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福清散人憤怒不同,蕭紫陽驟見福清散人卻有三分驚喜。

當初他與福清散人結仇,乃是因為二柱,但後來二柱並未死去,反而因禍得福,得了混沌靈根,蕭紫陽對福清散人的仇恨便淡了許多。況且他與福清散人對敵,幾乎沒有吃過一點虧。這讓他對這個昔日的仇敵並沒有多少恨意。

這次回西涼,蕭紫陽發現整個西涼國修仙界已經面目全非,昔日熟悉的一切幾乎完全被承天門搗毀。此時驟然見到西涼故人,他心中甚至生了三分親切。

見到對方放出的法寶,蕭紫陽微微一笑,並不在意。福清散人法力境界雖高,但作為偏遠之地的散修,他的法寶在蕭紫陽看來真是慘不忍睹。

福清散人向著蕭紫陽攻來的是一枚碧綠色的飛劍,這飛劍倒也算是極品法寶,但卻是中品法寶經過千年溫養而得。將中品法寶溫養到極品這種事情也只有昔日太西地區的散修才做的出來。

中品法寶溫養而得的極品法寶,威力上雖然也勉強與最差的極品法寶相當,但其本質實在太弱,若是全力催動,即使不與對手法寶碰撞,也會對法寶造成損傷,最多只能發揮五六分威力,使用起來必須小心翼翼。若是對手法寶太強,還要分神護住法寶,更是連三分威力都發揮不出。

蕭紫陽微微一笑,張口噴出紫月飛劍,狠狠的向著對方飛劍撞去。

見到蕭紫陽紫月飛劍,福清散人大驚失色的同時,心中氣苦。

福清散人當年被承天門一個修為遠不如他的元嬰初期修士追殺的上天無門入地無路,他硬是靠著堅忍不拔,磨的對方失去了耐心,才僥倖逃了一條性命。

他失了山門、弟子,孑然一身,歷經千辛萬苦才逃到東海,卻又因為見識寡陋,法寶低劣而受盡同階修士嘲笑。

感受著紫月飛劍不下與普通極品法寶的威勢,看著蕭紫陽臉上淡淡的笑意,看著紫月飛劍蠻橫的向著自己飛劍迎頭撞來,福清散人只覺得氣血翻湧,胸中就似要炸開一般。

福清散人深吸一口氣,壓住不顧法寶,要與對手同歸於盡的衝動,一邊收回法寶,一邊強催遁光,繞過了蕭紫陽,飛遁而去。

看著福清散人不欲糾纏,蕭紫陽微微一笑收回紫月,放他過去。

福清散人只以為蕭紫陽好運拜在了東皇門下,與身後追殺之人是一夥的。他飛遁片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讓他吃驚的是,蕭紫陽不避不讓,悍然攔截在身後追殺他的東皇門修士前方,竟似是要攔截對方。

這詭異的一幕讓福清散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此人不但好運拜在東皇門下,還好運成了東皇門的核心弟子?但即便如此,他如此大刺刺的攔截一個師門長輩,也是極端無禮的行為。

福清散人忍不住稍稍減慢了速度,留意起身後的動向。

後邊飛速趕來的東皇門元嬰修士也是心中疑惑,他遠遠看見蕭紫陽與福清散人過招,兩人顯然不是一路的,但這金丹修士無論相貌還是使用的法寶,都不像是門中那幾個最受寵的核心弟子。

但能在金丹期便擁有極品法寶的,無一不是出身不凡之輩,而對方如此大刺刺的攔截自己,更讓他認定對方身份不凡。他雖然心中不悅,仍減緩了遁速,想聽對方有什麼說辭。

至於說對方是敵人,想要攔截自己,這種可笑念頭,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即使是東皇門有第一金丹弟子之稱的東萊子,修煉銀玉道書,身懷極品法寶,也絕不敢與元嬰修士對敵,頂多是能在元嬰修士手下保命罷了。

下一刻發生的事情,讓福清散人和東皇門元嬰修士都瞪大了眼鏡。

只見東皇門修士身邊突然憑空生出一團紫霧,眨眼之間,紫霧籠罩了二十餘裡方圓,同時,蕭紫陽一指紫月,紫月化作一道流光,斬入紫霧之中。

蕭紫陽毫不停息的又放出數件法寶,打入紫霧當中,接著他本人也一頭扎進了紫霧當中。

福清散人看著遠處翻騰不休的紫霧,不禁有些無語,難道此人狂妄到想要反殺元嬰修士不成?

數十息後,福清散人的無語和不屑,都化作了滿腔駭然。十餘里距離,對元嬰修士來說不過是眨眼間便能掠過。但那團紫霧翻滾不休數十息後,仍然不見東皇門元嬰修士突出來。

就在福清散人驚駭到不知該如何表達時,紫霧當中突然傳來一陣讓他心驚的法力波動,接著,一陣爆裂至極的法力爆發開來,將那團紫霧都震散開來。

幾乎是豪不停歇的,讓福清散人心驚的法力波動接二連三的傳來,又接二連三的爆發開來。紫霧被完全被震散了開來。

在紫霧散去後,福清散人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一道丈許寬的紫色法刃,如閃電般掠過長空,帶著似乎要斬坡空間般的威勢,狠狠的斬在東皇門修士擋在身前的金色飛劍上,飛劍哀鳴一聲,斷做兩截,紫色法刃威勢不減,又狠狠斬在東皇門修士的護身法罩上,在他絕望的眼神中,紫刃如同利刃入油般,剖開法罩,掠過了他的身軀,消失在遠方的海天之間。

同時,紫月飛劍憑空出現在東皇門修士的身後,一斬而下,帶走了他的大好頭顱。

蕭紫陽飛掠而下,揮手間,捲起對方身上的所有法寶,儲物法器,任由對方的身軀跌落海面。

看著蕭紫陽收起了東皇門修士的儲物戒指和隨身法寶,轉身向著自己飛遁而來,福清散人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自己的胸中蔓延。

福清散人細細品味,才發現那情緒竟然是恐懼!

“要逃嗎?”福清散人在心底問自己,“不!絕不!”元嬰修士的驕傲不容他被一個金丹修士嚇的落荒而逃!

福清散人揮手放開了被他卷在遁光中的九竅真人,對他說道:“你走吧!”

九竅真人猶豫片刻,竟然並不逃走,站在福清散人身邊等著蕭紫陽前來。倒不是說九竅真人視死如歸。此人心思玲瓏,從蕭紫陽先前輕易放過兩人,以及他悍然斬殺東皇門修士,和此時蕭紫陽臉上的表情看出,對方似乎並無惡意。

福清散人被仇恨和怒火迷住了心竅,自然看不出這些,他看了九竅真人一眼,目中流露出些許感動。

蕭紫陽在兩人身前百丈位置停住了遁光,向著福清散人拱手道:“見過福清前輩,他鄉遇故知,不亦樂乎。”

見福清散人冷冷的看著自己,也不說話,蕭紫陽微微一笑:“看來前輩還記著往日仇恨。當日前輩弟子玉鳳真人毀我山門,殺我弟子,晚輩自然是殺之後快。之後前輩數次迫害晚輩,晚輩當日也是心中憤恨,暗自發誓,有朝一日,定要報仇雪恨。但前幾日,晚輩會西涼一趟,見到滿目瘡痍,昔日師門毀於一旦。想著昔日西涼同輩,不知還有幾人在苟延殘喘,這心中報仇的心思便淡了。前輩能在西涼國那般貧瘠之地,以五品人靈根的資質,修煉到元嬰中期,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在這大難當頭的時候,又何必對昔日小恨,耿耿於懷呢!”

福清散人聽了蕭紫陽的話,臉色漸漸緩和,他神色複雜的看了蕭紫陽一眼,苦笑說道:“事到如今,我那裡還有耿耿於懷的資格,只是怕你耿耿於懷罷了……”說道此處,福清散人臉上竟然有悲涼之色。

福清散人作為西涼國修為最高的散修之一,即使是西涼的名門大派,都會給他三分面子,可謂是西涼修仙界的無冕之王,尊貴無比,但就在一夜之間,家業被毀,逃亡他鄉,又受盡白眼。他所受打擊之大,可想而知,這一切竟然讓福清散人有些自暴自棄,信心盡失,道心都有些不穩。

這就是以他的堅毅心性,竟然會生出與蕭紫陽同歸於盡的衝的的原因。他如今的狀態極易被心魔所乘。

蕭紫陽見了,搖頭失笑,說道:“前輩在西涼貧瘠之地,以中人之資,能在千年之內步入元嬰中期境界。如今來到這資源豐富,各種道法層出不窮的修仙聖地,以前輩之能,當是如魚得水,如龍入淵,化神可期。為何前輩不見奮發,反而頹廢低迷?”

說到此處,蕭紫陽笑臉斂去,聲音漸冷,“莫非前輩在西涼做慣了土皇帝,已經忘了當年以散修之身求仙問真的艱難?已經失去了當年追求長生的銳意?若是如此,那麼晚輩倒真不用擔心前輩是否耿耿於懷。前輩也毋需擔心晚輩耿耿於懷,因為晚輩不屑……”

蕭紫陽如此不客氣的話,聽的福清散人臉色大變,羞愧,憤恨,惱怒,各種神色不停的浮現在他臉上,甚至偶爾閃過殺機。

半響之後,福清散人的臉色終於平靜下料,他長嘆一聲,向著蕭紫陽深深一鞠,遁光捲起九竅真人,頭也不回的飛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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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紫陽看著福清散人漸漸遠去的遁光,微微一笑,催動藏影遁法,消失在原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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