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早停了,沒有一絲痕跡,淺淡的月光鋪灑在城外的荒涼的小道上,凜冽的寒風自灰色破舊的城牆間穿梭而過。

一匹黑色駿馬在雪地裡飛奔著,略微瘦削的身影在白色雪地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孤寂。

馬蹄所踏之處,香雪四濺。

馬上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看起來與世間一般的情侶別無二致,只是,那個穿著高貴的女子,在此刻看上去似乎有些懨懨的,很不精神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年輕的男子在身後穩穩地扶著,恐怕此刻她早已從馬上跌落下去了。

雖然在極力地保持清醒,但是意識還是抑制不住地開始變得模糊,無邊無際地黑暗朝自己湧了過來,在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似乎聽到耳畔有人低語:“公主再堅持堅持,很快我們就去休息了,到時候給你找個大夫看一下。”

隨後,她彷彿徹底地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周圍的一切化作凌亂的光影離自己遠去,她的思維在漸漸的渙散。

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扯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終於逃出來了,她卻要命喪於此?她有些不甘心。

……

顏淺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耳邊像是有誰在說話般,嗡嗡地響個不停。她揉揉頭痛欲裂的腦袋,睜開沉重的眼皮,無意識地往發出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愣住了。

坐在她床前的男子,身著藍色的錦袍,烏墨一般的長髮高高束起,顯得十分精神,盈盈的桃花眼波光灩漣,任是面無表情都似眉眼含情,英挺之下,不減風流柔靡之美。

呵,真是個標緻的人啊!不過,從哪裡來的?怎麼穿著會如此怪異?

於是,她又轉過頭去,透過素雅的帷幔,看向這個房間,然後,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這,這——

這是一個很古樸的房間,桌椅茶具都不是她所熟悉的造型,桌上古雅的細瓷瓶裡,一枝嫣紅的臘梅花正在獨自妖嬈著,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最最重要的是,那精緻的雕花門窗,居然是貼著紙的!

她,這是在哪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腦袋不禁有些發懵。

“公主,風寒好些了嗎?先起來把藥吃了吧,一會兒我們該上路了。”此時顏淺才注意到身邊人的手裡端著一碗藥,散發出讓人難以接受的味道。

她使勁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肯定是還在做夢了,怎麼一覺醒來會有人叫自己公主?不對!顏淺心中猛的一驚,正常情況下自己早就應該死了吧,從那麼高的樓上跌落,即使不死也該缺胳膊少腿的,哪能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裡?難道,難道自己遇上了傳說中的穿越!

看著顏淺目光直直的,遲遲沒有反應,美男揚揚眉毛,波光灩漣的桃花眼眨了眨:“莫不是公主還是不能自己吃藥?那末汐只好幫忙了。”說完他低頭含了一口藥,俯過身來就要尋她的唇。顏淺驚得使勁後仰,自稱末汐的男子順勢把她壓倒在床上,湊過頭來便要把藥渡給她。

顏淺僵硬地躺在床上,心想,不要這麼噁心好不好,誰會吃你的口水啊。待他快要覆上自己的唇時,她閉上眼,用力揮出一拳。末汐頭輕輕一偏就躲開了她的攻擊,他伸手按住她亂揮舞的手,自己嚥下那口藥去,開口道:“既然知道打人了,估計離痊癒也不遠了。”

顏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他的眼中只有風流多情,除了有些輕佻外,並無惡意。於是她伸手推推他:“你先起來好不好,我自己吃藥就行了。”

“早這麼乖乖地吃藥不就行了,也省的我麻麻煩煩地喂你。”他看著她,嘴角上揚成一個邪氣的弧度,然後坐起身來,“昨日你怎麼都不肯吃藥,導致風寒加重,否則,也不會在路上病得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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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公主難道不該是在宮裡?難怪這裡有些太過樸素,怎麼看都不像宮裡的建築。

他伸手從桌子上拿過藥碗遞給她,顏淺接過來,閉上眼睛,一口氣喝了下去,速度之快,看得一旁的美男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公主,什麼時候吃藥這麼痛快過?

喝完後她做出一副和他很熟的樣子問:“我們這是在哪裡?”

“公主放心,此地離流慕已有數百裡之遙,相信皇后娘娘不會這麼快追到這裡的。”

我們又是要去哪裡?這句話被她硬生生地憋回了肚裡,不能再問了,再問就該出破綻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是小心為妙,這個美男雖然看上去和她親暱無比,可是眼睛裡流轉的光芒卻沒有那麼真誠,初來乍到,她誰也不敢相信。

“公主收拾一下,時候不早了,我這就出去備馬。”說完他還不忘回頭對她眨巴幾下眼睛,放出些許電流。

他走後,顏淺把頭埋進被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這可怎麼辦是好,她可是從未期待過穿越啊。雖然人人都說穿越好,可是倘若真的讓她們穿了,大多數人還是不幹的。誰會願意拋棄原來的一切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還不如重新投胎來的舒服呢。

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沒等她發更多的感慨,那末汐已經把她連拖帶抱地弄上馬,飛奔而去。饒是在這樣緊張的逃命生涯中,他還是不忘在她耳邊說幾句情話調動一下氣氛,這讓顏淺堅信,估計是那沒腦子的公主看上這位美男了,無奈皇宮裡不接受他,只好私奔了。

這下可好,奔的連自己的命都沒了,顏淺才適時地穿過來鳩佔了鵲巢。

這逃命的小日子過得真不怎麼樣,除了吃飯喝水時休息一小會兒,其他時間都是在馬上飛奔的,顛得她渾身骨頭都快要碎掉一般,胃裡也是陣陣翻騰,不過還好沒有吐出來,否則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風聲嗚咽。

陣陣寒氣襲來,森森地撲了滿面。顏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她裹緊身上的狐皮披風,回過頭去對身後的人說道:“天都黑了,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又冷又餓,我快堅持不住了。”

他點點頭:“前面不遠處就有個鎮子,咱們去那裡歇腳。”

又往前趕了一段路後,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勁,不一會兒,四周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把,馬蹄聲和嘈雜的說話聲越來越近。

叫末汐的美男暗道一聲:“不好,我們被包圍了。”說完他四下看了看,想要尋個突破口衝出去,無奈他們似乎早就埋伏在這裡,靜等他們入甕一般,包圍的嚴嚴實實。

如果自己突圍的話,那真是易如反掌,可是帶上這麼一個拖油瓶……他低頭看了看公主,帶著她的話,使勁拼一把倒是可以衝出去,可是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於是索性抱著她下馬,安靜地等著包圍圈一點點縮小。

“混賬黎末汐,居然敢私帶公主出宮,是不是不想要腦袋了?”一個看上去十分高貴的婦人走到他們身前,憤怒地說。

原來他的全名是黎末汐啊,她還以為他就姓末呢。

黎末汐輕笑一聲,隨即畢恭畢敬的跪下:“參見皇后娘娘,願娘娘鳳體安康。”

皇后揮揮衣袖:“省省吧你,嘴上這些好聽的話就不用說了,之前你怎麼折騰我都不和你一般見識,如今還敢帶公主私逃,是不是以為本宮真的不敢殺你?”

“娘娘息怒,屬下只是應公主要求帶她出宮散心而已,並無異心。”他笑容燦爛地對皇后娓娓而言,“娘娘那麼心疼公主,怎麼忍心讓她總悶在宮裡?殺了一個小小的護衛事小,可是娘娘鳳體氣壞了可如何是好?”

“少給我來這一套!”皇后怒視著他,“花言巧語說的倒是好聽,帶公主出來散心?這散心散得也未免太遠了些。”

“娘娘恕罪。”

皇后看著黎末汐道:“你是想讓我們請你上囚車呢,還是自己上去?給你個選擇的機會。”

黎末汐又掃視了一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拿著箭對著他,箭頭寒光閃閃,雖然,他自己從這裡逃走並非完全沒有可能,但是,他的計劃尚未完成,怎麼可以離開?於是,他笑了笑道:“不勞娘娘費心,我選擇自己上去。”

說完他自顧自地走向那輛囚車,身影孤傲卻瀟灑,皇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玩弄著自己長而精緻的玳瑁,半晌,別過頭對身邊的人說:“華初,你去把公主請上馬車,好生看著她!”

喚作華初的人輕輕一拜:“是,娘娘。”隨即走到處於呆滯狀態的顏淺身邊,輕而易舉地把她弄上馬車:“公主,請回宮吧。”

他的聲音很好聽,溫和而淡然,內斂中隱隱透著不可抗拒的張力,像河水般細長悠緩。

接下來顏淺就在寬大而舒適的馬車上呆了兩天,除了要忍受一下偶爾來探視的皇后娘娘的責問,總的來說還是蠻不錯的,總比在馬背上來的舒服。

這兩天,她想了很多,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穿越了,不知道還能否回得去。即使還能回去,那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在這期間,她該如何面對?

她隱隱覺得自己的現狀,最好還是不要裝失憶,否則還不知道會不會給人利用了呢,還是先觀察一陣再說為好。

她現在有些害怕起了這未知的未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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