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空中歪歪斜斜地飛著,因為她輕功本來就不好,又加上現在疲憊飢餓,心慌意亂,所以飛得極低,有那麼幾次甚至差點掉下來,還好在空中及時穩住了身形。

雖然在極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但是她的思緒還是忍不住飄到兩人打鬥的地方,不知道華初現在怎麼樣了,黎末汐功夫那麼高,他能堅持多久?現在他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如果,如果黎末汐真的把他殺死了,那該怎麼辦?

如果,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她頓時全身冰冷僵硬,一個不留神,便從空中跌落了下來,落到了路邊的花叢中,壓倒了一片奼紫嫣紅的花朵,幸好她飛得不高,倒也沒摔得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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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叢中歇息的飛鳥被驚得騰空而起,鳴叫著劃過蔚藍的天空。繁花重重疊疊地開放在枝丫上,細細的枝葉承受不住如此沉甸甸的重量,於是低低地垂下頭來。

顏淺掙扎著爬起來,試了幾次,卻怎麼也使不出功夫了,只好邁開雙腳奮力往府外跑去。此時,她的身體已達到了極限,她很想就那麼什麼都不管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可是她知道此刻自己千萬不能倒下,她還要去搬救兵救華初,希望他能堅持到救兵來。

倘若他有什麼危險的話,恐怕,她將會一生難安。

華初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跑著,凌亂的長髮糾結的飛舞在風中,單薄的身影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海里的一葉孤舟,又如狂風暴雨天氣裡獨自飛翔的孤雁,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可是她一直咬牙堅持著,一路跑出府外。

城裡此時已是一片蕭條,空無一人,所有的店鋪都是大門緊閉,生怕戰爭波及到自己,有些人甚至都已經逃得遠遠的避難去了。

她又跑了一會兒,似乎聽見有隆隆的馬蹄聲自東方傳來,不一會兒,便有一大隊人馬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無數馬蹄此起彼伏,大軍捲起的塵土漫天飛揚。等走得近了些,還能看到行進的隊伍中,幾面大大的寫著“秦”的旗幟迎風飄擺著,很是壯觀。

這應該就是秦錦的軍隊了吧,顏淺激動地向前撲去,一不留神再次撲到地上,摔了個狗啃屎的造型。此時那隊人馬已經到行至眼前了,當馬掠過地面的時候,她彷彿看到了無數花瓣被馬蹄踐踏著飛揚在空中,然後支離破碎的飄落。

她趴在地上,伸出胳膊,拼命地對著前方的大軍揮手,希望他們能停下來,在距她咫尺的地方,在大軍前面的一隊人勒住馬,停在了她的身邊,一個身穿盔甲紅袍的將軍打扮的人探頭望向她,問:“姑娘是何人,為何在此?”

顏淺急急地說:“是秦錦將軍嗎?我是越寧公主,快去祁睿王府去救華初,快點!否則去晚了他就會沒命的!”她的聲音因為焦急而略微的有些走調。話剛說完,她便兩眼一翻,幹淨利落地昏了過去。

昏迷著的時候,她一直在做夢。

夢中有滔天的火光——刀光,劍影,戰爭,慘叫,逃亡。飛鳥從空中倉皇地劃過,池水中的魚紛紛潛入水底,烏雲遮天蔽日,血腥瀰漫了整個國家。那種種的畫面就像陳年舊畫一樣,紛雜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定格在記憶中,怎麼都揮之不去。

那滔天的火光吞噬了誰的面容誰的秀髮?

誰的長劍在誰的身上留下了傷痕留下了疤?

誰的懷抱誰的雙手給了誰一生的安穩和許諾?

誰的離去誰的靈魂傷了誰的一生留下不滅的痕?

顏淺翻來覆去的糾結在半夢半醒中,眉頭皺得緊緊的,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紛雜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那些殘酷又沉痛的場景,攪得她不得安寧。

模糊中有只溫暖的手輕輕地覆上自己的臉頰,撫開她緊皺得眉頭,安撫似的捋著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髮絲,那動作溫柔的讓人覺得安心。

鼻間似乎縈繞著她所熟悉的淡淡的綠草的清香,那種令人心安的綠草氣息,終於慢慢地安定了她緊張的神經。

……

等醒過來的時候,顏淺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易的木床上,外面似乎傳來陣陣的號角聲,和士兵操練的聲音。她渾身痠痛地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床邊的華初,他的一隻胳膊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他就那麼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溫和的笑容如同春風吹皺了一波春水般。

他還好好的,他沒事!

顏淺一骨碌坐起來,愣愣地看著他,看著除了胳膊受了不輕的傷之外,便是完好無損的華初,尤其是臉蛋,一點點傷痕都沒有!太好了!她有些不敢置信,於是伸手狠狠地捏了他一把,直到他皺著眉頭問:“公主,你這是做什麼呢?”時,她才敢確定,這是真的!

“華初,華初。”她有些失神地望著他,嘴裡喃喃地道。

“公主,我在這裡。”華初看著她,眼底裡飄著一種很深的東西,讓人覺得望不到邊,卻感覺非常的溫暖,就像落日時分,天邊的紅雲。他依舊是笑容清淺,“現在,我們都安全了,一切都過去了。”

“華初。”顏淺鼻子有些發酸,他還完完整整地坐在自己的身邊,真好!顏淺沒有絲毫猶豫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甕聲甕氣地說,“你還活著,多好。”

華初愣了一小下,隨後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安撫道:“我當然還活著,公主放心便是,華初沒有那麼容易死掉。”

顏淺緊緊地擁住他:“華初,你知不知道,我在尋找大軍的時候,一想到或許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你時,心裡有多難過多害怕。”

華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華初只是個小小的侍衛,不值得公主這般掛心,即使為了救公主而丟掉性命,那也是應該的。”

顏淺將他摟得更緊,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顏淺又說:“我不準你這樣說,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你對我來說,可不僅僅是個侍衛,一直以來,我也沒有把你當侍衛看過。從初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在我生命裡,註定不會只是一個平凡的過客。還有這麼幾句話,她沒有說出來,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所以,她只得說了一半就停住了。

因為,且不說華初不喜歡她這個令人尷尬的事實,倘若他也喜歡自己的話,那他們也是不可能的。這份感情,終究只能在她心底萌芽,卻不能長成參天大樹。所以,她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然後,用盡一生,去回憶。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美麗卻憂傷的詩句,說的,就是這樣的故事吧。顏淺黯然地想,我是那樣的喜歡你,你卻不知道。

華初懸在她身後的手,終於一點一點遲疑著落了下來,輕輕地回抱住她,聽著彼此清晰的心跳聲,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們就那樣靜靜相擁著,過了很久很久。最後,在帳外的一片嘈雜聲中,華初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地傳到她耳朵裡:“公主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聽到這句簡單而平靜的話,顏淺的心裡湧起一陣排山倒海的潮起潮落。

在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但在某個瞬間,只有這麼一個人,能敵得過千軍萬馬,四海潮生。

總有那麼一種人,一見誤終身。

總有那麼一種愛,一眼抵萬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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