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扯出一個自嘲的笑來:“是我太自大了。”

竟妄想拯救和改變他人的命運軌跡。

還對她說:“不論你做出何種選擇, 我們都能保障你的未來。”

只要想起來那一幕,夏油傑就彷彿挨了別人一記重重的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星漿體, 從出生起就揹負了“同化”的宿命。在天內理子短暫的一生中,她逃避各種追殺,避開所有危險的原因只是為了能活到和天元同化的那一天。

所有人,包括天內理子本人似乎都忘記了, 父母雙亡,剛剛國二,還有著大把青春的她沒有義務為天元,為咒術界獻//身。

在是星漿體前, 天內理子,首先還是一個擁有獨立意志的人類。

而不是像現在,咒術界對她的死一筆帶過。

不用等到將來,現在能夠記得她名字的, 也不過只有她的校友,和他們幾個人而已。

說到底, 看似重要的星漿體,也不過是眾多星漿體當中, 平平無奇的其中之一。

——我......果然, 還是想和大家在一起!!繼續在一起!

——想和大家去不同的地方!去看更多好玩的事物!

——我,我想活下去!

天內理子的音容相貌彷彿還在眼前, 夏油傑用力閉了閉眼,聽到五條悟說:“和你沒關係。”

五條悟緩緩握緊了杯子:“是我搞砸了。”

但凡他再謹慎一點,或者再強一點,就不會被人捉到漏洞,更不會出現現在這樣兩傷兩亡的情況。

“什麼狗屁最強。”

神谷瞬一皺眉, 聽不慣五條悟這麼否定自己。

“是啊。”夏油傑用很輕的回答,“連個少女都保護不了,是什麼狗屁最強。”他往後仰躺在地上,墨色的星空明亮,無數顆群星圍繞著一輪圓月閃爍,忽地覺得這片天空的關係就像現在的他和五條悟。

一個從星星變成了月亮,而另一個,在逐漸暗淡。

“——好刺眼。”夏油傑抬手遮住眼睛,覺得被刺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五條悟難得安靜下來,學著他的樣子躺下:“所以,天內死之前,和你說什麼了?”

夏油傑:“也沒有什麼,就說她想活下來,和大家繼續生活之類的。”

五條悟:“哦。”

話題到此戛然而止,氣氛陷入沉默。

過了很久,夏油傑忽地開口:“吶,你們為什麼要當咒術師?”

“我這個天賦,不當咒術師太浪費了吧。”五條悟勾著唇回答,聲音裡卻沒有笑意。

神谷瞬一誠實道:“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是只有咒術師才能接觸的情報。”

“這樣啊......”夏油傑語氣平靜,“只有我是因為想保護普通人,才當的咒術師嗎?”

天內理子死之前的場景和盤星教裡的普通人為她的死鼓掌的場景不停在腦中重合纏繞,夏油傑啞聲道:“咒術師,好辛苦啊......”他心裡不斷湧起厭惡感,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懷疑起自己當咒術師的決定是否正確。

“為什麼咒術師一定要保護普通人?普通人就一定值得保護嗎?”

沒有人可以命令天內理子為咒術界犧牲,但為什麼,那群普通人卻把這當作是理所當然。

聽到他這麼說,五條悟眸光一閃,撐著手坐起來,面對夏油傑,目光灼熱:“你後悔了?那正好,現在去殺個回馬槍也不遲!”他突然興奮,“不過這個時間盤星教應該沒有人了,明天,明天我們去把他們宰了吧!”

他語氣輕鬆,彷彿在說“明天我們一起去逛個街吧”這樣的話。

聞言,夏油傑下意識把遮著眼睛的手放下來,瞧了一眼五條悟的表情。

沒開玩笑,是認真的。

他心裡的陰霾莫名就被驅散了些。

“你想挨處分嗎?”他問,“我不陪你。”

“嘖,無聊。”五條悟重新躺下來,“還以為你想通了呢。”

“想通什麼?”

“想通什麼人該救,什麼人不該救啊。你是迂腐的老年人嗎夏油傑?如果咒術師對所有普通人都有救護責任的話,我們乾脆改名叫白衣天使好了。”五條悟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哦我們穿的是黑衣服,那黑衣天使也是一樣的。你知道你這種心態叫什麼嗎?”

“聖父!”

“咒術師又不欠別人什麼,把它當作一份工作就好了。況且——”五條悟話音一轉,“我們都還有咒術師和詛咒師的分別,普通人也有吧,你看,鬼殺隊和盤星教,都是普通人,結果呢。”

“鬼殺隊......”夏油傑陷入回憶,再想起異世界的那段旅程,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被五條悟提起來的時候,才驟然發現那一段經歷就像融進了血液裡,每一個片段都深深印入了腦海。

人類與食人鬼,堪稱慘烈的戰鬥持續了近千年,即便沒有得到官方認可,鬼殺隊全體隊員年復一年,一直在堅持著同一件事情。

比如產屋敷耀哉,身患惡疾,命不久矣,卻強撐著站立在殺鬼的第一線;

比如九柱,最小的時透無一郎不過14歲,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不渴求世人回報,不渴求世界理解,只要能殺掉一個鬼,他們的付出就是有意義的。

“呵。”夏油傑吐出一口鬱氣,“怎麼辦,我竟然有一天會被五條悟安慰。”

五條悟見他聽進去了,眉頭松了松,嘴上依舊不饒人,擺出嫌棄的表情:“嘖,見你都要哭出來了,就勉勉強強安慰你一下吧。”

處理完夏油傑突如其來的敏感的情緒,五條悟暗暗松了口氣,倏地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冷落”神谷瞬一很久,立刻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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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瞬一好生生地坐在原地,見他突然看過來,歪頭:“嗯?”

“你都不說話。”五條悟果斷丟棄了夏油傑,蹭過去靠住神谷瞬一的肩膀,“在想什麼?”

“沒什麼。”神谷瞬一換了個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

剛才的某一刻,他在邊上看著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對話,第一次覺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彷彿有什麼看不見的牆把他們分成了兩端,直到五條悟主動靠過來,這種隔閡感才有所減輕。

“咚咚咚——”

天臺的敲門聲響起。

家入硝子探了個頭進來:“男士們,你們聊完了嗎?”

夏油傑被她的動作逗笑:“聊完了,進來吧硝子。”

家入硝子推門進來,看到地上的酒:“什麼啊,你們都沒喝啊,虧灰原和七海偷著買了這麼多。”

“多謝了。”夏油傑不傻,早就明白過來今晚這個局是專門給他設的,而且還是家入硝子主動提出來的。他認真地看著她“真的謝了。”

家入硝子不自在地咳了聲:“謝什麼啊......”

怕被夜蛾正道發現痕跡,幾人三兩下把垃圾分了類,收拾好了天臺。

“不早了,你們先回宿舍吧。”夏油傑拽住五條悟,“我和悟留下來倒垃圾。”

五條悟:“?”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倒垃圾!!

家入硝子一眼就看出來夏油傑是有悄悄話想對五條悟說:“那我和瞬一就先回去了。”

神谷瞬一看了他們兩眼,見家入硝子都這麼說了,就不好再說他也留下來。

畢竟這一點垃圾,用不著三個男生一起倒。

等家入硝子和神谷瞬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五條悟臭著一張臉:“幹嘛,就這點垃圾還要人陪你倒嗎?”

“............”

要不是看在你開導了我一次的份上,誰理你啊。

夏油傑腹誹。

五條悟看了他一眼,警惕道:“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這時候可以不用這麼敏銳。”夏油傑嘆氣。

“我就知道你這個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夏油傑打斷:“瞬一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五條悟後半段話戛然而止,臉上的嬉笑退了個乾淨:“你什麼意思?”

夏油傑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瞬一他,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嗎?”

夏天的夜比白天要涼快很多,但還是燥熱的,蟬鳴大作,吵得人心生煩躁。

五條悟和夏油傑相對而立。

夏油傑繼續道:“他不是咒術師,卻能擊殺詛咒,一直致力於查詢時空紊亂的真相。悟,這些違和感,你不是沒有發現吧。”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一直裝傻當作不知道的話題被人提起,哪怕那個人是可以託付性命的同伴,五條悟心情仍不是很明朗:“那又怎麼樣?”

向來很會審時度勢的夏油傑彷彿沒有察覺同伴的心情變化一般:“咒術師身邊有那麼多眼睛,你覺得他的反常能瞞到多久。”

“校門口的廢墟看到了嗎?我和硝子查了監控,監控損壞前,最後一個出現在畫面裡的人是瞬一。接著不久後,他就移動到了盤星教。”夏油傑說,“監控我已經銷燬了,但是悟,你想好了嗎?”

“瞬一這麼想調查時空紊亂的真相是什麼?”

“他是不是,要回到某個世界。”

“以及,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會怎麼樣?”

“這種事情......”五條悟張了張口,聲音發澀,“誰不知道啊。”

他忽然扯出一個吊兒郎當的笑來:“倒是沒想到,連你都發現了。”

“什麼叫連我都發現了......”夏油傑反問,“他瞞過嗎?”

他看著五條悟,有些艱難地道:“但,無論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和硝子都是站在你和瞬一這一方的。”夏油傑不擅長說這種肉麻的話,說完後立刻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五條悟一頓,接著噗嗤一笑:“什麼啊,硝子也知道嗎?”他像是拿他們沒辦法似的揉了揉頭髮,“放心,我可是最強,能應付過來。”

“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敏感脆弱的傑君~”

“五條悟!”

玩笑歸玩笑,五條悟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夏油傑說得對,神谷瞬一身上的違和總有一天會被咒術界的人發現。

從這次天內理子的事件就可以看出來咒術界的不作為,五條悟一向不認可他們的很多理論,卻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讓他們發現了神谷瞬一的身份,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五條悟對這群人的底線從來不敢高估。

況且——

神谷瞬一的身份,或許遠不止夏油傑說出口的那樣簡單。

五條悟垂眸。

選擇題已經被挑明了,接下來要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寫完二合一,但放心,這個假期裡一定能寫完一次!

新年快樂,給大家發88個紅包,祝2021,我們都能不負夢想,不負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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