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臺主持人簽訂的勞務合同大多是不定時工作制,也就是說,不規定你具體的上班時間,但是在有節目的情況下必須到崗,相對來說時間上比較自由。

魔都電臺的收聽率一般都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才統計出來,這一點曾小賢是知曉的。

以前的他,對於收聽率統計這東西可謂是深惡痛絕,畢竟《你的月亮我的心》常年佔據電臺節目榜尾,自己因為這個也沒少被同事笑話。

不過,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次日,曾小賢起了個大早,他失眠了!

一向睡眠質量超好的他居然失眠了,難以置信。現在他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的就是——昨晚首播的《故事會》,收聽率在臺裡成功登頂,並且力壓其他一眾節目,自己也因此走上了人生巔峰。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不過這也沒關係,昨晚之後,這個幻想就已經正式成為曾小賢唯一的理想了。

有句話說得好,理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洗漱之後,曾小賢出了公寓大門,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了,只是太陽還在賴床,遲遲不肯露頭。

曾小賢這麼早是準備去電臺?

當然——不是了!

他這是準備在小區裡嘚瑟一圈了。

因為事先就跟公寓裡的大爺大媽打過招呼,聲稱自己的新節目昨天晚上九點在魔都電臺開播,讓他們幫忙捧捧場,貢獻一兩個收聽率。

當時在場的大爺大媽都是笑著答應了的,畢竟自己是街道下屬公寓住戶委員會的副主席,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介於自己昨天錄製節目的高質量,曾小賢相信,今天一早絕對會有很多人跟自己打招呼,誇讚之詞也會不絕於耳。

迎面小跑而來的是五棟的張大爺,曾小賢對這位大爺的印象挺深刻的,前兩天自己說了節目時間之後,張大爺拍著胸脯保證要認真聽他的節目。

“小曾啊,今天起這麼早?”

張大爺依舊保持著慢跑的姿勢,經過曾小賢身邊時只略微減慢了些速度,笑呵呵地開口問道。

嗯?怎麼跟自己想像的劇本不一樣?大爺你不應該先誇一通我的節目嗎?!

“呵呵…這不是想著跟您一樣多鍛鍊鍛鍊嗎,最近一直在錄節目,身體有些吃不消啊!”

見張大爺還是沒有誇讚自己的意思,曾小賢只好乾笑一聲,不動聲色地透露出自己在錄製節目的訊息,希望能夠喚醒他的記憶。

誰知道這張大爺也不按套路出牌,一聽曾小賢要鍛鍊,心裡想著不打擾他為好,開口鼓勵了曾小賢兩句,加快速度往他相反的方向跑去。

誒!我說,您老怎麼跑這麼快呢,我這話還沒說完啊,之前說好了聽我節目,現在總要給我點反饋吧?!

看著張大爺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曾小賢搖了搖頭,行吧,反正那天在場說完聽自己節目的人挺多的,我再假裝“偶遇”一兩個試試。

沿著小區街道跑了大半圈,不時的有人跟曾小賢打著招呼,無一例外的是,壓根就沒人給他提節目的事兒。

曾小賢很苦惱。

終於,前面再次出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好像是七棟的陳大爺。

曾小賢腦海裡不由浮現出當天自己說完節目時間之後的場景,陳大爺的反應最為激烈,就差沒拉著曾小賢的手跟他拉鉤保證了。

陳大爺說了,不僅自己聽,到時候還會拉著親戚朋友一塊聽,就當是支援居委會副主席的事業了。

好傢伙,當時給曾小賢感動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陳大爺,這麼早鍛鍊呢?”

曾小賢稍稍加快了速度,跟上前面晨跑的陳大爺,熱情的跟他打了聲招呼。

陳大爺一看打招呼的人,居然是曾小賢,不由得有些驚奇他的熱情,笑著朝他點了點頭:“不早啦,一日之計在於晨嘛,你們年輕人也一樣,多鍛鍊鍛鍊沒壞處!”

“是啊,我這幾天也一直在電臺加班錄節目,回來之後就感覺身體吃不消了,可能是缺了鍛鍊的原因,所以…”

嗯,你沒聽錯,曾小賢又把剛才對張大爺的說辭跟陳大爺複述了一遍,期望陳大爺能夠聽懂自己話裡的意思,誇獎自己幾句。

不好意思,耿直的陳大爺還真沒往別的地方去想,只見他伸出手來拍了拍曾小賢的肩膀:“年輕人工作重要,身體也重要,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行了,那你先跑著,我去前面買些油條包子就回去了。”

一聽陳大爺準備離開,曾小賢有些急了,準備了好久的問題終於脫口而出:“陳大爺,呵呵…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我的新節目啊?之前咱們可是都說好了的!”

陳大爺一愣,乾笑了兩聲,這才回答道:“哈哈,聽了聽了,昨天晚上特意跟老伴一起聽的,很不錯,故事很好,積極向上,寓意深遠,嗯…跟你搭檔的那個小姑娘也挺不錯的。”

曾小賢臉上的表情一僵,滿頭黑線。

小姑娘?

積極向上?

寓意深遠?

這他麼是在說我的節目嗎?!

陳大爺似乎察覺到了曾小賢的異狀,自知露了馬腳,趁著曾小賢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打了聲招呼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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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賢一個人久久佇立在原地,他的心已經涼透了。

自己——這算是被小區裡的大爺大媽們忽悠了?

當時熱烈地回應自己,信誓旦旦說要聽自己節目的,不是他們?

難道,自己換了一個節目都還是改變不了撲街的本質?

難道真的就沒人願意聽自己的節目了?

曾小賢現在有些擔心昨晚的節目收視率了。

“曾老師,你是曾老師嗎?”

就在曾小賢站在原地怔怔失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略帶驚喜的詢問。

曾小賢有些疑惑地扭過頭去,看著身後這位穿著海賊王t恤的年輕男子,指著自己,不確定地問道:“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啦,我以前經常聽你節目的,昨晚的新節目我也有聽,您的故事講的太好了!”

年輕男子有些興奮地回答道。

曾小賢忽然感覺到有些怪異,對面這個年輕人的表情和語氣好像是激動,但又好像不是,這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這些疑惑轉瞬間就被欣喜給衝散了,我他麼原來還是有粉絲的啊!之後兩人相談甚歡,一路邊走邊聊起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提拉著一袋子油條饅頭的胡一菲正站在那裡,看著遠去地二人,露出了一絲微笑,隨後把手上的錢包塞進了牛仔短褲的兜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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