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練球、檢查球拍、猜球,這都是常規的必備流程。

比賽現場,裁判桌前,在經過了常規的#中國蘇式猜球不勝#後,球權落到了菲克·霍夫曼的手裡。

對此,解說室內,終於見到了現場版的#猜球必敗#,弗雷德裡克不由感慨出聲:“我的上帝啊,原來你的猜球不勝竟然是真的嗎?我還以為有著一定的戲劇性效果,比如說,利用瞭解說與直播的時間差,其實是在你知道了結果之後才會出聲猜球………哦,蘇,別這麼可憐又控訴地看著我,這會讓我想要摸一摸你那經過了奧古斯特與古董先生雙重認證的柔軟頭毛——我是說,朋友們,我相信一定也有不少人和我有著相同的疑惑,中國蘇的#猜球不勝#究竟是一種巧合,還是別有策劃下的戲劇性節目,現在,我以弗雷德裡克·施瓦茨的名義對你們發誓,中國蘇的#猜球不勝#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假成分,他在猜球環節中的必錯噩運就是這麼的神奇!並且,他把這樣的噩運變成了菲克·霍夫曼的好運,謝謝你,蘇,謝謝你讓菲克得到了率先發球權!”

面對著來自敵人的高聲讚美,蘇舟還能說什麼呢?

蘇舟堅強地站穩了自己的立場:“…不,親愛的弗雷德,請允許我以西班牙方解說的身份,鄭重地拒絕來自德國解說的任何歉意與善意…!施瓦茨先生,我們已經是敵人了,請注意你的敵對身份…!”

場中,將時間線拉回數十秒之前,在裁判示意兩人過來猜球之時——

裁判桌前,在互相檢查完球拍後,菲克誇張地躬了下身,比了個“請”的動作,示意由迭戈接手猜球的主動權。

其實迭戈並不太想主動猜球,介於猜球必敗的中國蘇當然是本場比賽的解說………所以說,菲克這個人就很微妙了,你永遠也搞不清楚,他的隨口一說究竟是發自真心,還是在有意地在膈應你。

菲克是這麼說的:“迭戈,你來猜球吧,這算是我給你的傷愈見面禮?而且,我不是很想主動猜球啦,總覺得會被中國蘇那個小鬼的猜球黴運傳染到。”

你這是在滿臉陽光燦爛地說什麼呢!迭戈似笑非笑地看向對方,難道他就想被蘇舟的猜球黴運傳染到嗎?不過萬萬沒有在這種時候還退縮的道理,更何況,菲克·霍夫曼不過是德國隊的副隊長,而他卻是西班牙隊的總隊長。

迭戈不抱期望地說了個“正面”,同時在心中搖頭,希望解說室內的某個中國人會猜反面。

而解說室裡的某個中國人——

在迭戈做出判斷之前,蘇舟就忐忑又猶豫地說:“……那就,正面吧…”

於是,當裁判掀開右手之時,暴露在攝像頭之下的,是靜靜躺在左手手背上的反面花色。

菲克當下就歡呼了一聲,毫不避嫌地出聲讚美:“謝謝謝謝!多謝了蘇舟,希望你和尤利安的友誼地久天長,中德友好萬歲!”

而迭戈則只能搖頭認命,對著特地移到他面前的攝像頭,西班牙隊的隊長聳聳肩,客觀地評價說:“蘇舟猜了正面吧?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了。”

說著,迭戈轉頭看向了場邊,不出所料,羅德里格斯對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室友的確是猜的正面”。

迭戈:“…………”

迭戈琢磨了一下,心中忽然就起了點疙瘩,雖然率先發球權也不是什麼很值得在意的東西,但是,看著喜不自禁的德國隊副隊長,總是有一種微妙地覺得自己這邊輸了的感覺…?

迭戈略一沉思,既然菲克都把尤利安拉出來了,他們西班牙這邊,也不能輸陣又輸人吧?

於是,他也對著攝像頭說:“嗨,蘇舟,不用為此而感到介懷,我並不在意率先發球權的歸屬問題,即使你讓我猜錯了一萬次,這也完全不會影響到你和羅德里格斯之間的友誼,你們的情誼從來就不靠所謂的猜球來維持——西班牙與中國的友好萬歲?”

解說室內,聽到這一前一後兩段話的粥:“……………”

你們不對勁.jpg

哦——弗雷德裡克來勁開麥:“採訪一下,請問蘇解說您對此有何感想?究竟是要選擇我們這邊的尤利安·阿茨特,讓中德友誼地久天長,還是要選擇你的另一位好友雷耶斯,西班牙與中國的友好萬歲?”

蘇舟並不想做出選擇,他只覺得這個劇情有點不對,他和菲克還有迭戈隊長有仇嗎?沒有吧?你們倆打你們倆的比賽,好好的,不過是一個猜球而已,把這碗無辜又可憐的粥牽扯進去是要幹什麼啊??

這明明是兩個人的比賽,身為第三者的粥表示並不想有姓名,蘇舟的心中隱約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這莫非就是冥冥之中給他的暗示,告訴他德國與西班牙的爭鬥——今晚的最後一場比賽,羅德里格斯vs尤利安的賽事實則早已開始…?

……但是這未免也來的太早了吧!!這才是今天的第一場比賽啊!

蘇舟攥緊了話筒,試圖轉移話題,他刻意地壓低了嗓音,讓他的一字一句裡皆是滿滿的控訴:“不!弗雷德!你問的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迭戈隊長與菲克明明無法收聽到實時解說,卻能在現場一口咬定,我的選擇一定是硬幣的正面——萬一呢?他們就沒有想過萬一嗎?二極體是錯誤的!非黑即白是不正確的!他們這是對我帶上了的偏見!他們已經對我形成了固有的刻板印象!!萬一,這一次的我就是猜對了呢?萬一,這一次的我一個口誤猜了反面呢?!萬一——”

蘇舟憤慨激昂,高聲呵斥,但——

弗雷德裡克一臉敷衍。

他友好地說:“所以,你猜對了嗎?”

“…可…!萬一——”

“你猜對了嗎?”

“但是…!我——”

“你猜對了嗎?”

“我沒有猜對,但是萬一可能我這一次——”

“所以,你猜對了嗎?”

蘇舟:“……………”

解說室內,蘇舟很恨地咬緊了下唇,他抽泣了兩聲,委屈地抱緊了話筒,對這個沒有絲毫溫情的冷漠世界無話可說。

蘇舟的身體:我自閉了。

蘇舟的內心:好耶!發球前的這點時間又敷衍過去了!菲克已經站在球臺前彎下腰了!馬上就要發球了!比賽將在幾秒鐘後就開始了!是要羅德還是尤利安!是選擇西班牙還是德意志的修羅場已經暫且過去——

…啦?

一旁,弗雷德裡克扶穩話筒,見縫插針:“趁著還有最後的幾秒鐘,蘇舟,快點,究竟是西班牙還是德意志,尤利安還是雷耶斯,只是一個單詞的功夫而已,耗時不會超過一秒鐘,快點,給我一個答案。”

正以為逃過一劫的粥:“………”

蘇舟緩緩轉頭,面露震驚,這人是這麼狗的嗎?最開始說好的友好相處輕鬆解說呢???

蘇舟的腦細胞迅速燃燒,在短短的半秒鐘後,他果斷咬牙道:“西班牙!!”

弗雷德裡克面露傷心,無比驚詫:“西班牙?你確定?你難道就不怕尤利安正在聽解說?而且,你難道不知道,有無數的德國球迷——”

蘇舟打斷他:“不!弗雷德!這無關於私情,只有關於工作…!你們想,現在的我是西班牙方的解說,與德國方是短暫的敵人,所以我怎麼能為德國說話呢?——不可能的!至少,在前三局中,勇敢的西班牙就是我永恆的選擇!”

哦,弗雷德裡克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到了第四局——”

蘇舟斬釘截鐵:“是的,沒錯…!到了第四局,一旦遇上任何二選一的問題,我的答案便會是永遠的德意志!我的立場決定了我的選擇!這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這……

什麼叫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回答可就太賊了,弗雷德裡克倍感遺憾地搖了搖頭:“唉,我只是沒想到,以你和尤利安的深厚感情,竟然也無法動搖到……”

慢著慢著慢著!你怎麼還繼續說呢?!說什麼說啊你!做人不能這麼孬的啊!

蘇舟咚咚拍桌,又一次地先聲奪人:“不,弗雷德,這你就錯了,正如我說的那樣,私情是私情,公事是公事,即使是尤利安在這裡,他也一定會贊同我公私分明的做法!”

是的,尤利安的確是這麼想的,小可愛並沒有其他人那麼敏(搞)感(事),他只覺得施瓦茨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和本場比賽沒有什麼直接關係,蘇舟的回答有錯嗎?當然沒有了,正如蘇舟在開賽前所解釋的那樣,在本場比賽中,將繼續採用與以往不同的新型解說模式,也就是【中國蘇將在前三局中擔任西班牙方的解說,在後面的幾局裡擔任德國方的解說】。儘管這樣的改變又讓人大呼意外,但是基於昨晚的單人解說廣受好評,乒協一方想趁熱打鐵,趁機再推出一些新的解說形式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以蘇舟=西班牙解說的立場而言,凡是遇到了任何與西班牙有關的問題,不論心中的真實想法是什麼,毫不猶豫地站在西班牙一方才是最正確的做法,所以……

尤利安摸了摸耳機,還是覺得施瓦茨的問題非常的奇怪,或者說,也可以理解為“施瓦茨的確是一名優秀的解說,不過是一個開場,就將場外的對峙氛圍弄得這麼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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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尤利安的客觀分析比起來,羅德里格斯那邊的情況就有點不同了,他還沒因蘇舟的“當然是西班牙!”而開心上兩秒,就聽到了來自於自家室友的一番“公事公辦”。

羅德里格斯的理智:這才是正確的。

羅德里格斯的情感:那個德國解說說得對,就不能多少帶點偏心嗎?

不由自主地,羅德里格斯抬抬眼皮,看向了站在對面的德國隊……

德國隊……世界第一……別人家的孩子……阿茨特……

……嘖。

羅德里格斯收回視線,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環胸看向已經開始比賽的場地中央。

同一時間,解說室內,蘇舟搶佔先機,將自己立於道德高地,突顯這碗粥是何等的大公無私,這時候,他便也不動聲色地嗆起了這位實則並不友好的德國解說,暗搓搓地暗示了起來:“弗雷德,你看,場內的比賽都已經開始了,小比分都變成了1:0——由我們的迭戈隊長拔得頭籌了!你確定你還要繼續討論這些場外的事情嗎?你難道就不知道有無數的球迷正——”

正可能對你的“跑題”起了意見嗎?

好吧,中國蘇是正確的,這一段激起對立情緒的賽前互動的確有些長了,弗雷德裡克立馬說:“當然,朋友們,快讓我們將目光放回場中,小比分1:0,我們的菲克暫時落後,現在正在進行第二球……”

場中,第二球,菲克的球權,兩人的交板數已經過六!

德國隊的球衣是白底黑邊,西班牙隊的球衣則是紅底金邊,兩支隊伍的球衣色澤對比強烈,而當兩名正處於比賽之中的球員動起來時,紅色的影與白色的光便幻化成了兩條移動極快的色線!

菲克·霍夫曼與迭戈·託雷斯,這兩人恰好年齡相當,而與這兩人處在同一年齡的世界級選手,還有身為世界第一先生的奧古斯特·沃爾夫,與被稱為世界第二先生的安吉洛·比安奇。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不是奧古斯特·沃爾夫的存在當真是跨世紀性的、是絕對會在乒壇的歷史中佔有獨一無二的一格的傳奇球員,德國隊隊長的位置絕對會落到在實力強悍的同時、也擁有著異常出色的社交能力的菲克·霍夫曼的手裡,但是因為奧古斯特已經成為了德國隊的隊長,菲克·霍夫曼便只能擔當起副隊的職位,而與他同齡且經歷相似的迭戈·託雷斯,卻擔任起了西班牙隊的隊長一職。【1】

【6】

【6】

【小】

【說】

單從職位上看,迭戈是比菲克要高了一頭的。

由於年齡相當,又同樣在年幼時便立志走上職業乒乓球的道路,德國隊的副隊長與西班牙隊的隊長,他們兩人的成長軌跡實則有著許多的重疊與相同。

菲克·霍夫曼與迭戈·託雷斯的第一次相遇,不過是在兩人都年僅六歲的時候——與本·諾依曼、雷蒙·博耶爾這樣的或因技術本身的限制、或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器晚成的球員不同,菲克與迭戈都是天賦異稟、年少成名的典範,他們在賽場上的話語權自很小的時候便開始突顯,早在年齡才只有個位數的時候,就開始活躍在各類乒乓球賽事的戰場上,而在歐洲這片國與國的聯絡過於密切的土地上,這就代表了這兩人的交手經歷絕對只多不少,且可以說是從小就對峙到大。

菲克為人熱情,待人真摯,“打成一片”這種事情就像是一種形如呼吸的本能,“不知該與別人如何相處”才是對他而言的困難;迭戈在小時的性格則沒有明顯的稜角與特色,不過他同樣也是不缺朋友的型別,畢竟,長得好看的孩子總是有些與生俱來的優勢。

在最初的時候,他們兩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孩子的乒乓球打得不錯,有點水準,將來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走上職業球員的道路”。

而對於兩位當事人而言,因為小孩子的記憶力多是具有針對性的,當第一次對上了這個西班牙人/德國人的時候,年齡僅有個位數的菲克與迭戈,都沒有對彼此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更加深刻的印象來自於今後的頻頻交手。

如果一個孩子想要走上職業乒乓球的道路,通常來說,最早的年齡是在過於幼小的四歲,最晚的年齡則一般是在十歲之前,平均的年齡則是七歲前後。

所以,在八歲之後,當發現【咦,怎麼又是這個傢伙】的時候,彼此的影子便多少印在了年齡相當的兩人的心裡。

說實話,先將對方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中的人,是來自西班牙的迭戈·託雷斯,因為,在這群還沒有發展出自己的獨有風格的小球員的眼裡,一名天生的左撇子球員簡直是太作弊了!對於所有的年輕球員來說,乒乓球的反手通常都要難於正手,同等難度的一擊拉球打過來,打到我的正手?那我可以很好地回擊過去;打到我的反手?不少小球員直接下意識地閉上了眼,這才是適用於大多數情況下的結局。

而對於菲克·霍夫曼這名與生俱來的左撇子而言,他最擅長的事情,可不就是用更富有攻擊力的正手,去惡狠狠地進攻對手更加薄弱的反手!單憑左撇子這一項,在兒童組的比賽裡,菲克·霍夫曼就近乎是所向披靡的唯一的王,無數的小球員都敗在了這個作弊開掛的左撇子的手裡。

而那個時期的迭戈——

那個時期的迭戈也不例外,卻也沒有那麼的例外,他從來就沒有對那顆白色的小球閉上眼睛過,他從來就不會逃避擊打到他的反手半臺的任何擊球,但是,不管怎麼說,左撇子就是很作弊吧?

小時候的迭戈,被這個胸口戴著德國國旗的貼紙的德國人噁心得不行,又感到不服氣,他非常認真地想,左撇子就該滾出乒壇!哪裡有這樣作弊的道理??!

所以說,在最早的時候,迭戈是菲克的手下敗將,且是敗多勝少的手下敗將,年幼的迭戈·託雷斯認為,這個德國人就應該滾出乒壇,基礎配置不一樣就不要一起玩!

而年幼的菲克則——

在某一天,大概是九歲還是十歲的時候吧,當這兩人又一次地狹路相逢時,比賽之前,菲克主動找上了迭戈。

這個時候,還會留在各類賽場上的,基本都是已經確定了【我要打職業乒乓】的孩子了。

說起來外界可能不信,從五歲到十歲,迭戈·託雷斯和菲克·霍夫曼碰上了無數次,但是,直到這一次,直到兩人雙雙十歲的時候,這才是他們的第一次對話。

第一次的對話是這樣的。

菲克好奇地戳了戳對方:“你好,又見面了,看來我們都是打算走上職業球員的道路了,我看你好像是西班牙那邊最厲害的,看在以後會經常見面的份上,要不要認識一下…?”

菲克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既然大家都要打職業,看起來還都像是很厲害的樣子,不如就認識一下吧】。

而那時的迭戈——

面對著口吐德語的左撇子,迭戈一個單詞也聽不懂。

他停下來繫鞋帶的動作,轉過頭,對著湊到他跟前的德國人露出了一個非常有禮貌的微笑。

十歲的迭戈禮貌地口吐粗鄙之語——

“麻煩你滾遠一點,左撇子就該退出戰局。”

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的菲克:?

鑑於對方笑得非常好看,且口氣也非常溫和,雖然,在這一句話之後,迭戈·託雷斯就轉身走了,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後續交流,但是……十歲的菲克有些不確定地想,那應該是西班牙語的“你好”吧…?後面有點長的那一句話,大概是“比賽要互相加油”…?

然後,等到比賽開始——

迭戈·苦練反手·終於開始展露出自己的控球天賦·西班牙隊的未來隊長·託雷斯選手,就以4:2的大比分——他當然是獲勝的那一方——把這個作弊的左撇子打了個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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