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玉山腳下,東郊獵場。

左右屯衛數萬禁軍將周圍五十裡方圓圍的水洩不通,各處交通要道皆有禁軍把守,山顛之上弓弩林立,蜿蜒曲折的灞河源頭,一支三千人的黑甲騎兵靜靜矗立。

在黑甲騎兵的護衛下,大唐皇帝李世民的中軍帳巍然聳立,左近是太子李承乾的行軍帳篷,皇后長孫氏的帳篷,再外圍是幾位妃子,然後的皇子皇女……。

在黑甲騎兵的外圍,勳貴們的帳篷按照遠近親疏如眾星捧月,拱衛皇室。

說是秋獵,其實在杜荷看來,就是一次大型團建,到底能打到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可以放鬆心情,聚在一起吹吹牛,敗敗火。

文官聚在一起聊天打屁,武將混在一塊兒喝酒打架,小輩們有對像的搞對像,沒對像的吹牛逼,反正……就是沒啥規矩。

玉山裡,這幾天禁軍拉網式驅趕來的小型野獸,山雞、野兔、狍子、鹿……,大型野獸很少,像什麼野豬之類的倒是也有,不過都躲在大山更深的地方,外面基本看不到。

杜荷坐在山腳下的一塊石頭上,腳邊擺著一張弓兩壺箭,遠一些的地方,是正在舞刀弄槍的程處默等紈絝

二娃和杜安已經髒的看不成了,帶著一夥與他們年齡差不多的小隨從、小跟班忙著在一條溪水邊疊壩摸魚,只是魚沒摸到多少,一個個卻髒的跟個泥猴子差不多,。

“哈哈……,杜二郎,找了半天在營地找不到你,原來你卻是在這裡躲清閒。”長孫衝調侃的聲音傳了過來。

杜荷扭頭,卻見這傢伙身邊竟然還跟著一個人……長樂公主李麗質。

這傢伙該不是來炫耀的吧?

應該不是吧?

“長孫兄攜美同遊,寄情山水之間,倒是好興致啊。”杜荷打趣了一句,從石頭上跳了下來,給長樂行了一禮:“外臣杜荷,見過長樂公主。”

“杜公子不必多禮,這兩日秋獵,只有親朋,無有高下。”李麗質俏麗的面龐飛起兩朵紅霞,但卻沒有否認杜荷的話。

此時此刻,她已經與長孫衝定了親事,母親長孫皇后一力支援,父皇亦有心加強長孫家與皇室之間的聯絡,不出意外,再有兩、三年應該就會舉行大婚。

長孫衝哪裡肯吃這樣的虧,嘿嘿一笑反擊道:“你這傢伙,自己跑出來多清閒,卻偏要拿我來調侃,可是覺得我沒把十七公主帶來心中不滿?”

此局,完敗!

杜荷苦笑著拱了拱手,他現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小十七。

自從那天中午把馬借給李怡之後,不知怎麼就被那些紈絝知道了,一個兩個都來打趣他,說他豔福不淺,得十七公主賞識什麼的。

否則皇宮大內少說也有數百匹良馬,為何十七公主不去挑選,非要找你杜荷來借。

杜荷對此百口莫辯,頭大如鬥,虎著臉威脅道:“長孫衝,你要是再提這事兒,以後兄弟沒得做了。”

“行啊,不做兄弟,大不了做連襟好了。對不對啊,十七妹婿!”

特麼無恥之徒啊,長樂現在還沒嫁給你呢,你特麼竟然就開始攀親,不要你那個逼臉了是吧?

杜荷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繼續與長孫衝糾纏,摸了摸鼻子準備走人,偏生長孫衝又在身後說道:“哎,二郎別走。”

“咋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杜荷沒好氣的說道。

長孫衝見好就收:“好好好,剛剛算我錯了行不行。真是……,哎,對了,我來之前看到十七公主把你的那個小白牽出來了,好像是準備參加一會兒的賽馬比賽,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情,看不看沒意義。”杜荷果斷拒絕。

開什麼玩笑,自己現在躲李怡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主動湊上去。

李麗質有些詫異:“杜公子怎會如此篤定,我觀小白身量高大,不似肯定會輸的樣子……”

杜荷搖頭失笑:“不,長樂公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只要十七公主不是太蠢,小白贏定了。”

……

與此同時,營地中心。

李世民牽著一匹粟黃色的戰馬與幾個前來湊趣的老貨大談特談。

“你們來看看,這便是朕半年前偶然從一西域商人處花五百貫購來的好馬,據說產自波斯,有一部分大宛汗血馬的血統,經過半年的精心調教,朕覺得不比當年的颯露紫差上多少。”

“陛下又拿好馬來欺負人,吾等便是輸了,也是心有不甘。”劉弘基,就是紈絝劉仁實他老子眼中帶著羨慕,語氣酸酸的。

“劉老匹夫休要給自己找藉口,只說敢不敢比就是。”大將尉遲敬德豪氣的拍著胸口說道:“俺的馬不是什麼名馬,也沒啥血統,你只要能夠贏了俺,今天是晚上老子親自下廚給你做上一頓美食,怎麼樣,敢不敢答應。”

劉弘基大怒:“幹,比就比,俺的馬陪著老子走遍千山萬水,難道還怕你家那匹老掉牙的破馬?!”

眼瞅著倆老貨越吵越兇,李世民等人不禁苦笑。

不過,勸肯是不會去勸的,這幫老貨一個個都是人來瘋的性子,你不勸還好一些,越勸越特麼來勁,簡直能把人氣死。

“嘚嘚嘚……”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自身後傳來,接著紅影一閃,十七公主穿著一身紅色勁裝,身負長弓,腰懸寶劍,笑嘻嘻自人後跳到李二面前:“父皇……你看我這樣好看麼?”

“頑皮!”李世民假意被嚇到,伸手在李怡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幹什麼,這是要去出打措?”

“不,兒臣要跟父皇賽馬。”李怡小腦袋抬的高高的,伸手向李世民身後一指:“就用它,小白。”

“咳咳……”房玄齡一口痰憋在嗓子眼裡,差點沒嗆死。

要說別的馬,他或許不認識,小白可是他親自跟杜荷買回來的,價值十貫的賠錢貨,拿來比賽……該不是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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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初時也有些不以為意,直到聽到小白這個名字之後,才有些蛋疼起來:“小白?高陽,你說這個就是馱著杜荷走丟了的小白?”

“對啊,小白,不過它現在是我的了。”李怡有些小得意,說完之後還故意對小白說道:“小白,來,跟父皇打個招呼。”

“呼嚕嚕……”小白打著響鼻,覺得馬生了無生趣。

這個人類真是太奇怪了,身上總是有種刺鼻的怪味,嗆死匹馬哦。

眾人:……。

“這馬竟通人語?”房玄齡也是驚了,之前小白的表現可沒有如此驚豔。

“那是,杜荷說,這可是汗血寶馬,通人性的。”

眾人無語,因為杜荷失蹤一事,小白在勳貴圈裡也算是大名鼎鼎了。

從最開始十貫錢被買來,到馱著杜荷在龍首原明明一路向北,最後卻跑到了驪山,一樁樁奇葩事情,簡直是耳熟能詳。

這樣一匹馬,你說它是汗血馬?

開什麼玩笑。

不過,說它懂人語……,嗯……馬通人性其實最多也就是能看懂幾個動作,或者對某種特定的聲音有反應罷了,懂人語……真當它是神馬呢?

若真是這樣,皇帝陛下花了五百貫買來的馬,豈不是神上加神?

李世民身後,老太監鴻禎看看那馬,又看看李怡:“十七公主,依臣看,此馬似有妨主之嫌,若公主真想賽馬,不如另換一匹。”

李怡倔強的搖頭:“不換,就是它,父皇,兒臣就要用它來比賽,好不好嘛!”

李世民同樣覺得十貫錢買回來的馬有些差勁,不過女兒都求到自己面前了,總不能說不行吧。

於是,考慮片刻,點頭說道:“既然你喜歡,那就用它來比試吧。不過先說好,說了可不許哭鼻子。”

“父皇,女兒已經長大了!”李怡嗔道:“而且,父皇只說輸了,可兒臣若是贏了呢?”

贏了?

李世民臉上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其餘老貨雖然沒說什麼,一個個搖頭的搖頭,嘆氣的嘆氣。

贏什麼啊,我們就算是不懂馬,難道馬販子也不懂?

十貫錢賣掉一匹汗血馬,除非杜荷是那馬販子的親爹還差不多。

準備工作繼續,眾人繼續誇讚著自己的馬,貶低其它人的馬。

這個說,我的馬曾經跳過兩丈的護城河,那個說,我的馬曾經從五丈高的城頭一躍而下。

李世民的馬更是厲害,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晚上能發光,白天能發熱,丟進山裡能伏虎,扔進海里能降龍。

唯獨小白,孤零零的站在一邊,除了李怡,連理它的人都沒有。

沒人相信一匹十貫錢買回來的馬能在比賽中取得成績,事實上,在眾人看來,這馬只要能跟著大夥跑完全程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取勝……?

你確定自己睡醒了麼?

場地佈置的很快,不消多時,有禁軍來報,十里之外已經插上龍旗,比賽可以開始了。

信心滿滿的老貨們紛紛牽出自己的寶馬良駒,得意洋洋的走向出發點。

李世民作為皇帝,立於眾人的中間,在他的身邊,一身紅衣的李怡略有些緊張,時不時低頭在小白耳邊給它加油打氣。

比試馬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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