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涼,樹影扶疏,池水清碧,一鉤銀色的彎月從天邊徐徐升起,在夜華園裡灑下一片淡淡的清輝。

華初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去後園看望他的母妃和妹妹,這兩個人,可以算是他這一生,僅存的牽掛了。

記得當時他剛剛到楚安的時候,夜清止就奉皇上的命令,來到他身邊,似笑非笑地告訴他,一切都要努力做,否則,他的母后和妹妹的日子可是不會那麼舒坦的。

華初自是不會相信這些,再怎麼著,母妃都是父皇的妃子,梔兒都是他的女兒,再怎麼著,他也不能太過為難她們。

見控制不了他,夜清止便派人,趁他不注意,給他下了毒,這種毒,無色無味,平日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是每年都會發作一次,一旦發作,便會痛不欲生。

饒是他有強大的忍耐力和過人的忍耐力,也難以忍受。唯有給他解藥,才能挺過這一關。

靠著這種毒,他們一直妄圖控制他,可是,他華初豈是那樣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控制的?

在外面的這三年多,磨礪了他的性格,使他養成了內斂和深藏不露的個性,他在為他們做事賣命的時候,也掌握了一些可以同他們對抗的力量,雖然不足以取勝,但是卻足以保全自己。

可是,他這些力量卻被榮清公主那個狡猾的女人看透,雖然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底細,但是知道他絕非一般人,所以,縱然他們是合作關係,也一直在小心地提防著他。她甚至以越寧公主的死相逼,換取他手中的一個重要的籌碼……

回憶到這裡,他不由得輕輕搖頭,他當時一定是瘋了吧,否則,怎麼會同意呢?越寧公主的生死,和他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僅僅是因為對她的歉意和愧疚?

或者是些別的什麼?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太妃和金華公主住的芳菲園,幾年未至,這裡似乎一點都沒有變,樹還是那時的樹,花還是那時的花,只是長大了而已。

可是長大了,就再也不是當時的那些東西了。

太妃在殿裡等著他,聽說她的兒子歸來的那一刻,她就一直處於這種興奮地期待狀態,闊別三年,不知她的皇兒變成了什麼樣子,有沒有長高?有沒有變瘦?他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

想著的時候,華初已經推門走進來了,玉樹臨風,氣宇軒昂,整齊地束起的黑髮如聚墨般垂下,長長的落到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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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的眼眶不禁有些溼潤了,她聲音顫抖地說:“初兒,你回來了?”

她的初兒,長大了。從一個清秀少年,變成了清雅的男子。

華初走過去,伸手抱住他的母妃,有些動容地道:“母妃,兒臣回來了。”

太妃手指有些顫抖的撫摸著華初的臉,一遍遍地說:“在外面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華初笑笑:“哪有?其實一點都不苦,能為巡風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他們母子二人又訴了一些相思之苦後,華初想起什麼來,於是問道:“母妃,梔兒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太妃嘆口氣:“還能怎樣?還是原來的樣子。這麼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了。”

華初的妹妹,金華公主,一直都是他們的心結。

那個本應該十六歲的少女,身體卻一直停滯在十二歲不長,而智力,則退回到了六歲時,不知道是遭遇了別人的黑手,還是天意如此。

華初為太妃揉揉肩,溫和而堅定地道:“母妃放心好了,兒臣一定會治好梔兒的病。”

……

顏淺關於鳳隱山莊的疑惑,在次日的時候,便得到了答案。

因為,她見到了一個故人。

一個不能算是熟人的故人,蕭凌。

不過此時,或許不能再叫她蕭凌了,因為她的真實身份,是巡風國最受寵的凌霄公主。

她和夜清止一樣,不喜歡在宮裡束縛著,喜歡四處遊蕩。

見到她的時候,顏淺雖然意外了一把,但是卻能夠做到很平靜,能夠保持心如止水,這幾日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接連的意外讓她的心房迅速地堅硬起來。

顏淺笑笑,說:“真沒想到,巡風國的皇子公主們,都有這麼多的身份啊,真是厲害。”

蕭凌仍是活潑開朗是模樣,她笑嘻嘻地躲顏淺說:“宋瀟,你得感謝我啊,如果當初不是我出手相助,你和皇兄又怎麼能從那裡出來?”

哼。顏淺心裡冷笑了一下,出來?現在想想,當時若是沒有逃出來就好了,她真是瞎了狗眼,竟然相信了華初,跟著他逃了出來,然後開始了噩夢般的生活。

夜清止趕緊在一旁糾正道:“她是顏淺,不是宋瀟,別再認錯了。”說完他對著蕭凌遞了個眼神,蕭凌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現在想來,在鳳隱山莊的日子,是多麼美好的一段時光啊。

那是多麼久遠了的時光,她卻始終惦記不放。只因那時乾淨如畫的少年,陪自己出生入死,不離不棄。

可是,曾經的那個少年早已死在了她的心裡。

現在想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騙,所有的經歷都是一場局,只有她自己,興致勃勃地進入別人為她設下的圈套,演的不亦樂乎。

真是悲哀。

關於困擾了顏淺那麼久的問題,後來聽蕭凌的解釋,她自由就愛各種功夫,後來便想辦法加入鳳隱派學藝,一學幾年。至於那副巨大無比的畫,是她閒來無事在鳳隱山莊的山頂上的產物,後來被夜清止見了,便要了去。再後來,在華初的自在居里向外挖暗道的時候,需要一副大的畫蓋住那面牆,然後夜清止就順手把那幅畫轉送給了華初。

就這麼簡單,可是卻糾纏了顏淺這麼久。

因為巡風國四散在各地的皇子公主們都聚齊了,所以夜清止特地在宮裡簡單的設宴聚了一下,雖然顏淺一點都不想參加,卻被夜清止死活拖著去了,說是讓大家都認識認識她,好奠定她日後在宮裡的地位,說不定能做個皇后呢。

可是顏淺一點都不想過去赴宴,她害怕面對華初。

她恨他。

可是躲終究是躲不過去的,逃避不能解決一切,有些事情還是得面對。況且,她又不欠他什麼,要覺得心裡難受也該是華初的事,她怕什麼?

而且,她隱隱覺得,這華初和夜清止之間,似乎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暗流,他們分明是親兄弟,可是目光交流時,分明是暗含著仇恨的,尤其是華初,那樣淡定從容的一個人,可是一見到夜清止,就會變得冷漠異常,臉上溫和笑容,回來後,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一瞬間,顏淺幾乎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升級版的阮天央。冷的嚇人。

華初去的很晚,眾人皆在等著他。蕭凌坐在夜清止的身旁,幾番催促道:“皇兄,你說二皇兄是不是不來了呢?凌兒都餓了,要不咱們先吃吧,不要等他了。”

夜清止伸手寵溺地刮一下她的鼻頭:“等等吧,等一會兒你又餓不死,小東西。”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華初才姍姍來遲,他換下了昨日繁複正式的裝束,恢復了他一貫的打扮,純淨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白色,隨意束了一條髮帶的長髮,看上去就像是吃一頓家常飯一般隨意。

從他進門之後,顏淺就沒有抬頭看他,她心裡全是空蕩蕩迴旋著的風聲,和糾結不清的思緒。

華初的聲音很平和,可是仔細聽進去的話,會發現有一絲淡淡的冷漠,他對著夜清止拱拱手:“華初來遲,望陛下恕罪。”

夜清止笑得很開朗,他說:“在乎這些虛禮做什麼?能聚在一起聊聊天,談談心,是多麼好的一件事?只要來了就好。”說完他又吩咐伺候著的宮女,“伺候沐王入座。”

華初坐的地方離顏淺很遠,準確點說,他離所有的人都很遠。殿堂之上的他,孤單如雲,寬大雪白的袍子籠罩在他身上,分明沒有風,可是那安靜低垂的衣料,卻如大海中瘋狂翻滾的海浪般,給人以不平靜的感覺。

他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裡,渾身散發出一種與世隔絕的氣息。

夜清止宣佈宴席正式開始,各位不必拘泥,都是自家人,放開了吃就行,只要開心就好,不要太拘束。

等到眾人都開始用餐之後,夜清止對著努力地戳著面前米飯的顏淺道:“怎麼?這些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顏淺搖搖頭:“沒,很好。”

夜清止對著她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好看,眼角深斜飛入鬢,唇線抿起,弧度柔和而邪氣。他低聲說:“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讓人拿到你面前來,不要放不開,餓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看著他的笑容,顏淺不由得分了一下神,他是這樣美好的少年啊,怎麼會坐上皇上這樣的位置呢?要做皇帝,就免不了要心硬血冷,為了保住皇位,不顧親情友情。

如果,如果夜清止不是皇上,她也不是什麼水洛珠的主人,那麼,他們還會相遇嗎?他們還會像現在這般,在同一張飯桌上用餐,在同一個殿裡歇息嗎?

怕是,不會了吧。

可是人生,又哪裡有那麼多如果?(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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