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烏拉那拉氏和胤禛是如何商量的,那天之後烏拉那拉氏開始整頓府中的秩序,凡是發現有私下散播無根據的謠言者都會被杖斃。在各院管事陰翳地監視下,一時間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半分。強壓之下,府中的秩序也井然有條起來,不得不讓人對烏拉那拉氏管家的能力表示歎服。

在我那句話帶給伊氏,隨後又有烏拉那拉氏平息府中流言猜測後,伊氏也沒有再派人找過我。

王府的秩序恢復了往日的肅穆與井井有條,一切看起來彷彿又恢復到了原狀,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只是府中開始有僕婢或生病或意外地死去,不過很快就會有新的僕婢頂上這些人的位置。

最先開始死人的是前院,胤禛書房裡一個負責灑掃的內侍在井邊打水時不小心失足落入井中,等人發現時已經死的透透的。井邊踩腳的青石板上本來就有青苔,以往失足落入水井淹死的也不只一個兩個了,好在王府水井裡的水從來都不是給人喝的,內侍的領班管事將事情的原因簡單查一下就這樣回報了。緊接著與這個內侍走的比較近的一個婢子就上吊自殺了,有人猜測這個婢子與那個淹死的內侍原本就是青梅竹馬,後來兩人都進了王府,暗中就勾搭在一起有了對食的關係,眼見著自己的心上人死了,那個婢子也就一時想不開也隨之而去。

緊接著是烏拉那拉氏的院子裡開始死人。不過這個婢子並非意外,而是因為偷拿了福晉首飾盒裡的一根御賜髮簪,被福晉親自勒令杖斃的。然後是年側福晉的院子,有個在府裡侍奉多年的內侍身染疾症病死了。老氏的院子因為泡菜的事,全院子的人早就獲罪被羈押著,有沒有人死在羈押的地方沒人在意。膳房裡有人偷嘴,不小心吃了混有砒霜用來毒殺老鼠的毒餌,負責採買的雜役因為貪杯醉醺醺地摔死在了回府的路上……總之各種各樣的意外死法層出不窮地發生著,只有我、錢氏共住的院子和伊氏的院子風平浪靜。

沒有人覺得這些人的死有哪裡不對,僕婢的生命在這個時代原本就是卑賤的,活著的人只會在嘆息一聲可憐後開始慶幸自己還活著。所以只要不是死自己,其他人死不死的也就沒有人會太在意了。

我很慶幸自己這個院子裡沒死人,雖然不能就此證明這些人是否忠心耿耿,至少說明他們沒有與外面那些事牽扯不清的關係。

“那些人死了也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當是取個新人新氣象的好彩頭也不錯。”聽著小順子說完府裡發生的這些事,只是淡淡應道,就像談論天氣般很難引起情緒上的波瀾。

“主子那邊派出的人應該是跟著我們故意給出的線索才查到這些人的,否則不可能如此雷厲風行,短短幾天時間就將十四爺安插在府中有些年頭的僕婢一鍋端。眼下只有伊格格的院子還沒動靜,應該是打算留著最後收拾的”小順子說。

我認同地點點頭,說:“伊格格是皇上指給四爺的,身份不同於那些可以隨意擺佈的僕婢們。她那個院子裡有這樣一個大釘子在,可想而知她身邊那些侍婢不過是小角色罷了,所以弄死幾個往外傳遞訊息的實在意義不大。俗話說,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想處置她必須慎重考慮清楚才能動手。不過我覺得四爺可能暫時不會對她下手,留著她對迷惑對手還是有用的。我也沒想過能夠用一個伊氏和幾個暗樁來改變什麼局面。”

“既然明知道無法改變,格格為什麼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小順子不解問道。

“無法改變並不代表無用,只要這件事能夠最終指向伊氏,將她和八爺那夥人之間的關係擺到明處,讓皇上看到他賜下的女子其實是他最為中意的兒子很早前就設下的暗樁,他最中意的那個兒子同樣在不擇手段地爭奪那個位置,為了那個位置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不惜將手伸向自己哥哥的府中去謀害皇家子嗣。只要讓咱們這位聖明君王看清楚一切就好,是非對錯,他自然會有決斷。”我說著話,臉上露出嘲諷的冷冷笑意。

一個月後,府中終於不再有人死去,我的精氣神也好了許多,虧掉的氣血卻始終需要時間去補回,這是時間問題。儘管這一次的籌謀讓我永遠失去了孕育孩子的機會,但對我來說卻是在預料之中的事,也不會因此覺得多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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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終究才是最重要的,生命原本就很脆弱,求得一份安穩的前提必須是有命享受,所以在調養身體的問題上,我從不會虧待自己,實打實地靜養了一個多月。這樣一來雖然消瘦的厲害,但和面前那個面色憔悴的伊氏比起來卻反而更加生動了幾分。

“你怎麼想著親自過來我院子裡的,要知道全府上下誰不知道我們素來是看不對眼的冤家對頭,你說如果我現在突然死在屋裡,你會不會被人當做兇手給生擒了?”我慵懶地倚在榻上,伊氏就坐在暖榻對面的那張太師椅上。我看著她那張試圖用濃妝遮掩疲憊的面容嘲諷地打趣道。

此時的屋裡只有我、她和在雕花隔斷後面侍候的小順子,所以說話也就沒了虛偽與避諱。

“我不是來和你說笑的,是想問問這件事你打算怎麼了結?”伊氏對於我的無理皺了皺眉,沒有回應我的調侃,直接問道。

“了結?對我來說,孩子沒了,我還活著,這樣的結果就已經是結了,至於其他的你不應該來問我,而是問四爺和福晉,是四爺讓福晉在徹查這件事,我也沒道理讓他們不查了,對吧?”我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語氣輕淺隨意地應對著她的問話。

“可是你說過,一切有你,讓我不用擔心。”伊氏的語氣愈發急促起來。

“對,我是說過,所以這次所有院子都在死人,唯獨你和我的沒有,這樣難道不夠嗎?”我不以為意地說道,事實上我也這樣認為,她能好好坐在這裡就應該心懷感恩了,竟然還敢過來質問,除了說她太過高看我的承諾,還是太自以為是的認為我就應該幫她收拾殘局。

“府裡死掉的那些人有八爺的,也有九爺的,還有十四爺的,這些人能安插進來就極為不易,蟄伏十餘年,即便是在府中數次清查中都儲存,卻不想竟然栽在了這件事上,我總覺得這件事與你脫不了干係。”伊氏的語氣中帶著憤恨與悲涼。

“你真是高看我了,隱藏十餘年而不被發現的暗樁卻在朝夕間全部被拔了出來,你首先要做的不是來找我的晦氣,而是應該弄清楚是不是你們自己那邊有人出了問題。不是嗎?”我憐憫地看著她,只覺得自己當真是高看她了,原以為她是個聰明人,可是沒想到依舊是個沒腦子的。

“不可能!”伊氏猛然站起來脫口喝道,可是隨後卻又閉嘴頹然坐下,想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放在雍親王府的暗樁從最卑賤的雜役到各院的管事,總共十二個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各種意外全部死去。如果不是內鬼出賣,怎麼可能如此精準地獲得所有人的名單。

“看在九爺和十四爺當年對我不薄的份上,幫我帶句話給他們。”說到過往交情,我臉上的笑容淡下來,輕聲說道:“你告訴他們,世事無常,不要以為勝券在握就能萬無一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說完,喚來小順子,示意送客。

伊氏還想再說什麼,去見我閉上眼不願再聽,抿了抿唇,跟著小順子離開。

“已經給福晉那邊送了訊息,只等著伊格格那邊的動靜了。”小順子從屋外進來後說了句。

我嗯了一聲示意知道了,沒再多說什麼,一切終有結尾,所有計劃終於到了收網的時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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