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第八子胤禩的生母良妃原本是宮內管領阿布鼐之女,出生卑微,是康熙朝前中期生前獲封妃位的除貴妃之外的五妃之一,也是這五位后妃中,資歷最淺、生皇子最晚的一人。

胤禩自幼聰慧,且甚曉世故,從小養成了親切隨和的待人之風,很得康熙喜愛,17歲的時候即被封為貝勒,是當時封爵皇子中最年輕的。康熙帝曾命其管理廣善庫,重建東嶽廟,署理內務府總管等等,這也讓胤禩迅速積累人脈,成為太子之下最被康熙看重的皇子。

儘管如此,低微的出身使胤禩從小就養成了事事小心、處處留神的性格特點,也給了他勤學苦練,發憤圖強的動力。康熙的看重讓胤禩自然而然對皇位有了爭奪的底氣與覬覦之心,加上有老九胤禟的財力支援,他的黨羽遍佈朝野上下,風頭與聲望幾乎蓋過太子。

一廢太子時,胤禩及其黨羽躍躍欲試,但是康熙對胤禩利用張明德相面為自己立嗣的行為深惡痛絕,導致胤禩在他心裡的形象大損,儘管事後康熙復了他的爵位,又將罪名全部推到了張明德身上為他開了罪,但是胤禩的個人威望和私黨勢力仍是在這次事件中元氣大傷。

可是胤禩並不想就此認輸。於是在太子胤礽二廢后,胤禩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腦子又開始轉了起來,在他看來康熙二廢胤礽,不亞於給了他新的機會。

那時朝中傳出的訊息,據說胤禩在太子被廢不久就想著就給康熙上了一道密摺,詢問自己該擔任什麼職務。聽到這個訊息時,我只覺好笑,心道胤禩生性聰明,可是這一步卻走得愚蠢至極,可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果然,康熙看了胤禩的密摺之後,頓時大發雷霆,認為胤禩賊心不死,仍然想搞小動作,但是後來卻又息事寧人,這讓胤禩覺著自己在這個父親心目中或許還有位置,只要能夠哄得他老人家開心,也許就能有破局的機會。

在這樣的思量下,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帝在前往熱河巡視途中,經由密雲縣、花峪溝等地,八爺胤禩原該隨侍在旁,但因當時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二週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親,未赴行在請安,只派了太監去康熙處說明緣由,表示將在湯泉處等候皇父一同回京。

若此時胤禩不輕舉妄動,或許還有轉圜的機會,無奈的是胤禩偏偏有心想這藉機討好這位皇阿瑪,專門按著康熙的喜好挑選了兩隻上等的海東青派人送了過去。可是讓胤禩沒想到的是,這兩隻海東青等到了康熙手裡時卻變成了兩隻奄奄一息的死鷹。

當太監把胤禩送上的禮品呈上來給皇帝時,康熙一見到死鷹整個人都快氣瘋了,險些暈過去,他認為這是胤禩這是公開詛咒自己垂老多病即將死去,憤怒至極的康熙,當即召諸皇子到跟前大罵胤禩“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聽相面人張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覓人謀殺二阿哥,舉國皆知。伊殺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無奈,將不可冊立之胤礽放出,數載之內,極其鬱悶。胤禩仍望遂其初念,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奸,謂朕年已老邁,歲月無多,及至不諱,伊曾為人所保,誰敢爭執?遂自謂可保無虞矣”,就差沒說出斷絕父子關系的話來。

這件事原本明眼人都能看出非常蹊蹺,胤禩也是連連喊冤,但盛怒之下的康熙根本聽不進去。胤禩非常絕望,又染上傷寒,差一點死翹翹。

此事傳出後朝野譁然,所有人都不相信胤禩會做出這種事,於是對於這件事真正始作俑者的猜測眾說紛紜。

“格格覺著這事可會是主子出的手?”小順子說完這事反詢道。

“外人看來的確有這個可能,畢竟諸皇子裡,唯有四爺是與八爺可以一爭的。”我微微一笑,但隨即說道:“可是對此我去不以為然,首先四爺為人清貴,他若想動手必不會用這種下作手段,何況八爺出事,苗頭必然指向四爺,四爺犯不著如此冒險。”

“那格格覺著這件事可能是誰做的?有沒有可能是廢太子或是三爺、五爺或者是七爺其中一人?奴才覺著倒是有可能與廢太子有關,畢竟主子以往曾支援過太子,而八爺素來風頭太盛總是壓著廢太子一頭,如今廢太子失勢,許是看八爺不順眼想幫主子一把……”小順子說著自己的猜測。

“未必,廢太子以罪被廢黜後就禁錮於鹹安宮,他身邊的人不是之前被皇上遷怒過一批,就是大多都作鳥獸散改投別家,就算還有忠心的,也未必能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至於三爺、五爺和七爺,我覺著也不會。三爺與廢太子關係和睦,平日裡不太熱心皇儲,一心編書。至於五爺胤祺性甚善為人淳厚,七爺胤祐也是敬謹小心安分守己,平時五爺和七爺都很少朝臣走動,也無結黨之事,這樣的兩個人又怎麼會做出如此陰險之事。”我搖頭否定了小順子的猜測。

“那格格覺著這事……”小順子聽到我的分析,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再看我似乎對這件事有所瞭然,也經不住好奇問道。

“你可想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沒有直接回答小順子的話,突然問出這句話,而後在他一臉疑惑下才緩緩說道:“或許眾人都只能想到許是同樣覬覦儲位的皇子所為,可是有誰想過會不會高處那位的自導自演?”

“格格是說……!”小順子雙眸一凝愕然脫口,隨後實時止了忌諱之言。

我點點頭,說:“我曾對四爺說過沒有哪個帝王是不想長壽無疆的,隨著年華老去,那種害怕會被取代的恐懼感會越來越重,即便是對自己的兒子們一樣有所忌憚,更不會喜歡風頭太過的兒子。相較八爺,我倒是覺得皇上更喜歡咱們四爺。不過不管喜歡誰不喜歡誰,儲位會落在誰頭上都沒準,但因著八爺的勢頭太旺,反而恰恰逆了龍鱗,對帝王來說,就算一件東西再好,若是覺得讓人忌憚和看不順眼,就必須毀去以絕後患。不過這件事只是猜測,總之不管是誰做的,如今八爺都已經是明日黃花,不足為懼,四爺的強勁對手算是少了一個,未必不是好事。”

聽我如是說來,小順子也不欲繼續多言這些忌諱的話題,轉而言道:“那格格覺著八爺就會如此算了?”

“怎會這麼輕易就算了,別忘了他身後還有九爺、十爺和十四爺。”我無多思索地回答。

“格格是說,八爺不中用了,九爺、十爺和十四爺也會上來爭上一爭?”小順子說。

“九爺這人我瞭解,他生性率直,為人慷慨大方,是無情皇家中的懂情講義之人,也從未覬覦貪戀過那個位置。”說到胤禟,我的眸中浮出一抹黯然,是為他日後的命運覺得惋惜與心痛。

“你倒是當真瞭解他”正說到胤禟,胤禛的聲音突然從屋門出傳來。

胤禛很久沒有來過,我也沒想到他會來。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即便我與小順子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想必他也被聽去了一二。

我一言不發地起身低頭向他微微施了禮,然後正身推到一邊,將他讓入榻上,就聽他開口問小順子說:“我不是說了沒我允許不得任何人探望,你這奴才怎麼會在這裡與她妄言朝中之事,這豈是內宅婦人可隨意聞說的?”

小順子雖是身形拘謹,但也並未慌張,跪地俯首,應道:“奴才並非探望,而是每日給格格送入飯食。格格整日拘在此處,甚是掛念主子,所以才讓奴才將外頭的事情與她多說了幾句。”

我順著小順子的話屈膝一拜,也道:“讓小順子送飯是因為前些時候膳食中有些不妥,福晉主子擔心會生出什麼岔子,所以才讓小順子親自查驗過後送來。至於外頭的事是我想知道,所以才藉著這個當口讓小順子說上兩句,若當真要罰,罰我便是,不要為難一個只不過聽令行事的奴才。”

雖說心裡曾猜測胤禛拘禁我有著保護的成分,但那一巴掌帶來的委屈還是讓我此時對他說話的態度和口氣帶著彆扭,並不甚好。

“你剛才的話沒說完,繼續說下去。”胤禛沉眸不語,少時突然轉了話題說道。

我身子微微一僵,拿著他剛才進來時的話柄說了句:“不過婦人之言,私下論及已是不妥,不敢再加妄論。”

“妥不妥都已經說了,何不講話說完,正好讓我也聽聽你這婦人之見能說出什麼高論來。”胤禛的眼裡閃過一絲精明,讓蘇培盛領著小順子退出屋去守著。

屋裡沒了旁人,我也不想跪著卑躬屈膝地與他說話,想著平常無人時也沒那麼多規矩,索性起身給他和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在另一側榻上落座,繼續道:“其實也沒說什麼,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的話。”

“從你說老八那件事不會是我做的時候,我就站在屋外,你說了什麼,我聽的一清二楚,反正該說不該說的都能對一個奴才說了,又何不與我直言。我倒是想聽聽你覺著這事過後接下來會有什麼動靜。”胤禛說著話,拿起茶盞看了看裡面的白開水,微微皺眉轉而放下。

我沒想到他在外面站了那麼長時間,心道是他恐怕也聽到我對康熙那段大不敬的猜測,但他卻沒有勃然大怒出言斥責,可見他的內心也認同我的猜測,這也說明此事與我想的一樣,並非是他所為。

“既然前面的話你都聽到了,我索性直言。若說的不妥之處,你且當婦人之見,勿要責怪就是。”看著他點點頭,我繼續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與九爺有些往來,也就應該相信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八爺倒臺後,九爺絕不會是你下一個對手,至於十爺,我並無過多交集,只是當年見過一二面,從他言行舉止來看,是個真心情不拘泥小節的人,看上去沒什麼大智慧,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企圖心。唯獨十四爺……”

說到這裡我語頓了,只因為胤禵一直對我很好,也很有心,雖然這麼多年沒有過交集,可是我還是感念他過往有過的情誼,不想在胤禛過多評論,免得讓胤禛對他產生痛恨敵對的心理。

“怎麼不說下去?”胤禛看出我的猶豫。

“其實我和十四爺並不熟絡,雖然曾經因為有人為了陷害而將我與他扯上關係,其實也當真只是泛泛之交,何況我與他相識時,那是他年歲尚淺心性未定,如今這些年過去了,與當年相較有多少變化,這我並不知曉,也就不便妄加評論。他又是你的同胞兄弟,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他的心性如何。”我將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地推給了他。

“我與老十四雖是同胞手足,可是卻還不如老八他們與他親近”胤禛語氣中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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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年一廢太子時,康熙因為張明德的事遷怒八爺胤禩,斥責他心懷不軌,企圖謀害廢太子胤礽。當時只有胤禟和胤禵敢頂著康熙的怒火替胤禩求情,當時胤禵跪在地上求情,說“皇八子沒有此心,臣等願意保奏他”,康熙原本就在氣頭上,聽到這話更加生氣,一急之下竟然拔出佩刀用力朝胤禵砍去。五阿哥胤祺見狀不妥急忙衝上去死死抱住康熙,其他諸皇子也跟著趕緊磕頭求情才讓康熙刀下留了人。可是康熙餘怒未消,狠狠地打了胤禟幾個大耳光,胤禟的臉都被打腫了,可見康熙那時下手多重,隨後又打了胤禵二十大板,讓胤禵很久都沒辦法下床走路。

“可是皇阿瑪雖然打了老十四,卻只是怪他不該為別人強出頭,對他的期望和信任仍然沒有變。如今老八倒了,皇阿瑪對諸皇子的態度不明,大臣們揣摩著皇阿瑪的意思,大多並不看好我,反而將寶押到老十四身上,老九似乎也得了老八的授意在支援老十四,所以老十四的威望也高了起來。你說的沒錯,老八必然不會就此罷休,如今老九和老十都不是會出手爭那個位置的人,眼下我倒是要與我這個親弟弟爭上一爭。今個去宮裡給德妃娘娘請安,她話裡話外也似乎有讓我放手相讓的意思……”胤禛語氣中的落寞聽著讓人心疼,說到這裡時,他話語微頓,突然看著我說了句:“你是不是也覺著我該讓?”

“讓什麼讓,又不是件衣裳說讓就讓,你是傻的嗎?”我聽出了胤禛話裡的試探,心裡著實也惱了起來,猛然起身沉聲斥道:“在我看來,那位置除了你沒有人可擔得起。”

“你當真這樣想?”胤禛仰頭看著我,眼眸清亮中帶著驚喜。

“不然你覺著我又該如何作想?”我沒好氣地質問。

“其實這些日子入夜後我都來過,但是沒進來。”胤禛收回眸光,斂眸說道:“雖然知道你與老九是清清白白的,可是有些事擱在心裡過不去。”

“竟然過不去,那你今天過來幹嘛?”聽胤禛說著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卻因為自己的那點疙疙瘩瘩對我心存芥蒂,我也彆扭上。

“其實在我身邊除了你,沒有一個可以好好說說心裡話的人”胤禛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柔情,這句話入耳時讓我的心也軟了下來。

“眼下我過得挺好,也不想那麼快出去,你若想找人說話抽空過來就好。如今年側福晉有孕,你若不想去別處,錢妹妹那邊也就別冷落著……”我緩緩坐下,輕淺說道。

“不必了,近日公務瑣碎,都是在前院忙著,偶爾回內院也是在書房歇下。可是心裡怎麼都放不下你,所以……偶爾來你這裡歇歇就好。”胤禛說這話時臉上看不出表情,卻讓我輕笑出聲。

“哪有你這樣的,別忘了,我可是戴罪之身,你素來講究法度嚴明,可別讓人笑話了去。”我故意拿話給他添堵,就為了報復他那天的一耳光。

“臉還疼嗎?我知道你心裡惱我打你,其實我……”胤禛話說半句,欲言又止。

“不惱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依舊是不忍見他這樣尷尬為難,嘆了口氣說:“你想來就來了吧,可是別讓人看見,既然有人將那些東西交到你手上,自然樂見我如今的境遇,倘若被她知道你時常過來,恐怕還不知又會生出什麼枝節。”

“剛才你說府裡送過來的飯食有所不妥,福晉才讓小順子親自查驗後才送來,是哪裡出了不妥?”胤禛想起剛才進屋時責問小順子的話。

“事情過了這麼久,無憑無據的,也或許是我多心,總之眼下有小順子看顧著覺得踏實,你也別責罰他,他跟我這麼久,忠心耿耿,雖然在九爺這件事上有所隱瞞,那也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多心才沒讓他說。雖然他之前是你的人,送來我身邊保護我,可是這麼久了,他畢竟也是我的奴才,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又怎麼敢留用著,你說是這個道理不?”我不想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多提剛開始察覺的一些異狀,只是接著話頭為小順子說情。

“罷了,如今你身邊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忠心的奴才,我不會苛責他。我知道你在府裡過得不易,眼下我自顧不暇,也護不住你,先這樣也好。只是你這裡太清苦了些,明個讓人送些該有的用度過來,也別虧待了。”胤禛其實也沒想責罰小順子,只是小順子公然逆了他的命令,若是不給個說法也過不去,聽我這樣一說也剛好有了臺階,索性賣了人情給我。

“別讓人送東西過來,我終究對外來說還是被拘著,你這樣做於外人看來不合情理,反正我也用不上,就不必麻煩了。”我拒絕道。

“好吧,總之你有什麼需要就讓小順子找蘇培盛帶個話就是。”胤禛沒有強求,留了個餘地給我。

最終胤禛還是在我這裡歇下一個時辰,二人之間少時的溫存卻比長久的相伴更加意猶未盡,但他終究不便多留,在眾人還未察覺中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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