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壇破, 壇主熊千斤被憤怒的村民活活撕了,此外尚有為數不少的俘獲,這群人是殺是留都要看慕清晏的思。遊觀月昂首挺胸的站在壇主寶座左側, 吩咐手下將俘虜一一押上來由慕清晏處置。
先押上來的是五花大綁的左副壇主張燻, 他向安坐上方的慕清晏嬌媚一笑, 濃豔逼人, 饒遊觀月與這爛人明爭暗鬥多年,也不得不承認他姿色非同一般。
慕清晏眼皮都沒動一下:“口歪眼斜, 殺了。”
遊觀月愕然。
是身受重傷的右副壇主李漳, 他素來善解人, 細緻入微, 一見了慕清晏就表示願將熊千斤暗藏的金庫雙手奉上,並為慕清晏勸降隔壁青龍壇壇主。
慕清晏抬抬手指:“不識時務, 殺了。”
“?”遊觀月。
接著是熊千斤的心腹甲乙丙丁。
“賊眉鼠眼, 殺了。”
“兩面三刀,殺了。”
“五穀不分, 殺了。”
“體不勤, 殺了……”
“慢著,慢著!”遊觀月聽不下去了,“他是熊千斤座下數一數二的好手,怎麼會體不勤啊!”
慕清晏哦了一聲:“這啊, 殺之前先把他肢打斷好了。”
“……”遊觀月有點懵, “不是,少君啊,你不會是想把他們全部都殺了吧。”
“有何不可?”慕清晏居然比他還疑惑,“適才你不是已經甄別過了,剩下的這些都是屢犯教規血債累累之徒。”
遊觀月尷尬一笑, “偌大一個朱雀壇,裡裡外外總得有人維持啊。”
慕清晏:“不是有你們麼,我看王田豐就挺好,歷練幾年就能獨當一面了。”
遊觀月先是一喜,小心勸說:“多謝少君信任我等,不過還是留幾個原來的人為好,畢竟他們身手都不錯……”
“留著做什麼。”慕清晏打斷他,“留著他們讓周遭百姓繼續記恨,還是留他們三心兩,與聶喆暗中勾結?”
遊觀月愣了下:“少君說的也有理,不過把他們都殺了,朱雀壇怎麼辦?若是此時北宸六派來襲,可該如何是好。”
“就先撤了朱雀壇吧。”
“少君!”遊觀月大驚。
慕清晏揮揮手,連十三領著手下去處置剩餘之人。
遊觀月跟著慕清晏走入空無一人的後廳,心下惴惴:“少君,是屬下問的太多了,屬下應該與十三兄弟一般謹遵少君吩咐……”
慕清晏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他走到窗邊,“昨夜殺入朱雀宮前後,我吩咐你在東北面始終留出一角來,好讓些志不堅的教眾逃離,當時你還向我諫言‘圍師必缺,缺後必阻,應當派一部分人手在東北角埋伏,沿途襲殺之’,不過我沒答應。”
“我此番並非大軍壓境,之前在教中也並無威,就這麼點人手打上門來就想逃跑的貨色,有何斬盡殺絕的必要?後來熊千斤的頹勢逐漸明顯,又有人見勢不妙者陸續逃走。打到最後還堅持留下來的人,不論被俘被殺,都是對聶喆和熊千斤死心塌地的人,留之何益?”
遊觀月眼中有光:“原來少君早將朱雀壇教眾篩過一遍了,可嘆卑職鼠目寸光。”
慕清晏點點頭,“託聶喆的福,如今北宸六派風聲鶴唳,幾位掌門不是忙著清查內務,就是還在復原,至少半年不會輕易招惹本教。就算有人來偷襲,這裡能維持就維持,不能維持就先撤了人手。不止朱雀壇,青龍白虎玄武俱是如此。”
遊觀月略一沉吟,微笑道:“少君是決革舊立新了。”
慕清晏轉頭:“聶恆城死的時候,你已經記了。你覺得聶恆城在時的離教,與如今聶喆的離教,是一回麼?”
遊觀月失笑:“螢火怎能與皓月相比。”脫口之後,又補充,“連聶恆城都有般氣候,想來慕氏為教主時,神教更為強盛威風。”
慕清晏笑笑:“你不必找補。聶恆城對不住姓慕的,可沒對不住神教。他當家的幾十年間,將神教打理的好生興旺,我曾祖父與祖父多有不如。”
遊觀月暗喜,想新主君雖然年輕,但運籌帷幄,算無遺策,還難得的心胸豁達。
——不過僅僅幾日之後,他就在這個論斷前加了個‘辦正的時候’。可恨的是,這位新主君多數功夫都沒花在‘正’上。
慕清晏看向窗外遠方的群山:“不是因為有了這座瀚海山脈和宮殿樓閣,才有的神教,而是有歷代雄圖偉略的教主與忠心的教眾,才有了神教今日這番基業。只要我等上下齊心,未來大可。”
遊觀月本就是極聰明之人,此刻終於明白了慕清晏的決心。他笑容滿面,俯首衷心道:“屬下都明白了,少君雄才偉略,見識過人,為屬下僅見。此後,屬下定然謹遵少君吩咐,不敢心存疑慮……”
“也不必。”慕清晏似乎有些厭倦,語氣有些散漫,“十三自小就耿直倔強,心無雜念,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你心思細密,精明幹練,仇長老故去後你在教中也沒了依仗,遇自然會多思多想,這不是你的錯處——不過你還是先退下吧。”
遊觀月一愣。
慕清晏回頭:“你現在笑起來比鬼還難看。”
遊觀月僵了,終於識到了什麼,連忙捂住自己腫如豬頭的臉,飛也似的告退溜走。
他走後,連十三從暗處出來,扁扁嘴:“這人也太囉嗦了,少君這個月的耐性都用盡了吧,回頭關在屋裡幾天不言不語,伯又該著急了。”
“大還沒辦完,我不會關在屋裡的。”慕清晏懨懨的凝望窗外,俊美的半張面孔染上晨曦的微光,“遊觀月這人是麻煩了些,不過聰明人本就不容易收服。仇長老當年威風凜凜,手下弟子無數,如今也只剩遊觀月王田豐這幾個還在偷偷祭拜他了。”
“對了,伯回來了麼。”他忽問道。
“幾天前就回來了,已經回‘芳華一瞬’了。”
慕清晏垂睫,不動聲色:“伯有沒有留下什麼。”
連十三道:“老子,讓少君多加小心唄。”
慕清晏不悅的轉身:“你也該跟遊觀月學著多用腦子了,別一頭扎進坑裡就拔不出來。既然知道是老嘮叨,我肯定是在問伯有沒有留下新的!”
連十三努力思考:“……噢對了,伯說‘餛飩應該現包現吃,包好後放久了會走味,吃的人生氣了’——這是什麼思?”
慕清晏眸光一轉,周遭緩緩溢位細微歡喜的氣息,於無人知曉的角落綻開花苞。
若是遊觀月在場,必然會有所察覺,可惜連十三毫無所覺,還直愣愣的問:“大總壇之一的朱雀壇陷落,不知聶喆會有什麼應對?”
“應對是肯定有的。至於什麼應對嘛。”慕清晏笑了,“我大致也猜的出來。”
……
遊觀月對著鏡子無聲哀嚎了半夜,忍痛接上鼻樑骨,讓貼身婢尋出最珍貴的膏藥自己抹臉。主僕倆隻手揉了半日,鏡中的面孔依舊慘不忍睹。
貼身婢傷心的直哭,遊觀月氣惱:“哭什麼!不許哭了!以後公子我跟誰睡覺至少可以自己做主了,這難道不是好麼?!還不滾下去吃飯,餓死了誰來服侍本公子!”
遊觀月原本打算在屋裡躲個幾日,待稍稍恢復些見人,可惜聶喆不肯讓他藏拙,一前一後慕清晏送來兩個子,逼著愛|操心的遊公子不得不露面。
第一個子年約十七八,生的杏眼桃腮,纖腰一束,抬頭時麗色驚人。她怯怯的跪在慕清晏跟前,連都不敢說一句,當楚楚可憐。
“你叫仇翠蘭?”遊觀月繃著臉發問。
子怯生生的回答:“…是。”
“你說你是仇長老的孫?”
“是的。”
“聶喆派你來做什麼?”
仇翠蘭眼眶中浮起水氣,“他讓我來服侍慕少君。”
此言一出,慕清晏似乎樂不可支。他將纖長的手指搭著額頭不住輕笑,“……是東施效顰,該讓聶恆城看看聶喆的出息。”
遊觀月心裡清楚聶喆的打算,但依舊為難。
仇長老雖然脾氣暴躁,性烈如火,但只要是自己羽翼之下的子弟都十分護短,還悉心傳授武藝,遊觀月自落入人牙之手後,唯有在仇長老手下的幾年算是過的安心,他對位老人頗有幾分感。
“少君,您看……?”他躊躇著。
慕清晏:“殺了。”
“??”遊觀月,“少君!”
仇翠蘭當場嚇懵。
“仇長老根本沒有子,只和亡妻有個,早早遠嫁了。”慕清晏渾不在。
遊觀月趕緊解釋:“不不,仇長老有子的,是他晚年所納的婢妾生的。”
慕清晏幽幽嘆息:“你看吧,晚年失節還不如老妓從良,一把歲數了納什麼婢妾,是不守德。不過還是殺了吧,仇長老的子根本沒親,哪來的。”
遊觀月差點嚥氣——敢你知道仇長老有子啊!
“別別別,仇長老的子雖然沒親,但他身邊有好幾個寵愛的婢。仇長老過世後,其子渾渾噩噩兩年後,也醉酒而死,又過了數月,他的婢生下一個遺腹,由如今的天璣長老胡鳳歌派人收養了。”
“是麼。”慕清晏輕飄飄道,“她長的和仇長老一點也不像,肯定是聶喆派人冒充來刺探機密的。以防萬一,還是殺了吧。”
“少君。”遊觀月無奈,“我遠遠瞧過,這子的確是仇翠蘭無誤。”
“了了。”慕清晏無可不可,朝地上跪著的少抬了抬手。
仇翠蘭被嚇的瑟瑟發抖,顫顫巍巍的上前跪到慕清晏座邊。
慕清晏左手託腮,隨的衝少微微一笑,剎間光彩耀目,如珠如玉,“我喜歡聰明的姑娘,你聰明麼?”
仇翠蘭似乎有些發痴,呆呆的點頭,“……翠蘭願為少君學著聰明。”
慕清晏笑了下:“聰明就好,我就直說了——我即將攻打白虎壇,接著是青龍與玄武,是極樂宮。我會宰了聶喆,奪回教主之位。所以,別急著下注,多看幾日,懂麼?”
仇翠蘭惶惑的俯身磕頭。
將少帶下去後,遊觀月反而遲疑了:“少君,她畢竟被聶喆養大的,就算看在仇長老的面上不能殺她,也該將她送的遠遠的,免得壞了大。”
慕清晏輕笑一聲:“正的仇翠蘭五歲就夭折了,年前我初入神教時,聶喆才急急忙忙找了個差不多大的美貌孩來假扮仇翠蘭。不過沒等他把人調|教好放出來,我就逃出教去,這子也沒派上用場。”
“竟是這!”遊觀月大驚,“既然如此,此絕不可留,應當立即除了!”
“不急。”慕清晏微笑,“這子長的不錯,戲演的又好,聶喆苦心調|教出來的人,別白白浪費了。”
遊觀月既吃驚又佩服,覺得慕清晏高深莫測,不敢問。
次日,聶喆又送來了第二個子。遊觀月氣的差點拍碎鏡子,這年頭美人計還可以一個不下一個的麼!他怒而踏出屋門,決替年輕的新主君鑑別新來的狐狸精。
誰知這次送來的不是嬌媚少,而是個極其美豔的中年婦人,她有個令人心顫的字,孫若水——二十多年前,由聶恆城送到慕正明身邊的美人之一,也是最終功的一位。
慕清晏的生母。
遊觀月這下連都不敢說了,恨不得自己根本沒走出過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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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若水的故在教中高層中不是秘密。
慕正明年幼時曾有過一位啟蒙的老夫子,不久就離開瀚海山脈隱居遠方,一場瘟疫後下落不明。為了控制慕正明,聶恆城千辛萬苦找到了這位老夫子僅剩的小,調|教數年後送到了慕正明身邊。
彼時慕正明血氣方剛,又念著啟蒙夫子的舊,自然對孫若水另眼相看,何況美人如玉,世所罕見。年輕男日夜相伴,不久後就了親,五六個月後生下了慕清晏。
仇長老氣的破口大罵,聶恆城卻得非凡。
然而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孫若水心中所愛並非慕正明,而是與她青梅竹馬長大的聶喆。
在聶恆城眼中,孫若水不過是件趁手的工具,他侄明媒正娶的是他早逝的結義兄弟之,李如心。在說一不二的伯父面前,聶喆連口都不敢開。
之後,仇長老死的不明不白,慕正明離奇的重傷失蹤,數月後聶恆城也死在了蔡平殊手中,趙天霸與韓一粟召集人馬瘋狂復仇,不久就在青羅江畔遭到滅頂之災。
這一連串血流如海屍橫遍野的混亂,卻全了孫若水的心願。
她將未滿週歲的子丟保姆,迫不及待的住到聶喆身邊去了,雖然聶喆礙於物議,不敢親近她,但只要時常能看見心上人,孫若水也是高興的。
不久後,慕正明現身,帶走了五歲的子,也了她一封和離,她正式嫁了聶喆為平妻,過上了(代)教主夫人的尊榮日子,前呼後擁,妙不可言。
不過奇怪的,兩人了夫妻後,反而相處的沒有之前和睦了。聶喆時不時對孫若水呼呼喝喝,冷落漠視。
如今的孫若水雖已中年,但還是美的。
她哭哭啼啼訴說自己如何思念子,聶喆如何阻止她與子相見,她如何痛徹心扉,一年多前慕清晏與聶喆反目後她如何生活不易,此次過來希望能干戈為玉帛云云……
慕清晏似乎了一尊冰冷的鹽雕,靜靜聽這婦人說著誰也不相信的謊。
“要不也殺了吧。”他神冷漠。
遊觀月一個字都不敢說,呵呵傻笑。
孫若水驚極,斥道:“你,你這逆子,怎麼可以……”
她身旁一眉眼伶俐的婢出來打圓場,“夫人別著急,公子只是說笑的,所謂血濃於水,公子好歹是夫人肚子裡出來的,怎麼會……啊!”
一聲慘厲的尖叫,一地溫熱的稠血,婢橫屍當場,從左肩至右腰劃過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肚腸流出。孫若水嚇的癱軟在地,幾近失禁。
慕清晏將銀月般的長劍放到桌上,蹲在孫若水面前,緩緩道:“別跟我扯母慈子孝一套了,你我心裡都清楚彼此是個什麼東西。你根本不配做人母親,我會容忍你,還會奉養你終老,不是因為你生了我,而是我答應過父親。”
“所以,別逼的我毀諾殺人,我們神教,可不忌諱弒親,聽懂了麼?”
孫若水驚恐的點點頭。
慕清晏轉頭,“觀月,你身上帶亂魄針了麼,她扎幾針。明日我們又要動手了,不能叫她壞。”
遊觀月如蒙大赦,趕緊表示有有有,要是沒有他可以連夜鐵杵磨針!
當夜,慕清晏做起了許久沒做的夢。
五歲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大雜院裡其他孩子都有爹有娘,就算爹孃死在外面的,也至少知道他們是誰,獨他不知道,彷彿活在一片混沌中。偏偏他懂的早,這種未知的迷茫讓他無比驚懼。
沒人與他說,不能走出破屋一步,板硬的被褥,冰冷的壁,飽一頓飢一頓,無論怎麼叫喊都沒人理睬。有時,他蹲看地縫中的螞蟻,都覺得羨慕。
陽光明媚的日子,他從窗柵縫隙中伸出長滿凍瘡的小手,試圖抓住一縷溫暖。
然而,只是徒勞。
他在矇昧中長到五歲,只會咿呀叫喚幾個詞,骨瘦如柴,蒼白病弱,幾乎不像個人。
“哎喲喲,是孽啊,這麼養著還不如索性殺了呢。”偶爾經過的老婦總愛絮叨這。
“老婆子快住嘴,這是我們能議論的嗎?”她丈夫低聲呵斥,“到底是慕家的子孫,殺了難看,好好養著又怕將來大患。這養著最好,大了也是個廢物!”
“唉,親孃自己吃香喝辣,綾羅綢緞,子的死活連問都不問一句,是狠心喲!”
“人本就狼心狗肺,不過仗著好看會騙男人罷了!”
五歲的慕清晏不懂這些是什麼思,但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的記性一直好。
他記得是一個淅瀝小雨的傍晚,天色青黑,水窪滴答,蓬亂的頭發生了蝨蟲,咬的他又疼又癢,啃缺口的指甲一通亂撓,頭皮處處血痂。
但小小瘦弱的孩童沒哭,因為他知道不會有人在。
這時,一個高高個子的男人推開破屋的門,溫柔的將他抱進懷中。
男人細細看他,叫他‘晏’,摸著他瘦弱的手腳,滿眼心疼。
從此,他有了父親,也有了字。
父親為他洗澡,剃髮,餵飯,用藥汁他擦揉每一處凍瘡,教他說寫字練功。
父親還引導他遍覽群,追尋古老典籍中的學識,日升月落,體察內力遊走在經脈中的動人知覺。父親希望他舉止高雅,言談有禮,如群山崇高,如瀚海淵博,去欣賞天地風光的美妙,去感受季更替的流暢。
重要的是,父親告訴他,‘晏是這世上最聰明懂的孩子,為父有子如此,甚喜’。
每每念及往,慕清晏感受最多的不是喜悅,而是對父親哀慟,與對往的後怕。
深深的後怕。
他常想,若父親沒有熬過重傷,孤零零的死在某個山洞中了呢?若父親心灰冷之下,一走了之了呢?若沒人來找他,他是不是就日復一日的腐爛在間破敗的小屋中了呢。
他敬愛父親,勝過世間一切,勝過自己的生死。
可是,若他不曾來到這世間,是不是父親就能自由許多。
……
次日醒來,慕清晏渾如無發生,冷靜自若的指揮排兵佈陣,將青龍壇與白虎壇的明暗虛實與眾人說了。
按照計劃,遊觀月領少數人手先佯攻壇之中最弱的白虎壇,壇主司馬志緊閉宮門,抵死不出,並拼命傳周遭求救兵。
青龍壇壇主廖圖與他是結義兄弟,聞訊自然趕來援救,恰被重兵埋伏在沿途的慕清晏與連十三堵了個正著。
一場血腥廝殺,最後以廖圖被慕清晏一掌震斷心脈而告終,連十三迅速收拾殘局,然後集結人馬前往白虎壇。
前來迎接的遊觀月卻一臉奇怪:“適才門口還吵吵鬧鬧的,半個時辰前卻沒了聲響,不知人都到哪裡去了。”
他看慕清晏一言不發,神倦怠,連忙指揮手下用巨龍石撞開白虎宮門,眾人趁勝殺將進去。
然而就如遊觀月所料,前門,前宮,甚至前殿都空無一人。眾人一路闖進去,終於在白虎宮後殿聽到些許廝殺聲,以及一個氣憤憤的孩聲音——
“你們這群混賬,禍害門正派也就算了,是你們魔教的本分,如今居然連自己治下的百姓都禍害,你們還是人麼!你們昨日抓去煉屍傀奴的這些人,大多有子弟效力你們魔教啊!這麼不講公德,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遊觀月還沒捋清楚,眼尖的注到慕清晏的神色全然變了。
倒沒有如何喜上眉梢,而是……活了。彷彿一幅清冷的水墨畫卷,忽然點上了鮮妍明媚的色彩。疏淡的留白,霎時了煙火人間。
撞開後殿大門,只見一片血泊屍首中間,躺著一動不動的白虎壇壇主司馬志,一旁站了一個身形纖細的稚齡少,她周遭圍了兩圈白虎壇教眾。
連十三呼呼喝喝的領人衝殺進去,見人就要俘獲繳械,白虎壇教眾適才被孩蹂|躪的不淺,此刻見闖入大批人馬,更是慌亂一團。
孩手持一把絢爛若霞的金紅色臂刀,她聽見聲響,驀的轉過身來,看清了來人後,展開驚喜的笑顏。
遊觀月覺得這姑娘彷彿一輪旭日,明亮熱烈,照的人心裡暖洋洋的。他側眼瞥去,果然,慕清晏也被太陽曬‘熱’了,眉眼俱是微笑的暖,並緩緩向前走去。
這時,從一邊走出一位手持長劍的英俊青年,身上劍上沾了不少血跡。他神冷峻的走來,“昭昭,邊清理乾淨了,司馬志死了麼?”
遊觀月身側一冷,發覺自家主君的臉色鐵青的嚇人。
——暖呼呼的太陽撲通掉進冰水裡,噗的一聲,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