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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達心念電閃間,對李子雄出塞作戰的可行性與利弊做了評估,結論很樂觀。

當然,出塞作戰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反擊突厥人,為了混亂塞外局勢,還要一勞永逸地解決白賊這個禍患,所以李子雄出塞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說服並拉著白賊一起出塞,如果全軍覆沒,正合聖主和中樞之意,反之大敗而回,實力喪失殆盡,已不足為患,可予取予奪。

段達有些激動,不過李子雄久居高層,積威甚重,段達十分忌憚,不敢胡亂說話,以免落入李子雄的算計之中。

李風雲手撫長髯,凝神沉思,對段達不予理睬。段達已有所預料,心情陡然變好,耐心等候。

“目前局勢下,武力解決不了問題,依靠各方勢力的脅迫也無濟於事,離間計更是拙劣,只會適得其反。”李子雄望著段達,嚴肅說道,“唯一辦法就是說服白賊,讓其主動出塞。”

段達恭敬求教,“計將何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白賊野心勃勃,必然有其遠大目標,而這個目標就是他的致命弱點。”李子雄語含雙關地說道,“若想說服白賊出塞,就必須抓住他的弱點,而若想抓住他的弱點,就必須拿出足夠打動他的利益來交換。”

段達想了一下,微微點頭,同意李子雄所說,但他十分警惕,擔心中了李子雄的圈套,於是繼續試探,“白賊的弱點在哪?何等豐厚的利益才能打動白賊?”

“很簡單,白賊要生存展,要增強自身實力,要稱王稱霸,因此凡是有利於他生存展有利於他擴大自身實力有利於他稱王稱霸的條件,都能打動他。”李子雄振振有詞地說道。

段達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這是廢話,毫無意義,以白賊的實力出塞作戰,肯定是死,不是被突厥人打得全軍覆沒,就是被北疆鎮戍軍痛打落水狗死無葬身之地,這是顯而易見之事,再說自己權力能力都有限,也無法給白賊出塞作戰以無條件支援,所以段達對李子雄的這番話嗤之以鼻。

“恕某愚鈍。”段達躬身一禮,態度更為恭敬,再次問了同樣的問題,“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打動白賊?”

李子雄目露嘲諷之色,沒有繼續為難段達,直接說出了答案,“招撫,以豐厚條件招撫,但前提是,必須拿功勳來換,必須出塞作戰來贏得功勳。”

段達疑惑不解。出塞作戰死路一條,即便給予白賊及其麾下豪帥們最優厚的招撫條件,但沒命享受,又有什麼意義?

“如此拙劣之計,白賊一眼看穿,豈會上當中計?”

這次李子雄忍不住了,被段達的“愚鈍”激怒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厲聲說道,“如果老夫接受這個招撫條件,寧願上當中計也要出塞作戰,而齊王在長城一線給予積極支持,老夫進退無憂,功勞唾手可得,你說白賊怎麼想?他會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會不會上當中計?”

段達一聽就知道自己被李子雄算計了,老匹夫太厲害,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實在憋屈。

齊王北上到了長城,要兵有兵要糧有糧,再加上他是中土儲君第一人選的特殊身份,根本不需要白賊出塞作戰,就能給突厥人以極大威懾,南北局勢必將驟然緊張,這種情況下李子雄白賊打著叛軍大旗出塞作戰,明顯就是中土人的計謀,有激怒突厥人以挑起南北戰爭的意思,你敢不敢打?要打我們就打。而突厥人沒有做好戰爭準備,又摸不清中土的底細,出於大局考慮,必定妥協忍讓,如此李子雄白賊在塞外有驚無險,進退無憂,對穩定北疆局勢也就起個錦上添花的作用。

但是,他們的收穫就大了,因為得到了齊王的公開支援,叛軍不但在燕北立足,還能迅展壯大,接下來如果聖主兌現承諾,以豐厚條件進行招撫,李子雄白賊等人不但無罪赦免,所有叛軍軍隊也全部效忠齊王,如此則齊王的實力空前膨脹,稱霸北疆遂既成事實。這雖然有利於北疆鎮戍的安全,有利於遏制南北?系的進一步惡化,有利於中土打贏南北戰爭,但對聖主和中樞來說卻是一個巨大隱患,對國內局勢的穩定亦是一個可怕的威脅。

如果借刀殺人計的結果與預期目標背道而馳,如果齊王李子雄和白賊的“將計就計”成功了,如果聖主和中樞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最後的“替罪羊”必定是封德彝和段達,這兩人徹底玩完。

段達憤怒了,冷笑道,“齊王?原來如此,你要將計就計,你要利用某,你要置某於死地,這就是你的誠意?”

“當然,這就是老夫的誠意。”李子雄的語氣愈冷肅,殺機畢露,“你拿招撫來欺騙我們,你利用白賊來借刀殺人,這都可以,我們都能接受,但你想兔死狗烹,一網打盡,卻是痴心妄想,我們必然反擊。”

雙方怒目而視,寸步不讓,已經談不下去了。

段達的“借刀殺人”可不僅僅是誅殺白賊,還要誅殺齊王和李子雄。聖主和中樞為徹底剷除隱患,勢必要一網打盡,絕無可能養虎為患。

李子雄則“將計就計”,要白賊出塞可以,先讓齊王北上長城,而齊王到了邊塞,則長城內外局勢同時改變,李子雄和白賊也就贏得了展壯大的空間和時間。

談判失敗,雙方不歡而散。

段達回到津口,即刻書告封德彝,李子雄同意說服白賊並與其一起出塞作戰,但前提是,齊王必須北上長城,必須在長城一線給他們以有力支援,否則他們死守飛狐,絕不出塞。至於因齊王北上而導致的與預期截然相反的結果,段達就沒有說了,相信封德彝一目瞭然。

李子雄回到聯盟大營,直奔帥帳。李風雲已在焦急等待,看到李子雄笑容滿面,急切問道,“有好消息?”

“好消息。”李子雄當即把與段達談判的經過做了一番述說,其中裴世矩的奏報,聖主最新詔令,一個月的時限,突厥使者來訪,奚人和契丹人大打出手等關鍵要點更是詳盡告之。

“天助我也!”李風雲非常高興,形勢展對己方如此有利倒是大大出乎意料,“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看齊王是否有決心和勇氣果斷北上了。只要齊王北上,我們至少有五成勝算可以攻陷安州,而等到我們攻陷安州,整個局勢就變了,聖主和中樞為了贏得第三次東征的勝利,必定會給我們以強有力的支援。”

“你高興得太早了。”李子雄手撫長髯,目露憂色,“從聖主和中樞的態度來看,聞喜公(裴世矩)的奏報還是揮了重要作用,很大程度上促使聖主和中樞做出了讓齊王北上戍邊的決定。只要我們同意出塞作戰,齊王馬上就會北上,這是一個妥協,而這個妥協事實上會給聖主和中樞帶來他們所不願看到的結果。現在聖主和中樞既然已經授權封德彝和段達做出妥協,那麼他們必然也做好了應對之策,以便在恰當時間改變甚至扼殺這個妥協的結果。”

李風雲心領神會。聖主和中樞絕不允許齊王坐大,所以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消滅叛軍,而辦法無法就是內外夾攻,在內牽制和掣肘齊王,必要時以斷絕糧草來卡住齊王的“咽喉”,在外則是與突厥人進行利益交換,比如以擴大南北貿易來“誘惑”突厥人圍殺叛軍,而只要突厥人與叛軍開戰便是兩敗俱傷之局,中土就能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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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公毋須擔憂,他有張良計,某有過牆梯。”李風雲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某既然敢於東進出塞,當然就有對抗突厥人之計。”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問道,“何謂過牆梯?”

事到如今,李風雲也無意隱瞞,語含雙關地說了一句,“當年某生死懸於一線之間,出手相救者便是義成公主。”

這句話蘊含的訊息太豐富了,但李子雄久居中樞,又是衛府高層,熟悉大漠外事,一聽就知道李風雲與牙帳內以義成公主為的保守主和派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而牙旗設在閃電河七水泊的叱吉設阿史那咄捺,還有牙旗位於弱落水的步利設阿史那咄爾,恰恰就是牙帳保守主和派的重要人物。

大漠受限於惡劣的自然條件,先天不足,所以牙帳內的保守主和派雖然並不奢望長久的南北和平,但在自身實力沒有佔據明顯優勢的情況下,尚需進一步展壯大,為此必須竭盡全力維持南北關係的穩定。現今距離大漠最近一次的衰落不過十幾年時間,而統一後的中土卻在這十幾年裡高展,國力越來越強大,並且表現出了強烈的對外擴張的**,南北戰爭的陰雲已經籠罩在長城內外,這種情況下牙帳內的保守主和派雖然並不反對進行戰爭準備,但也不支援主動動戰爭,所以面對牙帳激進主戰派的積極進攻態勢,他們理所當然要進行阻擾和鉗制,而這,恰恰就是李風雲東進出塞收復安州的機遇所在。

不過這種機遇很難把握,敵人終歸是敵人,即便他們內部自相殘殺,但在重大威脅下還是會擱置矛盾一致對外,因此在李子雄看來,李風雲應該還有更有效更厲害的“後手”。

“你在塞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至於一無所成吧?”這個疑問李子雄早就有了,但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問出來。

李風雲笑而不語。

李子雄知道答案了,不再追問,“你打算何時撤離?我們時間緊張,在這裡耽擱不起。”

“你先回飛狐,某再等兩日。”李風雲說道,“依某的估猜,他們也應該到了。”

“他們是誰?”李子雄好奇了。

“某的兄弟,塞外的兄弟。”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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