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已經做了好幾天心裡準備的鶴彥，終於還是迎接來了這一刻。
事情還是要從很久之前說起——
鶴彥所生活的世界有著一整套死後輪迴投胎系統，但畢竟是用了幾萬年的系統理論，在堅持這麼久後終於還是出了大亂子。地獄裡的一項特殊規定，在人間有著特殊地位的人，死後可以成佛或者變成鬼神，原本是吸納人才的措施，但最近因為滯留人口太多完全亂套。
除了一部分被鬼燈大人強行打入輪迴，更多的是身上背了太多因果，如果不能滿足他們就只能放任他們留在地府。
已經打了兩千多年工還沒有攢到地獄一套房的鶴彥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地獄房價飛漲的悲慘未來了！
地獄高層絕對不會讓這麼悲慘的未來發生，於是在開了好幾天會議之後，終於拿出了解決辦法！
那就是讓地獄的獄卒們，披上亡者的馬甲，去現世幫他們完成心願了卻因果！
至於為什麼不讓亡者自己上呢？開玩笑那些都是在一方世界有所作為的人，不加以控制放出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也不能動自己這邊的現世，地獄這邊特意和現世的時之政-府商議過了，找了一個沒有任何管轄的世界用來給亡者完成心願。
作為僅次於鬼燈大人的輔佐官後備人選，也是眾獄卒裡的表率，最先出任務的只能是鶴彥。為了不引起這個世界的排斥，鶴彥還必須保持自己的馬甲人設絕不崩壞，為了保證這一點，地獄用了上古的神器讓亡者的一部分靈魂與他完全契合，這樣鶴彥能完完全全體會到亡者經歷過的一切，至於掌握亡者生前技能也不在話下。
甚至為了不有任何紕漏，鶴彥還特意找蜜桃小姐訓練了好幾天。
現在就是考驗他演技的時刻了！
原本橫在膝上的佩刀，被他單手執在手裡，刀刃彷彿燃起黑紅色的火焰。離鶴彥不過幾步之遙的五條悟表面仍然雲淡風輕，但墨鏡後的眼睛已經微微睜開。指尖的無量空處的術氏蓄勢待發。
說著自己不會殺人，但下手卻彷彿要在下一刻要了他的命。該說果然如此嗎？畢竟是咒靈。你能指望負面情緒堆雜在一起的怪物能做出什麼正面的事情？
食指和中指併攏，在返還給對方一次凌厲的攻擊後，五條悟從容轉身打算避開對面的攻擊，他的速度足夠的快，加上術氏的輔助他有信心躲過所有的攻擊。
但只是一瞬間，緊貼的刀刃和漫天的火焰向他轉達一個訊息——
躲不開的！他可以預見你的每一個動作，然後鎖定你！
雖然還是未成年的年紀，但天賦之所以被叫做天賦，就是因為它並不平等，五條悟幾乎已經站到了這個世界上咒術師的巔峰了，雖然還沒到五條悟自己的巔峰。
但這種和強者對戰，時刻面臨著死生考驗的戰鬥，還是讓心臟猝不及防的加速起來。
刺-激、興奮、澎湃，這樣的感情充斥著他的大腦，但唯獨沒有恐懼。黑紅色的刀刃連線漫天火焰落下的時候，五條悟腦子裡只有一件事——自己這麼強都被打敗的話，外面那群渣渣是不是要被打成真的渣渣？
然而火焰過後，黑紅色的刀刃在五條悟錯愕的眼神中移開。
“你打不過我。”高馬尾的青年收刀入鞘。
誒？五條悟墨鏡下的眼睛瞪得圓圓。
“我不會傷害人類的。”青年慢慢走回剛才待著的角落坐在地上，和之前一樣，把刀橫在膝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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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遲遲反應過來，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這個咒靈的意思是，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可以放過自己。
一向在咒靈裡的戰爭中穩佔上風的五條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囂張的咒靈。簡直比自己還要囂張！
五條悟忍不住額角跳動，一把摘下墨鏡，慢悠悠走了過去。
明明已經到了需要防備的距離，但角落的咒靈完全沒有任何動作，是篤定了能戰勝敵人，所以不屑於去防衛嗎？
平日裡不知道被多少人評價傲慢的少年暗暗在心底吐槽一聲對方傲慢，單手插兜走到青年正對面來。
扶了扶滑到鼻翼的墨鏡，五條悟故意用居高臨下的姿勢俯瞰著對方。
青年模樣的咒靈有一幅在人類中難以找到的優秀面容。越是高階的咒靈通常會有越與人類相似的體態特徵，但像到這種程度，甚至完全收斂了身上咒靈專屬的陰暗氣息，從這種角度上看，他的確不像一個咒靈。
但咒靈的判斷標準咒術師有傳承千年的手段，再怎麼像，對方還是咒靈，會對人類產生惡意，甚至以人類為食的咒靈。
“身為詛咒是怎麼跑進五條家？”仔細想起來，一開始這件事就充斥著不合理。
無論是再怎麼強的詛咒，哪怕是千年前的詛咒之王也不會逃脫咒術師的探索。否則也不會在眾多咒術師的圍捕下最後被消滅。
就算面前這個再怎麼強到離譜的咒靈，也不會超脫常理！
五條悟喃喃自語琢磨著，甚至考慮到如果真有常理無法應對的咒靈，那又該怎麼應對。
身下猝不及防傳來聲音。
“我沒有跑進來。”
對上一雙平靜地宛若湖水的眼睛，五條悟有幾分錯愕，他只是自言自語，沒打算讓他回答的。
披著馬甲的鶴彥眨眨眼，在維持住自己人設的同時還要圓上自己的來歷，畢竟不是所有的心願都能自己一個人完成，必要的時候還是要藉助外力的。
鶴彥自認不是什麼迂腐的性格，再說拘泥於善惡正邪也做不了獄卒。但在來這個世界之前也是有瞭解過世界的基本組成的，說實話，很明顯那種滿是偏執怨氣的存在他不是很想沾染，雖然咒術師這方可能也不完全盡善盡美，但偏向正義的一方永遠是會得到眷顧的。
頂著頭上肆無忌憚地打量，鶴彥面不改色：“我在這把刀裡面，在睡覺，被人給吵醒了。”
“所以你還真是付喪神？”五條悟摘掉了眼鏡，冰藍色的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對方，還對著這個神奇的咒靈轉了好幾圈。
打擾一個付喪神的沉眠，對方只是反擊，仔細想想還沒傷害任何人，連收藏室裡的東西也一個都沒打壞。
怎麼看也是他們不在理啊……個屁呢！
五條悟才不會這麼想！付喪神這麼可能是真的，就算真如對方所說他在那把刀裡沉眠，也只能看做一種新型的咒靈。
和咒靈講什麼道理啊！
唔，五條悟看了眼沒有反應的青年，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這麼說起來，就算是付喪神，那你也是我們家東西了！”
鶴彥緩緩抬起頭，頭上肉眼可見地升起一個問號。啥？他在說啥？是已經察覺出緣一天然的屬性打算造謠詐騙了嗎？
五條悟重新把墨鏡戴回去，作出一幅正經的樣子。“就算這把刀是咒靈先生你生前的東西，但過去這麼久了，我們國家可不保證死人的財產安全。”
“更何況，這把刀是我們家走合法途徑弄回來的，現在它的所有權屬於我們家。”
“咒靈先生你不但拿走了我們家的刀，還差點傷害了我們家的人，這樣不太好吧？”
五條悟墨鏡下的眼睛已經愉悅地眯起，他不會和咒靈講道理，但卻很想看看面前這位的反應。
鶴彥滿頭黑線，卻不得不按人設艱難地反問：“是這樣的嗎？”
壞心眼的少年頻頻點頭：“沒錯沒錯，咒靈先生你給我們家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那……”在少年防備的眼神中，青年舉起刀，將其遞到少年面前，“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既然它不屬於我的話……”
五條悟只是嘴上說說，但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咒靈單純到了把武器交出來，儘管他見過的咒靈根本用不到武器這種東西。
五條悟伸手去接，毫無阻力，刀刃的主人就將其鬆開。這是一把沉澱了無數歲月的刀，五條悟似乎能看到它吻過敵人脖頸濺出血花的樣子。作為依憑物真的會這麼輕易交出來嗎？還是說後面有更多的陰謀？
五條悟難得遲疑了，卻聽到對面帶點歉意的聲音：“很抱歉給你們家帶來了麻煩，雖然我有很小心不對攻擊我的人造成傷害，但無論如何還是我做錯了。”
不是開玩笑，在洞察情緒方面六眼也同樣得天獨厚。
可是，這可能嗎？看著眼前堪稱荒謬的一幕，五條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現實。
如果會有咒靈對人類感到抱歉的話，那就不會有兩方天然的對立局面了。五條悟一時不能理解，但不代表他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食指與中指無聲地疊合在一起，少年玩世不恭的語氣裡帶了點認真：“不行呢咒靈先生，要想讓我們徹底解決麻煩的話，只有一個方法可行——”
“把一切都恢復原樣，也就是你沒出現過的樣子。”
“咒靈先生，請你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