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走得大步流星,似乎是遇到了緊急的突發事件,和所有人都來不及交待一聲,獨自一個走出了派出所。

因為放心不下,我們尾隨在他的身後。

走了十多分鍾後,我們發現,已經來到了阿寶家的門口。

門是關著的,他站在門口,盯著那扇脫漆脫得很厲害的木門,陷入了沉思。

我左右看了看,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但沒有看到人在裡面,難道是在客廳?折回到林明身邊,我聽到李佳倩小聲對陸斌說:“哎,你還有沒有安定的針水?”

“幹什麼?”

“以防萬一。”

李佳倩朝林明的背影努了努嘴,目的是讓陸斌堤防著林明,陸斌沒說話,不置可否。

羅琳拉了拉我的衣角,又指了指林明,意思是讓我問問出什麼事了,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得林明一聲大吼:“阿寶,出來!”

沒人回答。

林明又喊:“阿寶,出來,再不出來我可進去了。”

說完,還摸了摸腰帶上的槍,有想要掏槍的意思,卻最終沒有掏出來。

他現在的樣子,像是把阿寶當成了危險份子,我意識到很可能是他的筆記本裡提醒了他什麼,而且裡面的內容是和阿寶有關。

難道……是無臉男來了?

我心裡的警鈴大作,看到旁邊地上丟著一把木棍,我特地撿起來,緊緊握在手裡。

林明上前了兩步,抬腿猛的踢了下門。“哐”的一聲,門開了,不過不是被他踢開的,而是有人從裡面開啟。

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站在陰影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他——阿妹的爸爸。這個老頭子居然來到了阿寶家?

他想做什麼?

想想之前我的疑惑,自然對老頭子的出現格外敏感。我上前走了幾步,特地擋在羅琳和他的中間。

林明問阿妹的爸爸:“阿寶呢?”

老頭子面無表情的說:“哦在裡面睡覺呢,進屋去找他吧。”

林明一腳已經邁進了門檻,卻又疑惑的望向老頭:“對了,你怎麼在這?”

老頭子說:“之前他找我借了點錢一直沒還,我找他要來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個理由十分充分,可是我卻覺得不對。家裡至親的人沒有了,他現在還記著錢的事?

看他的模樣,還十分的清醒,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卻是異常的冰冷。

突然我想到了阿寶,心裡大叫了一聲“壞了!”,搶先奔進了屋內。

“阿寶,阿……”

他正好端端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腰桿挺得直直的,兩隻眼睛注視著前方,表情顯得有些僵硬。

見他沒事,我松了一口氣,回頭再看老頭子,人已經朝門外走去。

我盯著他的背影,一絲異樣湧上心頭——走路的時候,他的影子有點像是立起來的,像是有另一個跟在他的身後。我不確定是我的視覺角度有問題,還是老頭子本身就有問題,剛想跟出去,阿寶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吳同,你來了。”

他叫我吳同?

聽到這句話,頓時我的頭皮麻了一下。

怔怔的回過頭去,發現他歪了歪嘴角,笑的樣子很像是一個人,黃詹文。

就連聲音也像。

可是……黃詹文已經死了,他不可能是黃詹文,除非,黃詹文的鬼魂又出現了。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鬼魂,很可能是無臉男搞的鬼。他能迷惑人的眼睛,掌握人的思維,就算看到或者聽到什麼奇怪的事也不足為。

我緊緊盯著他,不說話。

林明說:“阿寶,你沒事吧?”

阿寶說:“沒事。”

說話時,他始終在看我。

他的眼神讓我感到心虛,讓我想到黃詹文,我不清楚這到底表示什麼?表示黃詹文回來了,想要找我報仇?

我說:“你是誰?”

他說:“我是黃詹文,我是女姨,我是胡霖,我是阿光,我是徐鳳英……”

我聽不下去了,頭開始疼,身上也開始冒冷汗。他每說起一個人名之後,都會變化成另一個人的聲音,就好像是女姨、胡霖、阿光、徐鳳英本人在做自我介紹一樣。

最要命的是,這些人的死都和我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而此時我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警察。

我陰沉的朝他走近,手裡拿著那根棍子。

阿寶的表情變得活靈活現,聲音和語調在快速的轉變,所有人都看出來他有問題。可我卻有自己的私心,我想要對付他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再讓他說下去了。

他在兜我的底,萬一把我殺人的再說出來,我真的可能會吃槍子。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誰。

是胡霖?

是阿光?

是徐鳳英?

是女姨?

還是……無臉男?

林明不動聲色的把槍掏了出來,站在我的右側。

此時的畫面看起來一定很好笑。阿寶像個神經病一樣坐著喃喃自語,看起來一點抵抗力也沒有,我和林明卻拿武器嚴正以待。

羅琳說:“不要開槍,想辦法把他叫醒。”

阿寶還在繼續說:“我們在地下道,你追上了我,可是你為什麼和我長得一樣,長得一樣就必須得死,這是規則,所以你把我給死了。我們打擂臺賽,你明明可以不殺了我,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因為如果你不殺了我,我也會殺了你。你親手拿刀捅進了我的心臟,我看見,我親眼見到你殺了我……”

別人或許聽不懂他說的話,我卻聽懂了。他依次在以徐鳳英、阿光和女姨的身份在講訴我殺死他們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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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來越煩躁,身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

林明說:“醫生,你不想想辦法嗎?”

陸斌說:“我是醫生,可不是神仙,他這種情況我可沒見過。”

羅琳說:“我去找找有沒有水。”

羅琳進屋了,可阿寶還在說話,他的臉和眼睛看起來有些浮腫,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吳同,我是媽媽,月光石你找到了嗎,那天我去找你還有很多話沒有說給你聽,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有事……”

阿寶居然扮演起了我媽媽的身份,我愣了半分鐘後,終於忍無可忍的舉著木棍朝他的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

“澎!”

阿寶睜大眼睛看了我一眼,隨後腦袋晃了晃,滑倒在了地上。

羅琳端著一碗水姍姍來遲,看到人已經躺下了,想了想還是把水澆在了阿寶的身上。“譁!”阿寶打了個激靈,徐徐醒了過來。

他仍然躺在地上,我們的腦袋在上方圍成一圈看著他。

林明說:“你怎麼樣?”

阿寶搖了搖頭。

羅琳說:“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寶咬了咬嘴唇,不說話。

李佳倩說:“你啞巴了?”

這時候,阿寶突然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他猛的揚起手臂,扇了李佳倩一巴掌。

他打得很重,李佳倩的臉上立馬多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李佳倩捂著火辣辣的臉,氣得嘴唇發白,“你,你為什麼打人!林大哥,你看到了,我要告他!”

阿寶歪了歪嘴角說:“這是還給你的。”

李佳倩愣了一下,等半分鐘後明白來,立刻害怕的跑到門口。本來還想往外跑,可能想到自己一個人不安全,於是只遠遠的躲在半掩的那扇門後面。

我想到了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李佳倩曾經打過黃詹文一巴掌,當時黃詹文沒有還手,李佳倩還指責說他是假的黃詹文。如今,阿寶打了李佳倩一巴掌,說“這是還給你的。”

不單是李佳倩,連我都害怕了。

我感覺躺在地上的人不是阿寶,而是黃詹文。

林明莫名其妙的說:“發生什麼事了?”

他以為只是男女之間鬧的一點小矛盾,伸出一隻手想要拉把阿寶拉起來,我當即想要提醒,卻已經晚了,阿寶被拽起來的同時,把林明手裡的槍奪了過來。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們,在我們的身上瞄來瞄去。

林明的臉都氣青了,大喝一聲:“阿寶,你在幹嘛?”

阿寶說:“報仇。”

說話時,他把槍對準了我。

空氣頓時凝固了。

我猜得不錯,他就是黃詹文,死去的黃詹文。

是無臉男把阿寶變成了黃詹文。

黃詹文來報仇來了,如果死的是真的黃詹文,我就當一命還一命,我死了也不冤枉。可我不甘心,事情沒有搞清楚,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我手裡還有一把木棍,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你是黃詹文?”

他說:“不,我是阿寶阿。”

我把這句話的意思理解為,站在我面前的人是阿寶,可是身體卻被另一個人霸佔,而那另一個或許是無臉男,或許是黃詹文,或許是死去的其他人。總之,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

林明在躡手躡腳的移到阿寶的身後,並且用眼神示意我繼續和阿寶說話,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說:“你想怎麼樣?”

阿寶的餘光往旁邊瞥了瞥,很警惕的後退了一大步,生氣的說:“你們想幹什麼?”

林明舉起手示弱,“不做什麼,阿寶把槍給我,你不會玩槍很容易會走火的。”

聽聞林明的話,阿寶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以為他是想還槍,沒想到他迅速的彎腰檢起地上的白酒瓶,把瓶裡的酒水全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林明說:“你瘋了?!”

誰也不知道阿寶的用意,他方才還說要找我報仇,如今卻把酒澆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舉動的確古怪。

僵持了一會後,阿寶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打火機,還沒等大夥反應過來,就只聽“蹭”的一聲,他把自己點燃了。

火勢很快。

被大火包圍著的他,用一種悽慘且絕望的聲音說:“我就是這樣死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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