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章 舉世皆敵
“趙無極，你瘋了嗎？”
英國公使文翰給人一種根本不怕吳彥的感覺，他也確實不需要怕，除了他是英國公使這個原因之外，也和他現在的身份是使者有直接關係。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僅僅是華夏自古以來流傳的規矩，但凡文明社會都有類似的理念。
斬殺使者，就意味著徹底失信於人。
吳彥當然不想失信於人，畢竟是要當皇帝的人，所以面對辱罵，他笑了起來說道：“今天我不殺你，但你最好在三天之內離開華夏大地。”
我又不是當場斬殺來使，那就不會失去公信力啊。
這句話讓營帳內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原本不怕吳彥的文翰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目光驚恐的看著吳彥。
他知道他眼前這個叫趙無極的男人，有多麼強大，簡直堪稱非人類，和英國傳說中的那些騎士、女巫、魔法師們一樣，神秘超凡。
可惜的是，英國的那些超凡存在只是傳說，而華夏的武功卻是真實存在的。
“你不能這麼做。”文翰決定講道理，說道：“之前我們俘虜了你們清廷的人，也都把他們給放了。”
吳彥呵呵了兩聲，說道：“是啊，所以有了松江府的租界，有了各種不平等的條款。”
這句話文翰等人忍不住暗自思考，懷疑趙無極如今的姿態，可能和鹹豐帝的態度有直接關係，難道，鹹豐帝覺得清廷又行了，所以想要用戰爭來解除之前的各種條約？
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文翰等人的雙眼之中，不僅沒有絲毫因為可能出現的戰爭而擔憂，反而都興奮了起來。
戰爭就意味著資源。
至於輸，他們從未考慮過。
吳彥將這些人的表現盡收眼底，收起了臉上的表情說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知道誰的拳頭大，誰說的話就是道理。你們可以不要那些人的屍體，也可以不要那些俘虜，糾集你們所能夠糾集的一切兵馬來打我，只要你們打死我，那就可以把我說的話當成是放屁，可如果你們打不死我……”
說著，吳彥的聲音略微提高，身體也在椅子上坐直了，以壓迫性的目光看著各國公使、領事，說道：“那就乖乖的給錢，乖乖聽話。”
文翰忍受不了吳彥給他的壓力了，說道：“趙無極，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清廷也會因為你的狂妄而付出代價。”
說完這句話，文翰轉身就走。
但其他人卻留了下來。
美國公使馬沙利說道：“趙大將軍，雖然戰場之上向來有索要贖金的說法，但你開的價格也太高了，我們美國是不可能接受的。”
吳彥瞥了馬沙利一眼，知道這人一直在上書美國國務院，要求插手清廷和太平天國的戰鬥，以獲取更多的利益，所以忍著一槍扎死他的衝動，說道：“第一，這些人不是你們美國的官兵，而是那些商人的僱傭兵，所以交付贖金的不是你們美國。第二，就算真的是你們美國的官兵又如何？要不要我帶兵橫跨太平洋，然後去幫一幫你們美國境內的奴隸主？”
聽到這句話，馬沙利等人是真的震驚了。
震驚的程度，不亞於之前他們的聯軍被狀元軍打敗的時候。
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清廷都不可能得知美國國內目前的局勢。
不等他們回過神來，吳彥又說道：“還有你們三個，怎麼，沙俄派兵攻佔了奧斯曼帝國的屬地，你們兩個不幫著奧斯曼打沙俄，竟然還在這裡和他勾結在一起，要不要我傳書奧斯曼帝國，說其實沙俄和你們兩個勾結在了一起？”
這句話指的三個人，分別是沙俄、英、法三國的代表，而奧斯曼帝國就是後世的土耳其，沙俄在1853年7月份強佔了土耳其的土地之後拒不歸還，土耳其也會在十月份對沙俄宣戰。
本著唇亡齒寒的原因，明年的三月份，英法兩國就會對沙俄宣戰。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此時剛剛進入十月初，這三個國家的代表又早已來到華夏大地，所以他們也是才收到三個月之前發生的訊息。
這也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了，訊息溝通非常不便利。
像是美國公使馬沙利，他想要上書和美國國內溝通，一次書信的往返最快也需要兩個多月的時間，因為從華夏開船到美國，單程就需要一個月左右左右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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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記錄中，1872年晚清送了前後送了四批‘留美兒童’，想要學習美國的先進之處，第一批在8月11日啟程，9月15日到達。
“你們猜？”
吳彥呵呵笑了起來，然後說道：“所以，別再威脅說派兵來打我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就你們全部聯合起來，能喊來十萬正規軍嗎？傾巢而出，你們的國，還要不要了？”
手底下只有四萬人的吳彥，當然不可能自信到他能夠憑藉這四萬人對抗包括清廷在內的全世界。
但事實上，目前的世界局勢其實很複雜，諸國之間的不宣而戰也非常正常，唯一好點的美國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並不需要擔心其它國家的入侵，但他們也即將開始南北戰爭。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真的喊不來多少正規軍。
原本歷史進程中，三年之後開始的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兩國一共才出動了不到兩萬人的正規軍，雖然有173艘軍艦，但這個時代的軍艦火炮射程其實很短，除了轟擊港口碼頭之外，只能起到運載兵力的作用。
而和世界任務相關，恥辱至極的八國聯軍事件，真正的八國正規軍加起來也才五萬人而已。
其中以東瀛派兵最多，義大利最少只有80人。
所以，這也算是吳彥起事的最好時機。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給各國代表的帶來的震撼，比之前那一戰還要大。
因為吳彥說的全都是事實。
如果此時的清廷，能夠真正用心從那些外商那裡，打聽到世界的局勢，說不定在面對列強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怕了。
不過不怕也沒用，清廷已經徹底的腐朽了，正規軍超過百萬，以湘軍為首的勇營加起來也有百萬之眾，可卻還是被列強幾萬人打到了京城。
“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如果沒有厘金入賬，那我就把倉庫裡面的貨物全部充公變賣，相比於你們給我厘金，我覺得，倉庫裡面的那些貨肯定能夠賣更多的錢。”吳彥說道：“同樣，如果三天之後沒有贖金的話，那你們代表的那些商人請來的僱傭兵，就會被我送去修路挖礦。”
馬沙利等人還要再討價還價，卻被吳彥毫不客氣的打斷了。
“送客。”
一聲令下，馬沙利等人也不得不離開，而後找到了文翰以及各國商人的代表商議了起來。
“不能給厘金，雖然倉庫裡的貨物價值很高，但厘金收的不僅僅是那個倉庫區裡面的貨物，還有我們所有貨物，甚至是以後運送過來的貨物。這種事情一旦開頭，讓他們嘗到了甜頭，那以後說不定清廷也想找我們收厘金。”
“有道理。”
“我覺得可以給厘金，除了他們佔領的倉庫區裡，貨物他們查了個明細之外，其它貨物到底有多少他們根本不清楚。就算是我們要配合他們查，也可以拖延時間，同時對清廷施壓，讓清廷撤銷趙無極的職務。到時候，一切都能夠恢復正常。”
“現在的關鍵不是厘金，而是那些俘虜。”一個商人說道：“我有兩百人全都被俘虜了，如果不能把他們救回來的話，我就完蛋了。別忘了，這件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了，過不了多久國內也會收到訊息，如果他們知道我們見死不救，那不說這些人的家人會怎麼找我們的麻煩，以後又會有誰願意跟著我們出來做生意？”
這個時代做跨國商人，真的是高風險，沒有足夠的武力保證，別說在海上遭遇海盜了，每個地方的地頭蛇，也都會把他們當成是肥羊宰。
所以他們能夠湊出來近五千人的軍隊，也很正常，但也僅限於此了。
“我們可以把俘虜買回來，然後，聯合正規軍，再把贖金給搶回來。”有商人提議之後問道：“文翰公使，我們英國的正規軍，什麼時候能從廣東到達上海？”
文翰皺眉說道：“訊息應該還沒有傳到，最快的話，也是十天之後。”
“我們等不了十天，那個趙無極殺人如麻，他不會養著我們的人十天時間的。”有人說道：“我決定了，我要給贖金。”
其他商人也都紛紛響應，對於他們來說，雖然贖金實在是太昂貴了，可不給贖金他們的損失會更大。
“厘金也給吧，暫時安撫住趙無極，我們繼續給清廷施壓，看一看清廷的反應。”馬沙利說道：“以我對清廷的瞭解，他們不會允許趙無極這樣做的，一定會追究趙無極的責任，而以趙無極目前所擁有的兵力和威望來說，他也必然會選擇造反，就像是太平天國一樣。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兵攻打他所建立的政權，並找清廷索要好處和賠償，這一次的損失，我們都能夠拿回來。”
這個提議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他們對於馬沙利說趙無極會造反，也沒多少震驚。
因為到了這個時候，是個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趙無極到底想要幹什麼，身為朝廷命官，完全無視朝廷法度，之前還殺過琦善這種級別的滿人，又擅啟和列強之間的戰事，不是想造反，難道是真的瘋了嗎？
不然的話，小刀會的劉麗川也不會上門‘送人頭’。
一切議定之後，商人們出去準備錢財了，只留下了英法美三國的公使、領事等代表了三國的人物，沙俄此時在華夏的商人其實沒多少，這一次更是沒有任何損失，只是過來看熱鬧的，所以熱鬧看完了也就走了。
文翰皺眉說道：“雖然我也很想打趙無極，打清廷，但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法抽調更多的兵力過來，因為我們隨時都有可能和沙俄在克里米亞地區開戰。”
馬沙利不解的問道：“為什麼？沙俄打奧斯曼，和你們的關係應該不大吧。”
文翰一臉看白痴的表情看著馬沙利說道：“你知道黑海和地中海嗎？沒了奧斯曼，沙俄的艦隊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黑海到達愛情海，而後進入地中海，所以不止是我們，大半個歐洲這一次都要打沙俄。”
馬沙利這才明白過來，訕笑了兩聲說道：“其實，打趙無極和清廷，也不需要太多的正規軍，就像是上一次你們英法兩國聯手打清廷一樣，兩萬正規軍，就能夠讓清廷投降賠款，簽署各種協議。”
這說的是第一次鴉片戰爭。
而三年之後才會發生的第二次鴉片戰爭，也是在克里米亞戰爭結束之後。英法兩國聯合其它歐洲國家，打敗了沙俄，所以能夠騰出一些兵力來華夏。
沙俄被歐洲人打敗了之後，也只能把戰略中心調整到了華夏方向，想要彌補損失。
於是，就有了美國和沙俄在背後支援，英法兩國聯軍對清廷發動的第二次鴉片戰爭。
簡而言之，英法兩國現在沒法調集更多的兵力來華夏，沙俄也是如此，他們的重心還是在歐洲，在他們各自的門口。
文翰說道：“我們最多能夠調集一萬兵力，算上僱傭兵，應該有一萬五千人，而現在看來，趙無極的狀元軍……只用一萬五千人打不下來。而且，想要獲得正式開戰的命令，至少要等到一個半月之後。”
公使、領事一干人等，沒有一個有權利擅自開戰的，此時的清朝畢竟佔據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口總量，想要開戰的話，英國也得開很多天的會。
馬沙利笑了起來，說道：“其實，我們不用打趙無極，只需要把一萬五千人喊來上海，然後，聯絡太平天國，並讓清廷知道我們在聯絡太平天國，準備支援太平天國，甚至是賣一些軍火給太平天國。到時候……”
文翰雙眼一亮，說道：“到時候，清廷自然會幫我們解決掉趙無極，就像是之前那個……林則徐一樣。”
馬沙利補充道：“我們也可以幫助清廷解決趙無極，挑選精銳槍手，就算是他真的刀槍不入，難道幾百支槍也打不死他？”
商議完畢之後，這些老外們就決定暫時忍讓，該給贖金給贖金，該給厘金給厘金。
等到他們的正規軍到達松江府的時候，僧格林沁也帶人到達了松江府。
雙方更是一拍即合，準備對吳彥下殺手。
可此時已經拿到了贖金和部分厘金，總計72萬兩白銀及等價物的吳彥，卻已經帶兵離開了松江府，只留下了錢江和一些士兵，繼續朝著100萬兩黃金這個目標，找外商收取厘金。
要殺吳彥，就要去狀元軍的駐地。
僧格林沁不敢去，哪怕他手裡有革職趙無極、違者斬立決的聖旨，於是，他安排外商的人抓錢江，聯合外國精銳槍手伏擊來援的趙無極。
算上也想要殺吳彥的太平天國，加上現在的清廷以及諸國列強，吳彥也算是舉世皆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