸好廁所這邊所處的角落並不受到那些的暴徒的關注,那些傢伙第一目標還是商場這種有充足東西給他們搶的地方,除了死在裡面的幾個外,暫時還沒有其他人注意到她這裡。

躲在牆角後的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從前面開始就沒訊號了,她對能聯絡上外面來獲取支援已經不抱希望了,只是對了下時間,接下來的一切都要看自己的了。

這裡通往一號樓的路上暴徒實在太多了——絕大多數的奢侈品區域都在那一塊,明顯已經沒辦法直接從這裡去到一號樓了。夏真回憶了下蓮座大廈的大致結構,很快心下就有了決定。

在一隊暴徒從附近經過後,她立刻從藏身處跑了出去,藉著各種視線死角隱藏自己,快速的向著位置偏遠些的七號樓移動。

“小家夥們,堅持住啊。”

……

從上往下而來的震動出現的很突然,離開的更快,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就沒有了,彷彿那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不過這對於已經累得不行的許悠然而言宛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腳下一軟,手也抓不住扶手,整個人就向著後方往下的樓梯倒去。

幸好反應及時的辛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這才讓她避免了摔得頭破血流的結果。

“地震了?”因為過於疲勞,許大班長的大腦運作速度明顯比平時慢了一些,神態語氣都有些木愣愣的。

“不是。”辛遠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頂上飄落的灰塵,隨即搖搖頭,“我們繼續走。”

他看出來許悠然的體力已經跟不上了,乾脆扶著她一起走。

許悠然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從容自若的看著前方,眼神堅定,腰背挺直,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穩,彷彿從來不會緊張害怕一樣。再想到自己現在這幅狼狽的模樣,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她忍不住再次臉色羞紅,有些羞恥,又有些嚮往,不由將身體往他那再移過去了一點。

這段路她一路也不知道怎麼走過來的,只感覺腦中昏昏沉沉的,腳下宛如踩著棉花一樣輕飄飄的,整個人都空落落的,不知身在何處。

等她回過神來時,就看到辛遠在下一個樓梯拐角處沒有繼續往上走,而是推開了安全門,直接進入了這一樓層。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見了碩大的20這個數字。

“我們不上去了?”

“不上去了,這一層都是酒店的客房,我們在這裡找個地方躲一躲,等政府支援到了就安全了。”

“嗯。”

許悠然對於辛遠的話已經沒有了任何疑問,老老實實的聽著他的安排。

現在是酒店客房最空閒的時間,退房的客人已經走了,而下一批客人還沒有入住,所以整個樓層都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辛遠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樓層佈局圖,選了一個過道就往裡走,來到一間位於很裡面的房間前,確認了房內沒人後就再次用他那熟練的手法開了房鎖,把看傻眼的許悠然帶進去,然後把門關上。

這是個一室一廳的套房,沒有陽臺,不過有著很漂亮的落地窗,保證採光的同時還能俯瞰城市的美景,不過此時從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混亂之際的場景——街上滿是慌亂奔走的人群,暴亂者四處打砸街邊的店鋪和汽車,不時就有一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撞擊到某個東西,然後釋放出熊熊火焰和濃郁的黑煙,警察臨時設定的防線在人潮的衝擊下只能節節後退,根本起不到他們的職責。

許悠然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幅末日般的景象,臉上一片蒼白:“怎麼會這樣?”

“政局動盪,階級矛盾,種族問題,再加上有人故意挑唆……嗯,或許就是這樣吧。”辛遠看了眼外面的景象,隨口說著便進到了裡間臥室,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牆上的一道門,過去把鎖開啟,拉開門,就看到了又一間一模一樣的臥室。

這是主要面對整家人或者人數多結伴出遊的人群弄的,平時這道門鎖著,就分割成了兩個套房,等有需要時酒店工作人員就把鎖開啟,就能連成一個大套間。

辛遠去到另一邊的套間繞了一圈後迴轉過來,對許悠然說道:“我把通往另一邊套房的門開啟了,你先在這休息,如果情況不對就把這扇門關上,躲到那邊套房裡去,如果更嚴重的話你就從離開房間,往樓頂跑,我回來找不到你的話就去那碰頭。我看過了,這兩間套房的出口正好位於兩個不同的過道上,只要注意點就不會被堵住。”

“那你呢?”聞言,許悠然楞了一下,隨即緊張的說道:“不要出去,外面太危險了。”

“我得出去看看。我現在掌握的情報太少了,連通外面的訊號都被遮蔽了,外面的情況我一無所知,必須親眼看看才能放心,否則萬一那些襲擊者要做炸樓之類的事,我們在這就是等死了。”辛遠把提前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你放心,剛剛都沒事,我現在只是去看看情況,很快就會回來,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你……千萬要小心……”雖然許悠然不希望和辛遠分開,但從襲擊開始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讓她清楚的意識到辛遠是個一旦下定了決定就必然會去做的人,自己能做的就是安靜的等待,不要成為拖他後腿的累贅。

辛遠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走。

許悠然連忙小跑過去,在門將要被關上的瞬間小聲的說道:“早點回來。”

“嗯。”辛遠應了聲,隨即他的身影就被房門徹底的遮擋住了。

回望空曠靜謐的房間,一股難以忍受的擔心害怕湧上心頭。她不由得依偎著門蹲了下來,耳朵貼在門上,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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