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郡的地方官員忍無可忍了,郡守、郡丞、郡尉聯手向巡察使團施壓。事關切身利益,任何矛盾爭議都不得不暫時擱置,一致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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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元和崔遜察覺到伽藍正在與河北義軍秘密接觸,估猜到大世家的策略正在受到威脅,為此也是焦慮不安,對伽藍的警告也是越來越嚴厲。

在他們的謀劃中,楊玄感在黎陽舉兵謀反,河北義軍默契配合切斷永濟渠,繼而迫使皇帝和遠征軍急速回軍平叛,這樣一來關隴貴族遭到重創,河北義軍也給一掃而光,而山東大世家卻因為竭盡全力戍衛東都,積極戡亂平叛而贏得皇帝的信任,就此逆轉頹勢,大量進入朝堂中樞,與關隴人形成勢均力敵之局。

在這一策略中,楊玄感及其同黨、河北義軍和西北人都是權爭犧牲品,但這世上並不只有大世家站得高看得遠,河北義軍和西北人也不會因為自己實力不濟就聽天由命任人宰割。事關生死,即便仇深似海,到了這一刻,河北義軍和西北人也要攜手禦敵,拼死掙扎了。

就在伽藍咬牙支撐的時候,高泰、西門辰帶著十幾個兄弟,還有他們的家人,老弱婦孺近百人,出現在安德城下。

高泰帶來了郝孝德和劉黑闥的口信,他們聯合王薄已經成功說服了格謙、高開道、孫宣雅和石祗闌等豆子崗義軍首領,決定再次聯手,在近期內渡河南下殺進齊郡,與張須陀決一死戰。考慮到強渡大河的危險性,王薄已經派人急赴齊郡尋找孟讓,去北海尋找郭方預,請兩路義軍統帥向張須陀發起佯攻以為牽制,從而幫助河北義軍順利渡河南下。

伽藍聞此口訊,高懸的心總算放下,長長籲了一口氣。

郝孝德和劉黑闥是會否蓄意欺騙?在曹旦沒有到來之前,伽藍的確有這樣的憂慮,雖然王薄肯定要殺回齊郡老家,豆子崗義軍也將在短期內陷入吞併紛爭而無暇他顧,但一旦官倉不再放糧,幾十萬難民就只有逃進豆子崗求生,那麼義軍就不得不再一次把目光對準永濟渠。

然而曹旦帶來的訊息告訴伽藍,現在竇建德等高雞泊義軍首領已經估猜到楊玄感可能要舉兵造反了,那麼豆子崗這邊的義軍首領肯定也會有所察覺。巡察使團到了平原郡,劉霸道就聯合各路義軍攻打平原,以武力脅迫山東大世家以謀取更大利益,試問,劉霸道和那些義軍首領哪來的勇氣和膽量?如果劉霸道和郝孝德等義軍首領已經與楊玄感建立了秘密聯絡,此事倒是可以得到合理解釋。

如今劉霸道死了,竇建德察覺到了危機,馬上派人來結盟西北人,可以想像,此刻郝孝德、劉黑闥、格謙等人又在想什麼?當然是想著如何逃脫這場即將呼嘯而來的風暴。他們的實力受到了打擊,士氣遭到了重創,傷痕累累,根本經受不住任何風暴的侵襲。

劉黑闥主動提出渡河南下殺進齊郡的建議,恐怕早就存於心中,此刻提出來,正合時機,不但賣了伽藍一個天大的人情,從伽藍手上拿到了糧食和武器,還加深了豆子崗義軍和長白山義軍之間的聯盟。這次豆子崗幫了長白山,那麼下次長白山理所當然幫助豆子崗,彼此皆大歡喜。尤其重要的是,豆子崗義軍南下作戰,成功逃離了可能掀起的那場風暴,無論是關隴人還是山東大世家,都休想再利用他們,算計他們。

幾乎在同一時間,遊元和崔遜都接到了豆子崗義軍即將渡河南下進入齊郡作戰的訊息。這一訊息讓他們神色沉鬱,心裡的怒火更是難以遏制。西北人不但有武力,還有智慧。伽藍以開倉放糧來逼迫豆子崗義軍妥協。沒辦法,義軍要糧食,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追隨他們的老弱婦孺活活餓死,他們只有妥協,而暫時的妥協對他們來說利大於弊。如此一來,豆子崗義軍算是絕處逢生,但山東大世家則感覺棘手了,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接下來他們必須牢牢抓住高雞泊義軍。

“倒是小覷了此子。”遊元冷笑道,“如此困境之下,他竟然還能反手一擊,斬去我們的一條臂膀。”

崔遜雲淡風輕,不以為然,“他終究是一把刀,而且還在我們的手上。至於高雞泊和豆子崗,不過是系在我們背後的兩把刀,就算少了一把又如何?再說,誰敢保證,他們過了河就能站住腳?以某所知,當年張須陀可是楚公(楊素)帳下的一員悍將,驍勇善戰,不要說王薄不是對手,就算豆子崗義軍全部渡河而去,恐怕也會被其殺得落花流水,到時倉惶逃歸,必定後悔莫及。”

遊元一臉鄙夷,不屑揮手,“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某倒想看看,他們還能猖狂幾時?”

就在遊元和崔遜正在商討馬上離開平原,趕赴清河郡的時候,元務本也接到了同樣的訊息,而帶來這個訊息的正是當日跟在劉霸道身後的那位神秘黑氅人。

黑氅人卓犖不凡,氣質儒雅,神態沉穩,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大家風範。元務本對其頗為恭敬,一口一個先生,態度非常謙遜。待其聽完黑氅人的講述,不禁大為失望,心裡更是憤懣難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到底怪誰呢?思前想後,他終於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王薄那個逆賊,死有餘辜。”

正是因為王薄的出現才打亂了豆子崗局勢,改變了平原形勢的發展,假如不是王薄一門心思想著殺回齊郡報仇雪恨,想著劫掠永濟渠壯大自身實力,想來劉霸道也不會一時衝動,竟然不自量力,與遊元、崔遜反目成仇,要一決高下。

“先生當時就在劉霸道的帳下,為何不極力勸阻?”元務本本想埋怨幾句,但對面坐著的是自己的老師,是當今大儒胡師耽,自己即便有一肚子怨氣,也不敢表露在臉上。

胡師耽神情沉重,緩緩搖手,欲言又止。他如何勸阻?對他來說,首要之務是把自己藏匿在黑暗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證機密。計策失敗了沒有關係,可以重頭再來,但機密一旦洩露,那就全完了。

“格謙不聽你的,高開道也不聽你的?”元務本強自控制情緒,問道,“還有郝孝德和劉黑闥呢?他們不聽你的,但總會聽劉炫的話吧?先生,他們一旦渡河南下,西北人馬上就會離開,遊元和崔遜更會快馬加鞭趕赴黎陽。很快就要到月底了,從日程上來推算,皇帝和遠征軍即將渡過遼水展開攻擊,距離舉旗之日越來越近了,此刻必須想方設法拖住他們,給黎陽爭取更多的時間。”

胡師耽微微頷首。豆子崗叛軍渡河南下倒不是什麼大事,黎陽舉旗之後,大河南北都會群起而響應,在大勢推動下,各地叛軍最終都會聚集到這杆大旗之下。他們是叛賊,沒有未來,死路一條,這時候必須博一把,必須與志同道合者齊心協力,勝利了就功成名就,失敗了還是做叛賊,還是死路一條,沒有選擇餘地。現在關鍵的問題是,豆子崗叛軍一旦南下,巡察使團就要去黎陽,而黎陽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舉旗的準備工作,不容有失,這時候巡察使團去了黎陽,對舉旗大計的影響之大可想而知。必須阻止或拖延他們去黎陽。

“安德城外有十幾萬饑民。”胡師耽慢條斯理地說道,“明天巡察使團一走,城門關閉,官倉不再放糧,饑民們怎麼辦?”

元務本看了胡師耽一眼,心想還能怎麼辦?官府不發糧了,饑民還等著餓死?當然去豆子崗,然後隨叛軍一起渡河南下了。旋即眼前一亮,驀然明白了胡師耽的意思,當即喜形於色,笑了起來,“先生好計。”

官府放糧多日,對於饑民來說,理所當然認為這是平原郡太守大發善心,而不會聯想到更多,更不會想到此舉是彪悍而兇殘的禁兵所為。

遊元和崔遜卻想到了更多。假如黎陽正在陰謀造反,那必然會想方設法阻擾巡察使團的行程。豆子崗義軍突然攻打平原郡,劉霸道不自量力要與大世家對決,其幕後推手十有八九就是黎陽,就是那些正在幫助楊玄感造反的山東人。現在劉霸道死了,豆子崗義軍打算渡河南下去齊郡,沒有人可以阻擾巡察使團趕赴黎陽了。難道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顯然不可能,所以遊元和崔遜一再催逼伽藍離開平原,就是擔心給對方贏得了重新佈局的時間。

天一亮,放眼一看,遊元和崔遜的擔心變成了現實,巡察使團走不了了,被饑民團團圍住了。

昨夜有個訊息遍傳饑民之耳,開啟官倉的是巡察官員,給他們放糧的正是那些擊敗義軍的禁兵龍衛,如今他們要走了,官府也不會再放糧了,他們又要忍飢挨餓朝夕不保了。唯一救命的辦法就是跟在巡察使團的後面,跟在那杆黑幡白龍旗的後面,只要緊跟著他們,就有糧食,就能活命。

遊元憤怒了,衝著侍衛大叫,“告訴龍衛統,立即驅散人群,火速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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