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夜過去。

次日,天剛矇矇亮,城池的西側,大軍雲集。

五千大唐雄兵陳兵城下,四百架純鋼打造的八牛弩成八字型分佈在軍陣兩翼,軍陣中間兩千弩手交錯站成三排,除此之外,便是後面的兩千飛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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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荷是準備調動五百架八牛弩出來的,奈何李靖無論如何也不答應,後來好說歹說才算要來四百架。

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城池還是要守的,外面數萬大軍,萬一他們不守信用怎麼辦,城池總要有防御能力才是。

李靖站在臨時搭建好的臺子上,臉色多少有些難看,透過望遠鏡,他能清楚的看到對面吐蕃人是如何排兵佈陣的。

一萬騎兵是題中應有之意,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問題是,騎兵前面那些身披長毛的怪牛是怎麼一回事?

究竟戰陣,片刻間李靖已經反應過來,對面的吐蕃人想要幹什麼,這是打算用牛來打消耗戰,反正這東西皮糙肉厚,數千頭悶聲不響衝上來,前面三千人的軍陣未必能夠將它們攔住。

特麼真夠不要臉的,在人數原本就戰優的情況下,竟然還想用計。

“來人,去把杜荷叫來。”思前想後,李靖決定還是先問問杜荷的意見,再做決定。

實在不行的話,定可不要這張老臉,也要帶著手下軍士退回城去。

去他大爺的實戰演練,就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就算慈不掌兵,李靖也不想讓自己的手下死的不明不白。

“大總管,您找我?”杜荷來的很快,不過片刻已經來到高臺下面。

“上來,看看那邊。”李靖將杜荷叫到臺上,把望遠鏡遞到他的手中:“說說你的想法。”

杜荷疑惑的接過望遠鏡,舉到眼前看向遠處。

他的望遠鏡早在半個月前就被程妖精那老貨給搶走了,數次討要無果的情況下,還被踹了好幾腳,老鬱悶了。

“對面在幹什麼,那些黑乎乎的東西看著像是犛牛啊,祿東贊那老小子想幹什麼。”杜荷看了一會,突然放下望遠鏡,眼睛瞪的老大:“不會吧,他們這是要用犛牛陣來打前鋒,破我的軍陣?”

“怎麼樣,你的先鋒軍能不能扛住?”李靖毫不奇怪杜荷能夠看穿對方的意圖,這太明顯了,只要稍微有點見識的人應該都能猜得到。

只是,他的問題讓人很難回答,杜荷糾結好一會兒,嘬著牙花子說道:“我如果說攔不住,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李靖用力一點頭:“對,如果你攔不住,老夫也不想徒曾傷亡,用數千將士的性命來換取所謂的面子,老夫做不到。”

決定權就這樣落到了杜荷的頭上,看似草率,但卻代表了信任。

退,容易,對面的吐蕃、吐谷渾聯軍還沒做好準備,大軍還有退回城中的時間,只是這樣一來,就代表了認輸。

不退,杜荷表示壓力山大,這是好幾千人命啊,萬一遠端攻擊手段攔不住那些犛牛和後續的騎兵,到時候肯定死傷慘重。

杜荷有些後悔昨天晚上火藥埋的少了,早知這樣就應該埋一半火藥下去,到時候別說什麼犛牛陣,大象陣也給你炸上天去。

李靖見他猶豫,笑了笑:“小子,不要有壓力,也不要考慮失敗的後果。為將帥者,首先要做的就是相信的部下,相信自己的佈局,臨陣最忌優柔寡斷。”

杜荷苦笑:“李伯伯,那是好幾千人啊,他們會因為我的一個念頭戰死殺場,你讓我怎麼能夠放鬆的下來,怎麼相信自己。”

“打仗總是要死人的,這不是老夫冷血無情,而是老夫已經看清楚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你不敢去爭,去拼,去搶,最後失去的將會更多。

一個國家的尊嚴需要用血去守護,一個民族想要強大,就必須有人犧牲。

小子,此處便是陰山,對面便是胡馬,你,可曾記得自己在太極殿上所作的那首詩!”

李靖目光灼灼,刺的杜荷臉頰生疼。

不過你還別說,之前那份猶豫與擔心卻已經冰雪消融。

是的,國家的尊嚴需要熱血去守護,民族的強大必有有人去犧牲。

老子是宅男不假,但老子的血卻是熱的,不就是個死麼,大不了老子第一個。

“艹,幹了!”杜荷狠狠一跺腳,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伯伯,小侄今天在這裡給你保證,除非我死了,否則任何一個番人都別想踏足老子腳下這片土地。”

李靖:“……”

跟誰面前稱老子呢?!

不過算了,士氣可鼓不可洩,就放過他這一回好了,有什麼事大不了等這場對決結束了再說。

李靖無語的想著,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杜荷那小子好像是真的瘋了。

“來人,去城裡,把餘下的火藥都給老子推出來,給老子擺到軍陣前面去。”

杜荷的命令讓劉仁實等一眾紈絝直接傻眼:“啥?二郎,你特麼瘋了?!”

“老子沒瘋,今兒就是今兒了,對面的吐蕃人想要咱們的命,老子就把這條命擺在這兒讓他們來拿。”

杜荷把頭盔摘下來往地上一摔,也不理那些紈絝,只大聲吼道:“稅稽司的崽子們,對面吐蕃人看不起咱們,區區一萬人就想搞定咱們,告訴老子,你們怕嗎?!”

“不,不怕!”聲音有點虛。

一萬騎兵啊,很少麼?

杜荷一隻腳踏在頭盔上:“艹,大點聲,老子聽不見!”

“不怕!”這次聲音大了許多,算是有點氣勢了。

不過,這還不夠。

被逼到這個份上,退不能退,杜荷只能逼著自己頂上去,手下士氣不夠,那就給他們打雞血好了。

望著下面多少有些蔫吧的馬步兩軍,杜荷撇撇嘴:“一群瓜慫,這點人就把你們嚇住了?!你們的血性哪裡去了?!

你們可還記得秦時的: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幹,誓不休戰?

你們可還記得漢時的: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你們可還記得前隋的:四方胡虜,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國,亡其種,絕其苗裔?”

三代的誓言,就連李靖都聽的有些上頭,更不用說下面那些紈絝和下面沒讀過幾天書的大頭兵,一番煽動下來,個個眼珠子通紅。

今時今日,此時此刻,對面的吐蕃、吐谷渾,遠方的薛延陀、高句麗不正是在侵犯著大唐威嚴。

杜荷冷著一張臉,望著下面黑壓壓一片人頭,總覺著還差了點什麼。

想了想,又繼續大聲吼道:“都特麼瞎激動什麼,誓言再好,那也是別人的,你們的誓言是什麼?!告訴我,你們打算如何?!”

是啊,那都是別人的誓言啊。

秦朝的,漢朝的,隋朝的。

可我們現在是大唐啊,總不能用前朝的口號來鼓勁吧?

李靖站在杜荷身後氣的直翻白眼,這特麼混蛋小子到底想要幹什麼,明明已經把士氣給鼓起來了,咋特麼又自己給放了?

“沒有是吧?都沒志氣是吧?”杜荷懶得管李靖怎麼想,自顧自的大聲繼續:“都特麼是一群瓜慫,老子給你們一群瓜慫當將軍都覺得丟人。不過算了,誰讓你們是老子的兵,既然都是些沒志氣的,老子就把我的誓言告訴你們。

來,都跟著老子一起,告訴那四方蠻夷:內外夷敢稱兵者,皆斬!”

內外夷敢稱兵者,皆斬!

夠豪橫,夠霸道,老子喜歡。

李靖眼前一亮,第一個響應:“內外夷敢稱兵者,皆斬!”

“內外夷敢稱兵者,皆斬!”紈絝們紛紛響應。

“內外夷敢稱兵者,皆斬!”五千將士振臂高呼,豪情萬丈。

“內外夷敢稱兵者,皆斬!”城頭,城內,數萬邊軍將士,聲震數里,氣動山河,聞者色變。

戰陣的對面,祿東贊臉色難看之極。

特麼唐人瘋了,四周屬國連特麼兵都不許有麼,合著我們這些都不是兵?

看不起誰呢?!

信不信老子馬上大軍過去把你們踩成肉泥。

“父親,要不咱們開始進攻吧,再放任下去,唐軍士氣高漲,免不了要增加傷亡。”葛爾·陵欽皺著眉頭,向祿東贊問計。

祿東贊點點頭,看向伏順:“伏順王子,你的意思呢?”

伏順亦點頭:“出兵吧,要不然軍心就要亂了。”

“如此,那就出兵。”

嗚……

號角聲蓋過了吶喊聲,數千頭犛牛在騎士的驅趕下逐漸加速,等到牛尾巴燃起熊熊大火的時候,牛群瘋了一樣向著大唐的軍陣衝了過去。

“完了,大唐這支軍隊死定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軍械。”

距離交戰之地不遠處,前來觀戰的泉蓋蘇文等人惋惜的搖頭。

沒人相信區區五千唐軍能夠擋住數千只發了瘋的犛牛,在他們看來,之前的吶喊不過是唐軍最後的掙扎。

只可惜這不過就是曇花一現罷了,也許一刻,不或許連一刻的時間都不用,唐軍的誓言就會跟隨他們的主人煙消雲散。

而這支五千人的唐軍隊伍,只會成為吐蕃與吐谷渾聯軍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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