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屋裡,雲惠和小順子二人上來問詢著情況,雲惠還頗為不放心的圍著我看了又看,直至確認我沒事才松了口氣。

晚晴笑著說:“別擔心,這次好著呢,還得了福晉主子的賞。”

聽晚晴說完這話,雲惠皺著鼻子冷嗤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她這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一點小恩小惠就想把之前的那些摸黑使絆子的事給抹了去,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小順子雖沒像雲惠這樣說出什麼逾矩的話,卻也皺著眉附和道:“格格還是小心些為好,以後能不去那院走動,就別去了。”

我沒好氣地瞥了眼雲惠,心說這丫頭真是被自己慣得沒樣了,年歲越大心性越躁,看來必須收收性子,不然指不定哪天又惹出什麼亂子,於是冷著臉說道:“你這是罵誰是雞呢?這是嫌我最近太安逸了,以後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都小心著點,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已經卯足勁伏低做小想求一份安穩,可別讓你這幾句話又給壞了去。”

我在她們面前極少端架子發脾氣,雲惠並不知道那個年代關於“雞”的梗,一見我當真是動了氣,也不敢再多話,低著頭噤聲站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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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雲惠這幅鵪鶉樣,想笑卻又怕失了氣勢,只好強忍著不再搭理她,轉而與小順子道:“若非那院讓人過來,我也是不會去的。不過我也有意與她交好,試想主子這邊多半都在前院,不可能時時顧念著內院,更不可能總為我這一個妾侍操心費神。再過幾日側福晉那邊就要出月子了,到時候母憑子貴,必然將這十個月積出來的怨氣全清算到我頭上,到那時指不定她又要使出什麼損招。所以我攀上嫡福晉這棵大樹,然後想辦法讓她倆鬥起來,只有她們鬥的越厲害,我才能被庇護的越安穩。”

晚晴順著我的話,對他倆說道:“今個聽福晉主子的意思,好像是希望咱們格格能在主子的心裡爭個位置出來,字字句句倒也說的真切,雖說知道她不會只是好心提點這麼簡單,可是裡面也有些道理。主子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如今能對格格好,往後也能對別的女人好,所以格格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想在這府裡安身立命,總要想辦法爭出一片清淨才行。眼下格格身邊也就我們幾個能幫襯著,要知道這府裡耳目眾多,指不定哪句話被有心人聽去就是罪過,所以從今往後,說話做事都萬萬謹言慎行,千萬別給格格再添亂壞事了。”

雲惠點點頭,說了句:“剛才是奴才失言,以後定會小心著些。”

對於雲惠真心認錯,我笑著說了句:“這不光是為我,也是為了你們自個。我不求榮寵,只求安寧,所以我做的一切都只為如此。今天聽福晉說過些日子新秀入宮,皇上怕是會指些新人進府,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有些什麼人進來,總之我們就是夾縫中求生存,怎麼安穩踏實怎麼來,對那些想壞咱們這份安穩的,咱們也不能再坐以待斃。”

這話說的尋常,卻透著狠厲。原本入府時也想過只要自己低調為人,不爭寵不惹事,能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可是有時候是人不找事事找人,當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到如今吃了這麼多虧,受了這麼多罪,才明白一個道理——不爭便可無爭嗎?非也,在這個華麗的牢籠中,不爭的只有死人。有時候爭其實就是為了不爭,我所爭的不是寵愛,是一份清寧。只是這份清寧,不得寵的人會被視為螻蟻,隨便什麼人都能輕易踩在腳下任意欺凌,哪有清寧可言。可是太得寵也難有,只因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高處總歸是不勝寒的。只有折中處之,或許還能有個一點半點的清靜時候,而我所圖謀的不過如此罷了。

到了下午,聽小順子從膳房打聽到的訊息,說胤禛今個格外忙碌,晚膳沒吃幾口就讓撤了。尋思著他一忙起來就沒胃口,就讓小順子挖了些土豆,親自去小廚房做了些土豆餅,又煲了一鍋用白梅和粳米為食材的梅花粥送去前院,還特別交代說,土豆餅吃不吃不打緊,梅花性平,能舒肝理氣,激發食慾。食慾減退者食用效果頗佳,健康者食用則精力倍增。務必讓蘇公公勸著讓他把粥喝了。

過了有些時候,小順子帶著食盒回來,說:“主子吃了五六塊土豆餅,又喝了二三碗梅花粥,就連蘇公公都連嘆主子好久沒有這般好的食慾,這府裡當真只有格格做的東西合主子的胃口,問格格可否每天都能變著花樣做些東西送去。”

有句話說得好,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當年學中醫的時候專門學了食補,一來是為了調養照顧自己和家人,二來也是存了這份心思,希望有天能為那人洗手作羹湯,只是沒想到物是人非,卻還真是派上了用場。眼下就算蘇培盛不說,也是打算每天給他送吃食,好讓他時刻提醒我對他的掛念,這樣不管他人在哪裡,心裡卻總能有念著我的地方。

就這樣送了幾天的宵夜,漸漸的從一開始是我想著法子做東西給他吃,到後來變成了他每天會派人來指定讓我做些什麼。

忽有一日,我做的是蔥油餅,突然想到了蘇軾一首七絕,順手寫下“纖手搓來玉色勻,碧油煎出嫩黃深。夜來春睡知輕重,壓扁佳人纏臂金”壓在食盒的餐盤下,故意藉著這首詩的字面意思,笑他吃著我的餅卻睡在別處佳人側。沒想到他卻回了張紙條,上面寫著“老住湖邊一把茅,時話村酒具山餚。年來傳得甜羹法,更為吳酸作解嘲“,這是陸游的一首詩,其實與我那首一樣,也都不是詩詞原本的意思,看樣子他是用字面上的“吳酸作解嘲”對應了我那首的“佳人纏臂金”來諷刺我吃醋了卻不敢明說,還故意用詩來嘲笑他。

原本不過是無意中的一次互動,卻也漸漸的成為了一種鴻雁傳書的溝通方式。每天我都會在食盒裡放上一張紙條,不一定是詩,也可能是詞,又或者只是簡單的叮囑和關慰。胤禛也會在吃完後,隨手寫上些什麼放到食盒裡,讓小順子帶回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每天平淡生活的一抹亮色與期待。那種甜膩的小曖昧讓心裡的牽念也多了起來。

就這樣,胤禛每天依舊忙到很晚,偶爾有空也是去李氏那邊看看孩子,幾乎沒有來過我這院,而我也從未打聽他來後院的去向或是刻意讓他來自己院裡坐坐。看似平常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用一種很奇特的方式保持著聯絡。

再到後來,兩人若有何因由沒有放上紙條,彼此也會放上紙條詢問因由,或向小順子問問對方的境況。原本刻意為之的事,卻在這樣的往來中形成了習慣,缺上一天就會覺得少了點什麼,讓人忐忐忑忑的惦記不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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