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就是被強迫的。”
“……果然。”
莫忘歸疼惜的看了他一眼：“以後晚上直接來我房間裡吧，我保護你。”
張繁弱忍不住咂了咂嘴。
看吧，這哪裡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明明就很勇嘛，莫忘歸但凡能拿出一半態度對待秦晚臺，後者做夢估計都會笑醒。
下樓吃早飯的時候，
張繁弱決定幫秦晚臺爭取一下，便看著對面的莫忘歸道：“莫姐姐，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和秦姨吵架啊？”
“？”
莫忘歸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我沒想跟她吵架啊，不一直都是她拉著我吵架嗎？”
“……”
張繁弱試著回憶了一下。
發現二人有時候吵架還真的分不清誰是誰非，便只能強行更換另一個角度：“那如果有天我和你吵架了呢？你也會不叫我吃飯嗎？”
“我和你吵……”
莫忘歸頓了頓。
幾秒之後，她做好了表情管理，眼神誠懇而又‘深情’的道：“你是我弟弟，我不會和你吵架的。”
“……”
張繁弱愣是從她的話裡聽出了男朋友的求生欲，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點彆扭。
“真的，你要相信我。”
莫忘歸將椅子挪過來，小手放在他肩膀上：“即便有天你想和我吵架，那也一定是我的錯，我會主動向你道歉的。”
“……”
張繁弱沉默著沒有說話。
莫忘歸心生忐忑，這可是她運用高情商在短短幾秒之內做出的回答，自覺得是滿分水平了，可看繁弱的表情怎麼不太滿意呢？
“真的，我……”
“莫姐姐。”
這時候張繁弱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騷話，隨後莫忘歸看到滿臉若有所思的張繁弱衝著她問：“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
莫忘歸瞬間愣住了。
雖然張繁弱沒有明指，但她還是明白他所說的意思。
“莫姐姐，你對我很好。”
張繁弱接著繼續道：“只是你有沒有覺得，你在面對我的時候和別人有些不一樣，和剛開始剛見面的時候也不一樣，為什麼會這樣呢？”
“……”
莫忘歸也陷入了沉思。
雖然不知道繁弱為什麼問這個，但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想過呢，所以為什麼呢……
“好了，該上學了。”
張繁弱站起身，對著她笑道：“莫姐姐，這個問題你之後能仔細想想，然後再告訴我嗎？也不許騙我。”
“……好。”
莫忘歸下意識回答，然後才忍不住問：“不過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張繁弱對她沒有隱瞞。
“因為我覺得莫姐姐對待我的時候態度很積極，如果能弄清楚這裡面的原因，把這種積極分給秦姨還有生活一點，莫姐姐的人生也許會過的更順利。”
莫忘歸瞬間便被折服了。
這種考慮問題的角度，不愧是她親手帶回家的弟弟啊！
兩個字，優秀。
隨後二人出門，莫忘歸在目送張繁弱走進校園以後，今天休息的她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到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坐了下來。
然後攤開剛才買的筆和筆記本，
刷刷刷——
空白的紙頁上便憑空多出了一個命題：我為什麼這麼喜歡繁弱呢？
是的，肯定是喜歡。
而且是很喜歡才對，因為她這個人並沒有對不喜歡的事物付出情感和努力的習慣，工作那是為了生活迫不得已，其他地方她可不會再委屈自己。
那因為什麼很喜歡呢？
莫忘歸喝了口咖啡，然後放下杯子皺眉想了一會，才在紙上寫到：緣分，命中註定的緣分。
如果不是緣分，
如果不是張繁弱的不小心，也許二人今生連擦肩而過的機會都不會有，但正是這個不小心，才讓二人走到今天成為了家人。
是她發現了拖著蛇皮袋的張繁弱，
是她動了惻隱之心，原本只是想過去捐點錢隨意的幫助一下，但一個突發奇想才讓她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領養！
一個剛滿二十歲的未婚小姑娘想領養一個孩子，不可謂不大膽，莫忘歸現在回想都覺得當初的自己不可思議。
當時的她雖然明白這件事的難度，
但她想的都是怎麼說服媽媽，怎麼在說服不了不走程式的情況下把他帶回家，但是她根本沒有想過，一個孩子被她領養之後，未來十幾年的人生都需要她來負責，乃至更長的一生中都會和她有分不清的瓜葛這一點上。
也許她想過。
以至於她當時很不負責任的對院長說會留下一筆錢，但依舊不能改變她當時想法單純這一點。
所幸結果是好的。
不對，應該是非常好。
想到這，莫忘歸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又琢磨起了其他原因。
第二點是因為……孩子？
不對不對，孩子多了去了，她又不是所有的都喜歡，其實她以前還挺討厭孩子的，尤其是那種不懂事的熊孩子。
所以應該是……
像繁弱這種懂事，會心疼人，想法有時候比大人還成熟，卻不失童真善良的孩子，這種孩子誰能不愛呢？尤其繁弱還長的這麼可愛。
可愛才不是重點呢。
畢竟她莫寶寶可是個看人靈魂的成熟女性，莫忘歸短暫陶醉片刻，然後開始思索另外一個很重要，卻連她自己都琢磨不清的點。
她記得自己一開始想給張繁弱展現的是另外一面，那一面的她高冷、成熟、無所不能，是商界有名的後起之秀，也是家人強而有力的後盾，是值得孩子崇拜依賴的姐姐。
可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問題出在了哪裡？
莫忘歸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當初把繁弱氣走，然後自己又沒出息哭了的那一回，那一場眼淚，讓莫忘歸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後面看到媽媽更得繁弱的喜愛，這點也引起了她的思考，她那時候想不通，為什麼會有孩子喜歡一個除了美貌一無是處，在家懶散、有時候比孩子還要孩子氣的大人。
莫非真是撒嬌的女人最好命？
這一條條，一件件，引導著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現在來看，真是讓人……爽到。
是的，確實會被爽到。
畢竟撐著架子，哪有當鹹魚，小孩子有時候還會哄著照顧自己來的舒服？
恨就恨相逢太晚。
要是繁弱早幾年來，她以前日子會過的那麼枯燥無味？繁弱來了以後她才發現，以前她並不是不愛玩，單純是因為沒人陪著罷了。
雖然想陪她玩的人很多，
但同樣是人，也要看配不配啊，她能放下架子在張繁弱面前肆無忌憚，那是因為張繁弱是她的家人，而且年紀小，又懂事好玩，但具有孩子外表的同時又不完全像個孩子。
因為他年紀小，
自己說話會沒有很多顧慮。
雖然他年紀小。
但是他所說的，以及自己對他所說以後他的回答讓人很難體會到什麼代溝。
種種原因累計，才導致張繁弱在莫忘歸心中的奇怪定位：在莫忘歸的心中，張繁弱有一半是她的家人，又有一半是她的朋友。
莫忘歸想著想著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些東西可不興寫，單純保留前面兩點就好了。
合上本子以後，
莫忘歸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向外面看過去，透過玻璃，不遠處的幼兒園好多孩子在操場老師的陪同下做遊戲，烏泱泱的人群中，她試著搜尋張繁弱的身影。
也許他天生就是醒目的，
莫忘歸沒多久就找到一群孩子簇擁下的他，這時候的他還是和在家一樣，面對身旁孩子的七嘴八舌，面上的表情耐心而又沉著。
他長大以後一定很適合當個老師。
不對不對。
莫忘歸搖了搖頭，張繁弱說過自己想當個醫生來著，這麼一想，以他現在所展現出來的意志和天賦，將來也一定能成為一個很優秀的醫生。
到時候的他會是什麼樣的呢？
身上一定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脖子上可能還掛著一個聽診器，也許因為上學太過努力而近視戴了眼鏡，那時候的他一定顯得文質彬彬，可能比起醫生更像個學者。
想想都好帥啊。
一定會成為很多小護士還有女病患的夢中情人吧？
那時候的自己呢？
是一個人，還是已經結了婚？那時候的她也快到何阿姨那個年紀了吧，至於媽媽……估計頭髮已經發白，臉上都是蜘蛛紋，再也沒心情去美容院了。
想到這，莫忘歸心中竟浮現出一絲惆悵。
可能是平常第一次，她竟然希望時間能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以挽留現在這樣一起生活的時光。
……
下午放學，張繁弱在人群中看到了莫忘歸，跟著她向老師同學告別以後，他回到車上，莫忘歸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開車。
“我想我已經想明白了。”
“？”
對著滿臉疑惑的張繁弱，莫忘歸掏出筆記本，面色鄭重的對著他道：“我想我已經想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了。”
“……”
他記得命題作文好像不是這個吧。
不過無所謂了，意思也差不多，張繁弱調整了下坐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勢。
“首先，是猿糞。”
“你是我一手發現，並且一手帶回家的家人，這種意義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非常特殊的。”
張繁弱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點他也非常認同，而且從莫忘歸的遣詞用句以及神情來看，她認真想過了的，這讓張繁弱非常欣慰，整個人的面色都變得和藹起來。
好在和藹出現在他面上不會變得很怪。
畢竟好看的孩子，哪怕露出一副看到狗屎的表情，那也是非常可愛的。
“還有就是你很聰明，又非常懂事。”
“優秀的人總是惺惺相惜的，正因為你如此優秀，同樣優秀的我也不可避免的，被你所吸引。”
“……”
張繁弱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雖然聽起來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好像也沒什麼毛病，他決定再往後聽聽。
誰料莫忘歸越說越歪。
“而且你還長的非常可愛。”
“不僅長的可愛，而且你身上還香香的，晚上摟著你睡覺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睡得非常好，我可想可想和你一起睡覺……”
“等等！”
張繁弱連忙打斷了她：“莫姐姐，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認真？”
莫忘歸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說的不認真嗎？我感覺我一直很認真啊，你就是長的好看，身上還香，我喜歡你這一點有什麼問題嗎？”
“……”
好像真沒什麼問題。
前世網上就有一句牛馬話，叫顏值是社交第一源動力，雖然帶著點開玩笑的意味，但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也等同於真理。
“好吧……”
張繁弱深吸口氣，笑著衝她道：“還有呢？除了緣分，我聰明，還有我長的可愛以外，莫姐姐你還喜歡我什麼？”
“身上香。”
“……這個你已經說過了！”
“哦，我見你沒提。”
莫忘歸說著沉思片刻，然後搖了搖頭：“其他的好像沒有了。”
？
就這？
就這就沒有了？
張繁弱都被她氣笑了：“所以你想了一天，就想到了這些？”
“對啊。”
莫忘歸奇怪的看著他反問道：“緣分、顏值、內在，擁有了這三點難道還不夠嗎？”
“……”
好像沒什麼毛病的樣子。
張繁弱無言以對了，雖然莫忘歸說的好像很詳盡，條件又很充分，但他聽了感覺和沒聽好像沒什麼區別。
畢竟他可不是來聽彩虹屁的。
他是想找出莫忘歸唯獨對自己積極的原因，然後看能不能將她改造成秦晚臺的貼心小棉襖，一家三口從此和和美美，羨煞旁人，而不是現在這樣母女倆整天相愛相殺。
“真想不出了。”
莫忘歸攤開後面空白的筆記頁，露出一副誠懇的表情：“不信你自己看。”
張繁弱不信邪的接過看了兩眼。
發現前一頁紙上零零散散寫著：可愛、帥氣、懂事、心疼人、香香、猿糞???……等等這類的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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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還真就空白一片了。
張繁弱惆悵的嘆了口氣，剛想將筆記本還給她，下一刻就又止住了。
“不對。”
張繁弱仔細看著本子，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撕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