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常寧說要自行運功療傷時, 蔡昭衷心希望就此閉關,就算不像傳奇故事裡那樣閉門不出三五年,也至少來個七七四九或九九八一天。
誰知常大公子不走尋常路, 閉關閉的毫無規律——
頭天躲在屋內運功了一上午, 下午就溜達出門, 先是藥廬後是雙蓮花池宮。
次日閉關了一整日, 然後當天夜裡就打燈籠摸去門尋仇了。
第三日起一氣閉關了兩日半,用完午飯人又不見了。
“常大俠這自創的到底什麼心法, 哪不上不下閉關兩天半的。”蔡昭叉腰站在院中仰天質, “這人也是, 一出關就跑的人影不見, 後頭放條狼狗都攆不上啊!”這天她自也忙練功,哪能無時無刻蹲在常寧門前啊。
翡翠疾步過來回稟:“到處都找過了, 常公子不在清靜齋。”
“你們就不能將看牢些麼?”蔡昭嘆息。
芙蓉分委屈:“公子輕功法好的很, 前一閃人就不見了,們什麼法子。”
蔡昭無奈:“算了, 不去管了, 頭瘋夠了自會回來的。翡翠你還接給熬補氣湯和清毒湯。適才看見山下往大廚房送去好筐櫻桃,芙蓉你去要些來,晚上給那家夥再加一糖澆櫻桃,愛吃。”
二婢應聲。
蔡昭揉揉腦門, 她現在覺得防備常寧出去發瘋比防備別人欺侮難上倍。仔細想想, 其實她與常寧不過是四五杆子才能打到的關係,這個大|麻煩還是趕緊推出去的好。
想到這裡,蔡昭一拍手掌,正色:“今日中午師父要回萬水千山崖了,為人弟子的, 很應該親去迎接。”
芙蓉慢了一拍,翡翠已經語氣平靜的誇起來:“哇,姐真是尊師重,孝敬懂禮。”一邊還啪啪鼓掌,芙蓉趕緊跟上,一模一樣誇獎拍手,一模一樣的情緒毫無波動。
蔡昭不滿:“就是給戲班做託的假看客,也比你倆歡呼的真心實意。”
翡翠:“做上年的託了,哪還那麼多真心實意啊。”
芙蓉:“姐差不多就成了,倆將來還要嫁人呢,別真心實意都用完了。”
蔡昭悲憤:“……”不和你們玩了!
灰頭土臉的來到萬水千山崖前,恰好見到戚雲柯與曾大樓風塵僕僕的下了鐵鏈索,蔡昭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居然來接戚雲柯的只三個人,冷峻寡言的宋鬱之,不停搓手的樊興家,還兩手空空的自。場面怎一個淒涼清冷可說,蔡昭覺得自出谷去買只烤鴨回來加菜,受到的迎接都比這熱烈。
更淒涼的是,三個前來迎接的弟子中倒兩個是為了常寧。
樊興家一看見戚雲柯,高興的撲上去就報告大前天夜裡常寧的‘豐功偉績’,倒偏向任何一方,只不過重點是‘常大公子法力無邊,才疏學淺,實在管不了’。
曾大樓皺眉:“常寧的性情也未免太過乖戾冷僻了,縱是之前受過欺侮,也不至於手段如此暴烈。”
戚雲柯倒無所謂,擺擺手:“常寧脾氣本就不好,這早就知了。再說冤頭債主,為宗門弟子不好好修行養性偏要跟凌波瞎胡鬧。你以為們只欺侮常寧這樣來投奔的親友子弟麼,當年在門做弟子時,又窮修為又低,少吃這等心術不正之人的苦頭。”
曾大樓只好:“興家,常寧再不妥你還是得多加勸導,萬萬不能叫宗門生亂。”
“大師兄自勸過常兄麼?”宋鬱之忽然開口,“與常寧從來說不上三句話,大師兄又何必為難五師弟。”
樊興家感激的望向宋鬱之,蔡昭頗分意,她還以為宋鬱之這天之驕子必然是目下無塵,誰都不放在裡呢。
曾大樓搖搖頭:“行吧,自來。”
然後輪到蔡昭。她乾脆多了,直接:“師父,五師兄的話您也聽見了,既然常寧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也該搬回椿齡築了。”
戚雲柯呵呵笑:“行啊,既然常寧已能護衛自,昭昭就住的自在些吧。”
蔡昭歡呼一聲,大叫師父英明。
曾大樓再度皺眉,似乎並不樂見蔡昭搬家,誰知不等開口,宋鬱之罕見的迅速插言:“接下來這日都是天氣晴朗,很適宜搬家。不過昨日下過一場大雨,待會兒派人先去椿齡築驅除潮氣,明日師妹就能搬了。”
其實蔡昭想過天再搬的,跑的太快她怕常寧發瘋,不過既然宋鬱之這麼客氣了,她也恭敬不如從命了,“呃……多謝三師兄。”
諸事說定,宋鬱之先行離開,也不知是不是立刻派人去給椿齡築驅潮氣。蔡昭不禁感嘆,宋鬱之真是面冷心熱的好師兄啊。
接,戚雲柯讓曾大樓回去歇息:“你自就體弱畏高,每回從山下上來就要病一場,這日你跟累的不輕,趕緊回去休息,別跟以前似的一病就好半個月。”
其後,樊興家也跟一走了,大約是要向曾大樓交接宗門庶務。
蔡昭笑送們離去,轉頭就:“伯……哦師父,這趟你們下山遇到不好的事了麼。”
“被你看出來了。”戚雲柯苦笑,“原本只是下山去接應你爹的訊息,誰知山下的弟子告訴,之前派去護送各門各派的人手至今未回。”
“啊。”蔡昭茫然,“們去哪兒了?抽空去溜達玩耍了麼。”
戚雲柯被逗笑了,隨即嘆息:“再等兩三天吧,如若還訊息,就得再派人去查探了。”
雖然蔡昭不諳江湖中事,此刻也不由得擔起心來。
戚雲柯安慰徒弟:“孩兒家的別皺這麼深的眉頭,就算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你來頂,你只管開開心心過日子就行了。哦對了,常寧真的無恙了麼?事就好,事就好,行了,你回去玩罷,師父去門找你李師伯去。”
達成心願,蔡昭心滿意足,從山崖邊摘了兩支長長的茅草,蹦蹦跳跳甩茅草回去,一路往前,經過一處被遮住的山崖時,她猛的停住腳步。
然後,慢慢的後退,慢慢的轉頭,慢慢的定神凝視——
“常寧!你在做什麼~!”蔡昭尖聲大叫,叫聲足夠嚇死雷秀明所的鴨子。
站在山崖邊的高挑青年轉回頭,漆黑的長髮飄飛如絲緞。
略略吃驚:“昭昭怎麼摸到這裡來的?”
蔡昭三兩步上前,指趴在山崖邊痛哭流涕之人,再一次質:“你在做什麼!咦?你…你是…”她忽發覺趴在山崖邊這人很是熟。
這尖窄的腦門,這歪斜的下巴,這一大一的兩隻三角——這這這,這不是那日暮微宮中跟戚凌波一起欺侮常寧的人之一麼?
那日戚凌波後個人來?對了,歪瓜裂棗尖嘴猴腮,一共四個人。
蔡昭靈光一閃,連忙站到山崖邊往下張望,果然看見剩下的三人都可憐兮兮的掛在下方山崖壁上,隨時都可能墜落至無底深淵。
萬水千山崖的石壁經過數百年凌厲罡風的吹拂,已變得分平整,甚少突兀,是以攀爬石壁尤其艱難。這三人由遠及近的掛在下方,手腳根本無處可借力,唯一條細弱可憐的麻繩將們四人串起來。
麻繩在寒風中抖動,彷彿只要一拉就要斷了。
除了已經趴在山崖邊上的歪瓜,還三人在極度驚恐之下已經放聲大哭,涕淚縱橫,苦苦哀求常寧將們拉上來。
此情此景,蔡昭前一黑,差點滑倒。
“你還不快們拉上來!”她尖叫的活像看見了蔡胖在逛青樓。
常寧哦了一聲,慢吞吞的提起麻繩拉人上來;也不知如何運的勁,墜了三人體重的細弱麻繩,居然愣是斷。
蔡昭用力搖晃常寧的胳膊——其實她想搖晃肩膀和脖子來但是常寧個子太高她夠不——氣急敗壞的大喊起來:
“你瘋了麼瘋了麼是不是瘋了!這是萬水千山崖下面是無底深淵萬一掉下去連屍首都撈不回來啊!們得罪過你不錯,但罪不至死吧!你是不是練功練糊塗了難還真要們的性命麼啊啊啊啊!”
常寧理了理衣袖,毫不在意:“若真掉下去了,就說們熬不住修行之苦逃下山去好了,反正也屍首……”看見前的孩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又微笑的解釋,“昭昭別擔心,怎會要們的性命,你誤會了。”
“誤會你了?”蔡昭大口喘氣,“好,那你倒是告訴,你在這兒做什麼?!”
常寧踢了踢最前頭那人:“阿瓜聽見,趕緊說一說,意害你們的性命麼?”
那人因為最早爬上來此刻已經定住了心神,恍惚間脫口:“不叫阿瓜……”
“不,你就叫阿瓜。”常寧冷冷的,神冷戾。
阿瓜觸及常寧毒戾的神,燙火般忙:“對對,就叫阿瓜!蔡師姐,常師兄絕對在害們的性命!”
蔡昭都被氣笑了:“好,那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阿瓜頭暈腦脹:“,們…們在…”
“說呀,你們在做什麼?”常寧笑吟吟的。
阿瓜在憋死自之前終於想到了理由:“,們四個一時貪玩想看看崖底究竟是什麼情形,於是懸繩索下去了,誰知下去容易上來難,多虧了常…常師兄將們拉了上來。常師兄對們救命之恩啊!”
常寧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昭昭師妹,你聽見了麼?”
蔡昭:“……”
另三個聽見這些也反應過來,此起彼伏叫嚷——
“常師兄不計前嫌,冒險救們脫離險境,簡直大仁大義啊。”
“嗚嗚嗚,以後常師兄就是再生父母,要為常師兄立長生牌位,嗚嗚嗚嗚……”
“像常師兄這樣的仁義的君子,簡直是正的中流砥柱!以前就是個畜生,不,簡直畜生不如,居然敢對常師兄不敬!”最後一人唯恐氣氛不夠,還啪啪自打起嘴巴來。
蔡昭繃臉,忽然一言不發的扭頭就走。
常寧連忙追上去,將頭歪到孩肩上,微笑:“好了好了,昭昭別生氣了,就是因為想到了你的話,才們真扔下去啊。”
蔡昭忽然洩氣,覺得生活真是艱難。離家遠行來拜師就夠慘的了,結果老天還給她配備一個不是正在惹事就是即將去惹事的常寧。
她停住腳步,站在一座丘壑上方的木橋上:“你真的要適可止了。姑姑說過,天底下最可悲之事,就是受害者因報仇太過,反成了眾矢之的,受萬人指責唾罵。”
常寧點點頭:“知,們是最後四名門弟子,也別人了。”
“你知就好,趕緊收斂起來。師父已經上山了,等從門李師伯處回來,戚凌波肯定要向師父告狀的,你仔細自的皮吧!”
常寧微不可查的動了下長睫,“好,知了。”
蔡昭鬆口氣,步走下木橋,發覺後腳步聲,回頭一看常寧居然還站在橋拱中央。她奇:“你怎麼還不走?”
常寧站在高處,迎山風微微笑:“爪牙收拾完了,首惡還未懲處。昭昭先回清靜齋,去去就回。”說揮掌拍向木橋,氣勁兇猛如重錘擊下,木橋‘啪啦’一聲從中裂開,然後木橋前後兩端卡啦啦一陣響動後碎裂,木塊碎片紛紛落入深深的丘壑中。
與此同時,常寧飛躍起,法輕逸飄渺,猶如一朵自在的青雲悠然升起後飄落,然後落足於對岸地面上。
“……”蔡昭傻了,直到木橋全部墜落才反應過來,“你,你要去哪裡?你要去找戚凌波嗎,你別發瘋了!快回來,快給回來!”
常寧遙遙向她揮揮手,旋即疾步離去。
蔡昭急的在深壑邊上走來走去,這麼寬的距離她一下躍不過去,但凡條長鞭或長繩給她稍微借點力也好啊,可她自幼長在落英鎮,從無習慣隨攜帶兵械。
最後她一咬牙,決心寧願多費些功夫,繞路也要儘快趕去戚凌波的居所,仙玉玲瓏居。
繞過深深的崖壑,順山坡奮力往前,遠遠望見織金鋪銀的仙玉玲瓏居已是火光熊熊,烈焰四溢——沾血汙的尹傢俬衛們或抱肚子或握手臂,嗚呼哀哉躺了一地,逃跑不及被燒傷的侍婢僮兒靠在水池邊哀嚎,未被波及的人手忙端水救火。
蔡昭心跨過地面上的焦黑樹木花枝,無措的站看周遭的兵荒馬亂。
隨後抓住從邊經過的婢,她,“這是常寧放的火麼?”
那婢顫聲:“是,就是常公子!一來就所侍衛都打翻了!叫姐出來,姐出來就不由分說放了火,說要逼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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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昭:“現在凌波師姐在哪兒?”
“戴公子帶姐從後門走了,常公子一路追了過去!”婢已嚇的哭了。
蔡昭放開侍婢,從地上撿了完好的青釭劍,順婢指的方向提氣飛奔去。
……
垂天塢,青紗廊下。
俊美英氣的青年坐在竹榻上,細細擦拭愛劍‘鯤鵬’。
侍從聲回稟:“公子,仙玉玲瓏居方向似是起火了,公子不去看看麼?”
宋鬱之:“不必。”
侍從忍耐再三,又:“聽說前日常寧公子在門很是鬧了一通,會不會去尋凌波姐的麻煩啊。”
宋鬱之頭也不抬:“去尋了又如何。”
“公子,凌波姐畢竟是您的……”
宋鬱之放下雪白的絨布,“凌波多年來行事不當,本就該吃些教訓。反正的話她一句也聽不進,不如請常兄代勞了。”
侍從:“只盼常公子莫要做的過了,不然反會受到重罰。”
“也不見得。”宋鬱之,“礙尹老宗主的面子,凌波多年來便是做錯了事,師父總是不能好好懲治。同樣的,看在過的常大俠的份上,便是常寧做了錯事,師父難還真能下手重罰常家的遺孤麼。”
侍從忍不住:“尹老宗主是公子您的祖父。”
“知。”宋鬱之提劍細看,自顧自言,“都說美人配英雄,但其實青闕宗並不姓尹,青闕宗的下任宗主並不一定非要娶上一任宗主的兒不可。只不過祖父的名望太高了,執掌宗門的時間也太長了,於是大家都忘了這一點。”
……
蔡昭一路越過亭臺樓閣直至一片大湖邊上,只見劍光飛舞,兩個影對戰正酣。
戚凌波渾溼淋淋的趴在一旁,淚汪汪的看兩人,她上披戴風馳的袍,臉上還糊了一團汙泥。
戴風馳雅號‘追風劍客’,一手流星追風劍自可稱之處,講究的就是迅疾如風,出招剎那如流星絢爛。常寧這回再以樹枝應戰,是從侍衛手中奪了青釭劍蹂上,依舊是常家的‘柳絮劍法’,疏淡輕柔如柳絲纏。
兩劍法本無優劣之分,然不等蔡昭趕到邊,常寧忽然出劍斜挑戴風馳左肩,劍勢之快猶勝流星追風。戴風馳悶哼一聲,踉蹌兩步。常寧旋即右掌拍出,戴風馳被生生拍出數步,嘔出一口血,頹然倒地。
常寧上前一步劍指戴戚二人:“你們當初叫學狗叫時,可想過今日!”
戚凌波憤大聲:“你踢下湖,還用湖泥來羞辱,現在還要怎樣!殺人不過頭點地,本事你就殺了!”
常寧輕笑一聲:“當日武元英是何模樣你倆都看見了。殺了你們什麼痛快的,叫你們難受才痛快!”
武元英的情狀之慘烈,猶如夢魘般深深烙印於眾人心中。
戚凌波嚇的連話都說不利落了:“你…你究竟要怎樣…爹不會放過你的!”
“不錯,看戚宗主的面上,的確不能真殺了你倆。”常寧點點頭,說揮劍出,順戚凌波的驚呼,劍光直向她臉面去。
看凌波仙子要臉上開花,只聽一記清亮的劍互擊聲——蔡昭飛側挺劍,堪堪架住常寧迅烈一擊。
常寧回劍退後一步,微笑:“昭昭來的好快,落英谷的飛花渡果然了得。”
差不多前後步,其餘內門弟子與侍衛們也飛奔趕到,正看見蔡昭仗劍攔在戴戚二人前,少紅顏如花,長劍清寒如冰。
眾人已見識過常寧的本事,誰都不敢冒頭上前。
蔡昭一字一句:“常師兄,剛才已經說過,你該適可止了。”
常寧斂容:“昭昭不會學那些俗人,也來跟說什麼‘既未真正被害到,就不該介懷’的廢話吧。真的學狗叫滾泥潭吃狗屎被挖去心頭血,那是的運氣,不是戚凌波們動了惻隱之心,手下留情。”
將劍在前一揮,冷聲,“既害人心,便以害人論,為何不能復仇?!”
蔡昭微微嘆息:“常兄,該說的都說過了。何況你這麼聰明,些理不用說你也知。‘存心害人’的確可惡,可終究與‘害成了人’是不一樣的。討回公應該,過度報復卻是太過了。”
“這也是你姑姑教你的?”常寧側眸望她,笑意冷淬,“難怪你姑姑武功蓋也只落了個臥病餘年悽愴終的命。可不學她,勸你也別學她!江湖瀟灑,肆意快活,不比揹負仁俠之名時時刻刻受到掣肘的強麼!”
蔡昭面色發寒:“你相識第一日就約法三章了。如今你是用不庇護了,是以就膽敢議論姑姑了?!”
常寧遮不住中邪肆之氣,大笑:“昭昭莫生氣,不該議論你姑姑,回去你怎麼罰都成……只要叫再出一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常寧旋一兜,側劍如靈蛇吐信,繞過蔡昭依舊直取戚凌波臉面。
在戚凌波的尖叫聲中,蔡昭翻過手腕擊開常寧的劍勢,隨即撲上。不過一息之間,雙劍已叮噹清鳴擊打數餘下,常蔡二人的劍勢之快的眾人看都看不清。
蔡昭曾聽蔡平殊說過,常家的柳絮劍法疏淡大氣,來去無痕,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一個‘纏’字訣,方兵器一旦被纏上就只落敗一途。是以從一開始,蔡昭就揮劍迅疾無比,力求招招搶先,不讓常寧的劍網將自纏住。
短短七八招後,蔡昭發覺常寧左手似些凝滯,既像劍法未練至純熟,又像後繼無力,於是她尋得一個空隙,飛快出劍刺去——
“啊!”眾人齊齊驚呼一聲。
一滴,兩滴,鮮紅的血,落在雪白的玉石湖階上。
常寧怔怔的低頭,少雪亮的劍鋒正刺中自左肩。
入肉不深,也並不很疼。想。
眾人驚愕,不由得輕輕的議論起來——
“蔡師妹好厲害啊!剛才都看清她怎麼出劍的。”
“以後誰|媽再跟說蔡家落了落英谷無人了大耳刮子抽!”
“看是常公子手下留情了……”
“別給自臉上貼金了,你們七八個兄弟被常公子一袖子拂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這會兒找臉面來了是吧!”
“幸虧,戴師兄堅持與蔡師妹比武。”
“呵呵呵,你不說還想到……”
“你們別笑了,常公子這麼記仇,這下子見了血,不知該怎麼了結了。”
刺入血肉的劍鋒唰的被抽|回,再度帶出一線腥紅。
“你瘋夠了麼?”蔡昭努力調勻呼吸,不讓手中長劍顫抖——這是她第一次傷人。
“凌波師姐欺侮了你,可是仙玉玲瓏居中的侍婢僕從並。你一大火下去,牽連燒傷了多少人!你委屈,你要報仇,就不用顧及無辜了麼?!”
孩聲音微顫,依舊堅持,“人惡,然後你為了報復也加倍的惡。將自變的與曾經厭憎之人一樣——看不起這樣的人。”
啪嗒一聲脆響,常寧將手中之劍往地上輕輕一拋,然後捂肩上的傷處,長睫下垂,周狂亂暴戾之氣一時風流雲散。
蔡昭心頭一輕,放鬆了緊繃的體,也將長劍隨手丟掉,劍尖的血跡在白玉地階上劃出一條細細的紅線。
她定一定神,緩緩走到常寧跟前,拉起的袖子,“走了,回家喝湯去。”
常寧低頭看自袖子上那只白生生的手,就像那日在暮微宮中,戚雲柯託孩照看自時那樣。低低應了一聲,“嗯。”
眾目睽睽,呆呆的看們二人離去。
“這,這就完了?”
“不然呢,你還嫌不夠亂嗎。”
“可是不對呀!凌波師姐還怎麼樣呢,姓常的就鬧的天下大亂,這會兒都拔劍見紅了反事人似的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幸虧蔡師妹還能鎮住,不然真打起來們也得過去幫手——你想再被揍一頓?!”
……
宋鬱之站在廊下望天,微風習習,天色晴美。
微笑:“明日的天氣會比今日更好,正好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