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邁向期末的聖誕（4）
島國學校，期末考試結束後，也會繼續上一段時間的課。
沒了考試，只等成績單和放假的學生們，把每天的上學當成同學聚會。
這幾天，渡邊徹和國井修、齋藤惠介三人，在教室裡玩起紙製雙陸棋。
雙陸棋是池田和美買雜誌附贈的，女生不玩這玩意，送給了他們。
“四點，四點。”國井修一邊祈禱，一邊在手裡搖晃骰子。
等待的時間，渡邊徹手機傳來震動。
神川除了上課，對手機沒有限制，但當成績下降，面談的第二件事，就是婉轉地告訴你：
嘗試著遠離手機一段時間怎麼樣？
順便說一下第一件事吧——OOO補習班不錯，OOO同學，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以上是渡邊徹聽說的，不保證消息來源的真實性。
「這次數學寫得非常非常順手！我第一次開始期待考試結果了！」
「久美子」
「什麼？」
「告訴你一個我為什麼這麼優秀的原因」
「已經拿出筆了，請！」
「做一件事，在成功之前，要保持不動聲色卻滿心澎湃」
「......總感覺你好欠打哦」
「你也有這樣的感覺？老實說，我已經忍很久了！」
「嗯？」
渡邊徹正準備解釋，後門傳來喊他的聲音。
“渡邊同學，出來一下。”聲音清冷悅耳。
“不。”
渡邊徹把手機聊天記錄刪了。
清野凜受所有人喜歡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我有事找你。”
“有事放學再說。”
清野凜變得不耐煩，強而有力的視線，像一把利箭射過來：
“出來。”
“好的，部長。”渡邊徹起身，走過去。
身後，齋藤惠介和國井修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距離清野凜還有三步遠的地方，渡邊徹停下腳步：“什麼事？如果是告白的話，請允許我拒絕。”
看他的樣子，清野凜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她問。
“什麼叫對不起你？”
“說我壞話？”
“不是有事嗎？”
清野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冷聲說：“回去告訴九條同學，明天的聚會，穿便服就可以。”
考完試之後，九條美姬徹底消失在校園裡。
這幾天，渡邊徹去千代田，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她都在忙。
他甚至懷疑，九條美姬是不是已經在處理明年的事情了？
“穿什麼衣服這種事，為什麼讓你這位大小姐親自說？”渡邊徹感到疑惑。
“想讓我們關係變好的，不止你一個人。”清野凜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隨後輕鬆道：“不過現在有了你，我倒是不用再和她說話了。”
渡邊徹點點，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突然想起一個可能性，隨口問了出來：
“這麼說的話，如果你和九條美姬之間，其中一個是男生，那你們豈不是要結婚？”
清野凜第一次露出反胃的表情。
就算這樣，也非常可愛！
可愛到，就好像一隻囂張的企鵝，邁著囂張的步伐，走到你腳邊，對著你腳啄了一口。
然後，這只企鵝還仰起頭，用‘你怕不怕’的眼神看著你。
眼前的清野凜，就是這麼的可愛。
“就算一男一女，我們也不可能結婚。”
“為什麼？”
“有說我壞話的時間，不如多動動腦怎麼樣？”清野凜聲音突然轉冷，“別整天一直想女生的腿。”
企鵝清野說完這句話，撩起肩上的長髮，不可一世地轉身走了。
“......哪有一直想，我每天只想兩個小時而已。”渡邊徹朝她還沒遠去的背影解釋。
唯獨這件事，必須好好說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清野凜似乎突然有點不會走路了，隨後加快離去的腳步。
就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中，不經意間，時間來到12月24日。
聖誕節前夜，女生口中的“聖夜”，放寒假前的最後一天。
小泉青奈拿著成績單，站在講臺上。
私底下她很親和，對待學生像姐姐一樣，但一旦站在那個位置，漂亮的鵝蛋臉，會刻意擺出嚴肅的表情，聲音也會帶著屬於老師的威嚴。
比如現在。
“又一年要過去了，同學們，未來並非遙不可及，高中三年一眨眼就會過去。”
“高一隻剩下明年短短的第三學期，大家必須趁早考慮文理科分組的事。”
她環視一圈，教室內靜悄悄。
有人挺直背，和她對視；
有人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有人早就收拾好東西，只等拿到成績單，往書包裡一塞，趕緊去玩。
“這次期末考試，想去文科的同學，好好看看自己的文科成績，想去理科的，也看看自己的理科成績，然後再仔細想清楚，寒假該怎麼做？”
“有時候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但順從自己的天賦，也是一種選擇。”
“大家都不小了，應該明白一個選擇就能左右人生的道理。”
“還有，不管是想去文科，還是理科，這次考試偏差值在全國65以下的同學......”
小泉青奈的目光，掃過某些人。
短暫的沉默後，她繼續說：“你們已經掉出全國前5%。”
“成績不能決定人生，但也不能讓它成為大家人生的阻礙。”
“下面開始發成績單，喊到名字的同學上來領。”
“中山瑠莉奈！”
“有！”
“田村房前！”
“有！”
“池田和美！”
“有！”
......
“渡邊徹！”
“有！”
渡邊徹在神川的第一年，就這樣結束了。
******
京都，北宇治。
放學，結束大掃除後。
在寒假開始的歡快氣氛中，有人坐在教室裡，對著成績單嘆氣，甚至有女生在哭泣。
儘管感覺有些對不起這位同學，但久美子開心得想唱歌。
“久美子，你這次考得很好嗎？”去吹奏部的走廊上，麗奈歪著頭問。
“咦？我有跟麗奈你說嗎？”
“你都在哼歌了。”
久美子捂著嘴，瞪圓眼睛：“我已經唱出來了？”
麗奈看她樣子，笑了起來：“考得怎麼樣？”
“比不上麗奈你啦。”說話間，久美子剋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那不是當然的嗎？”麗奈白了她一眼，“我在學習的時候，久美子你想想自己在幹什麼？”
“我、我也有在學習啊！”
“是嗎？”
“哎呀，只是沒麗奈你學的時間長而已。”為了打斷這話題，久美子從書包裡拿出成績單。
麗奈直接拿過來，成績單沒有一點摺痕。
“國語.....數學，數學進步很大啊。”麗奈驚訝地說。
“偏差值才64而已啦。”
“你上次模擬考，我記得才49吧？”
“49.2！0.2也能甩開幾十個人呢！”
“......不知道你在堅持什麼。”麗奈嘆了口氣，“數學，還有你的上低音號，都是你那兩本《高階魔藥製作》的功勞？”
因為久美子整天抱著兩本筆記在看，然後上低音號的技術突飛猛進，數學上，更是開始給別人講題，再加上又不肯給別人看，所以有喜歡《哈利波特》的同學，用‘混血王子的《高階魔藥製作》’稱呼這兩本筆記。
這個稱呼，不知不覺已經傳揚開來。
就在剛才領取成績單時，心情很好的班主任，也用這個話題取笑久美子。
“也不全是啦，偶爾會直接請教混血王子本人。”
混血王子，渡邊徹——本人完全不知情。
久美子能想象，自己把這個稱呼告訴他之後，以渡邊徹的個性，絕對會說：
混血王子？你在瞧不起誰呢？最起碼是伏地魔吧？
一想到他臭屁的樣子，久美子就想笑。
“不過你的英語......”麗奈看著56的偏差值。
“我已經決定了，不去要考英語的大學！”
“你不是想成為英語老師嗎？”
“我發現我更喜歡數學！”
“信你才怪了，期中考試的時候，我還記你說不去考數學的大學。”
被麗奈戳穿有點不好意思，久美子手指搔著臉頰說：
“那只能再拜託混血王子了，下次見到他，問他再要一本英語筆記。對了，麗奈你英語怎麼樣？”
麗奈準備讀國外的音樂大學。
“給。”麗奈拿出自己的成績單。
“所有科目全國偏差值72？好厲害！英語單課偏差值......79.4？！”久美子驚訝地甚至停下了腳步。
麗奈跟著停下來，認真地說：“英語是我去國外追求音樂的基礎，當然要認真對待。”
“79.4啊，我什麼時候才能上70啊......對了，79.4排在全國第幾？”
“不知道。”
“查一下可以嗎？”久美子拿出手機。
麗奈點點頭：“久美子的話，可以。”
被麗奈這麼說，久美子心情更好了。
網上可以查到全國考的個人成績，分數、偏差值、排名、全國平均分，都可以看到。
“第2396名，好厲害！”
“這種水平，繼續保持下去，再去東京的大學深造一年，出國應該沒有問題。”
“絕對沒有問題的啦！”久美子比麗奈本人還有信心。
麗奈凝視久美子，突然伸出手，把久美子因為激動含在嘴裡的一根頭髮，撥到耳後。
這個瞬間，久美子很想伸手，把麗奈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為了剋制這股奇怪的衝動，她開口說：
“要不要問問那家夥的成績？”
“混血王子？”
一聽這個很蠢的稱呼，久美子就想笑：“是，混血王子。”
“那就邊走邊問吧。”麗奈說。
“好。”
「把你成績發來看看」
訊息回覆的很快。
「算了」
剛走沒幾步，久美子又停下腳步。
“怎麼了？”麗奈疑惑地看著他。
“那家夥好像考砸了。”
“是嗎？”麗奈笑起來，把頭髮挽在耳後。
久美子沒注意好友的表情，又開始移動步伐，手在手機上快速輸入。
「發來看看」
等渡邊徹發來成績單，她準備好好埋怨——比如說，你這算什麼退步啊，比我們全校第一都要好，進東大完全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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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算了」
「交換怎麼樣？我把我慘不忍睹的成績單發給你，你也發給我」
不等對方拒絕，九美子把自己的成績發過去。
‘再慘還能有我的英語慘？’她心裡想。
過了十秒，對面發來一張圖片。
緊接這種圖片，是一個白臉藝伎的表情包——藝伎雙手擋著臉，配字是：啊，好難為情啊！
“這個傢伙！”久美子恨恨地罵了一句。
“怎麼了？”麗奈問。
“你看！”久美子把手機給她。
麗奈開啟圖片，順位那一欄格外顯眼，全是‘1/449951’的格式。
“他這個表情包還是用的我的！”久美子在一旁不甘心道。
“這傢伙討厭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麗奈把手機還給久美子。
久美子接過手機，看著‘啊，好難為情啊’的浮誇表情包，有些猶豫地開口：
“麗奈。”
“嗯？”
“你說，渡邊那樣的人，算是特別的存在嗎？”
“不算。”
“不算嗎？”久美子疑惑地看向麗奈。
“嗯。”麗奈把手裡裝有小號的盒子換了隻手，“特別的人，是指成為最好、最優秀的人的決心，在團體中最具價值的，不可或缺......”
“那他還不算嗎？成績全國第一，雙簧管也厲害得嚇人。”
“久美子，你聽我說完。”麗奈沒好氣地說。
“抱歉，麗奈你說。”
“重要的不是現在是怎樣的水平，而是想成為最優秀的決心，並且一直為此在努力，這樣的人，才是特別的人。”
說完，麗奈補充一句：
“像他那樣，什麼事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第一，是不可能有那樣的決心。”
“那他萬一是因為想成為最優秀，然後努力到現在，並且成功的呢？”
麗奈不滿地用肩膀撞了久美子一下：
“你幫他，還是幫我？”
久美子假裝很疼地揉著肩膀：“當然是幫麗奈啦！”
麗奈哼了一聲：“他如果是特殊的人，當然最好，我要在明年的全國大賽上打敗他，成為更特別的人！”
“這是不可能的吧。”說完，久美子立馬捂住嘴，瞪圓了眼睛看著麗奈。
這次麗奈沒打她，而是無奈地白了她一眼：“久美子，今天練習結束後，要不要來我家一起過聖誕節？”
久美子笑了。
麗奈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微扭開臉，有些生氣地催問道：
“你去不去啊？”
“當然去啊！”久美子趕緊應下，“我笑是因為，其實我也打算邀請麗奈去我家，我們想一塊去了呢。”
“你家今晚吃什麼？”
“炸雞、蛋糕，就很普通啦。”
“炸雞是哪一家的？”
“誒？這個......好像是摩斯漢堡的。”
“那去你家好了，我家訂的肯德基，我已經吃膩了。”
“吃完要留宿我家嗎？我的床給你睡，我睡地上。”久美子開始期待晚上的聚餐了。
這個寒假，開心的事太多太多了。
突然之間，獲得這麼多的幸福，真的好嗎？
會不會是用接下來的兩年高中生活換的？
不行，不行，不能太高興，明年還要進全國大賽，拿到全國金，在那家夥面前炫耀呢！
現在先忍住，久美子！
“好啊。”麗奈開啟音樂教室的隔音門，只有少數幾人，選擇在今天繼續練習，“不過不用客氣，我們睡一張床好了。”
“睡一起？！”
“怎麼了？”麗奈奇怪地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久美子。
久美子連忙擺手：“我絕對沒有在想奇怪的事！”
“好可疑。不過，”麗奈笑起來，“想也不關係，我不討厭。”
“......麗奈，你果然有點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