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舟的母親陳清荷, 也是一代奇女子。

她和她的親弟陳清凡相差六歲,兩人出生在普通的小資家庭,不算窮也說不上富,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陳清荷在她17歲, 而陳清凡12歲的那年失去了父母。

那一年正好是陳清荷高考的時候,她仍舊完成了考試, 並且在將來的不久收到了心儀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兩個孩子沒有其他的親人,靠著得到的保險賠償度日和交補學費。

陳清凡在他6歲的那年就開始接觸乒乓球, 而陳清荷則是在她7歲的那年與小提琴相遇。

陳清荷考上的帝都音樂學院的花費不小,即使提交了貧困生的特殊申請, 高額的學費和帝都的高消費水平也是一筆巨大的花銷。

陳清荷在大二的那年輟學,然後踏入了娛樂圈,她從模特起家, 然後順利的轉型成為了演員,也是在那時候遇上了還是個毛頭小子的兵痞蘇杭。

狗血的相遇,長達七年的追逐, 遭受到來自蘇杭家人的劇烈反對, 兩人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厚積薄發,耗時七年,不依靠蘇杭的能力, 陳清荷憑藉多年來積下的善緣和自己的演技, 不僅站到了國內娛樂圈的最頂端, 更是成為了那時候人民心目中的國民女神。

沒有緋聞, 沒有黑料,她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每一個腳印都有跡可循。

同一年,她和來自軍人世家的蘇杭結婚。

同年年底,陳清荷宣佈退出娛樂圈,不少狗仔想方設法的想再蹭一發已婚國民女神的熱度,但陳清荷卻在婚後就彷佛神隱,就此銷聲匿跡。

然而,在第二年的年底,人們就又一次在新聞報道上看到了陳清荷的身影。

金碧輝煌的音樂大廳,一個亞洲女子的面孔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她是無數小提琴協奏者中不起眼的一員,如果不是被小編特意圈了出來,可能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眾人譁然,女神改拉小提琴了?不少喜歡陳清荷的人第一反應是內心難受,女神拉小提琴就算了,怎麼能只是個陪襯啊?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陳清荷的身影,在小提琴界中,並不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小提琴與鋼琴、古典吉他並稱為世界三大樂器,將近二十年前,“節奏小提琴”的概念只是有了一個雛形,小提琴更多的仍然是只被貼上了“古典”的標籤,而陳清荷是第一位打破了音樂的界限,完完全全的將古典樂與流行樂完美結合起來的人。

自從結婚隱退之後,又是一個七年,她將眾多的古典樂加以改編,在不失優雅的同時,又賦予了它們現代流行樂的熱情奔放與激情自由,吸引了更多的當代年輕人的關注,讓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不再關注的古典音樂界展現出全新的概念,以不一樣的的方式去演繹古典音樂,開闢了一個新的流派。

在最初,她遭到了諸多音樂界守舊派的唾棄和抵制,但這無法阻擋人們對這種新型音樂形式的喜愛,而如今,只要提到陳清荷,人們對她的印象除了一代影后,還有一個古典跨界的小提琴大師。

國民女神只侷限在國內,而小提琴大師的名號卻是享譽全世界。

在最初,人們會說也不知道陳清荷是走了什麼好運,娛樂圈出來的還能嫁給蘇家人,但後來人們便在不知不覺中改了說辭,紛紛吃酸,蘇杭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能取到陳清荷這麼好的女人。

為此,蘇杭沒少在夫妻時間時以此為由,向陳清荷討要福♂利。

而蘇舟的這一首曲子……

《purple passion》,這不是一首緩慢而抒情的曲子,從那平穩、悠長,又在陡然間變奏重複的第一個音節開始,人們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臺上的那個少年所吸引。

他們的心與這律動指尖的節奏一起跳動。

臺上,已經開始拉動琴絃的蘇舟閉上了眼,剪裁合體的藏藍色西裝,柔軟漆黑的髮絲貼在臉頰,他無疑有著一張在大眾審美中稱得上是帥氣的面容,又在西裝提琴的加成中多了份不曾有過的沉穩靜謐。

彷佛是被這莊重優雅的姿態所吸引,人們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吸。

臺上的少年閉上了眼,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天地間唯一的色彩就是他肩膀上的琴,以及他手中的弓。

蘇舟的手腕動了。

在第一次運弓揉弦的瞬間,蘇舟就開始講述一個故事。

媽媽對他說過,每一首曲子都有著自己的靈魂,每一首曲子的背後都有著一個故事。

《purple passion》,紫色的熱情,處於冷暖之間,看似帶著暗色系的冰冷,但其中蘊藏的感情又最為火熱。

那是一名優雅高貴的貴族,他有著雪白的皮膚,深邃的五官,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孤獨的海洋,他與世隔絕,不屑與人們為伍,神秘而又自傲,從來不會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直到他遇上了那個能激發他全部熱情的人。

隨著蘇舟下顎的顫抖,一陣音轉之後,律動感極強的節奏突然變快。

貴族迫不及待的走下高臺,渴望與所愛之人近一些,再近一些。

寒冷與冷漠就此遠去,他得到了徹底的解放,不會再有什麼感情比愛情更為神聖。

紙醉金迷的夜晚,虛偽的嘴中吐出火辣的情話。

為什麼要遠離我?為什麼要逃開我?為什麼要拒絕我?

不,即使拒絕也沒關係,這份熱情容許拒絕,但不容割捨。

我被這熾熱的熱情吞沒,我心甘情願的追在你的身後,愛情的鐘聲與我的靈魂相交融。

被烈火焚燒的心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與疼痛,想聽到我的心聲嗎?我多想將我全部的熱情都傾訴給你。

它高貴而純潔,永恆中伴隨著疼痛,快樂中伴隨著痛苦。

酩酊大醉的夜晚,在頹廢中期盼著前方的希望。

痛苦嗎?不,這是幸福。

幸福嗎?不,這也很痛苦,但即使如此……

琴弓拉過琴絃,節奏越變越快,揉弦頓弓與斷弓的技巧被蘇舟運用的爐火純青,剪裁合身的西服這時成了最最完美的外衫,聚光燈打在少年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人們的目光聚集在他沉醉閉眸的面頰上,彷佛能在腦中勾勒出那樣的畫面,一個曾經冰冷寡言的人脫去了冷漠的外衣,燃燒他全身的熱情去追求他畢生的執著。

愛情嗎?

……不,那不僅僅是愛情,而是更為崇高、也更為純粹的…

華麗澎湃的旋律,熱情自由的節奏,優雅與激情的完美結合,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律動感,將固有的古典小提琴的印象全部打破,將聽者帶入音樂的高.潮,身心完全沉浸在無比美妙的演奏之中。

這是一個與他們印象中的蘇舟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形象。

他們印象中的蘇舟臉上常帶著汗水,活力、年輕、幽默、球風霸道,橫空出世。

而這一個蘇舟……

古典而尊貴,優雅又狂放,與打球時的他完全不同。

四分鐘真的很短。

當最後一個悠長音節隨著蘇舟停下的動作就此終結後,他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purple passion,即使我的熱情得不到任何回應,但哪怕耗盡一生,等待一生,這份紫色的熱情也永遠不會被洪流淹沒,消失熄滅。

當最後一個音節也被落下的帷幕遮在臺後時,現場似乎還沉浸在這份甜蜜而又悲傷的熱情之中。

架在左肩的小提琴被蘇舟重新又拿在了手中,左手拿琴,右手拿弓,蘇舟巡視四周,露出微笑。

他優雅的鞠躬行禮,在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氣。

嗯,沒退步太多,應該不會給老媽丟臉了。

片刻的寂靜後,現場爆發出了震天的掌聲。

現實中。

寂靜良久的話筒中終於再一次傳出了尤利安的聲音,帶著純粹的欣悅與讚賞,對尤利安來說是非常少見的直白:“你的曲子裡有著靈魂……”

蘇舟哼笑一聲,剛準備難得的謙虛一番。

就聽到尤利安說:“雖然技巧還不到位,但的確算不錯的了。”

高興了還沒一秒的粥粥:“………”小可愛你就不能老老實實沒有後續的誇我一下嗎???

“你很喜歡shenae?”尤利安問。

shenae…?

……他老媽的英文名字。

“為什麼這麼說?”蘇舟饒有興趣的問。

尤利安尖銳的指出:“你的很多細節,甚至擺頭點顎的動作都和她很像,我是說在相同的音節時,你們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粥粥摸下巴,這麼瞭解呀?

“你很喜歡她?”粥粥來戲了。

尤利安哼了一聲:“我哥最崇拜的小提琴家就是她,也是因為在小時候看到了電視上shenae的小提琴演奏會,才踏上了小提琴的道路。”

言下之意,他已經被自家老哥拉著一起看了無數次的視頻錄像了。

“那你呢?”這個世界還真小,蘇舟鍥而不捨的問。

尤利安皺眉:“你這麼執著幹什麼?”

“說嘛~”蘇舟躺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

“………受我哥影響,怎麼說也不可能不喜歡吧。”

嗯,粥粥在心中自動翻譯了一下,小可愛的“不可能不喜歡”,肯定就是喜歡了。

“誒嘿。”蘇舟忍不住笑了一聲,“等我去歐洲的時候,給你和你哥都帶禮物。”

“什麼?”禮物這個詞永遠值得期待,尤利安忍不住問。

“別急。”蘇舟賣了個關子,“到時候就知道了,先繼續看節目吧。”

節目只剩下15分鐘了。

俄羅斯的兩名選手,雖然是一男一女,但說到最擅長的三件事情時,裡面都提到了喝酒跟自由搏擊。

現場觀眾們:“…………”嗯,這很俄羅斯。

由於是俄羅斯女選手先回答問題,而在她說出了“喝酒”跟“自由搏擊”後,身旁的俄羅斯男選手面露驚訝,主持人這才順應形勢的打破規矩,接著也讓這名男選手說出他最擅長的三件事情。

感情好,三件事情中有兩件事情是一樣的,你們乾脆一起來一段唄?

於是節目組拿上來兩瓶二鍋頭,咱們比喝酒速度,不能倒出口,誰先喝完誰就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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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兩人平局。

觀眾們奉上掌聲。

主持人調侃一番,又對一旁的尤利安和蘇舟說:“兩位未成年的小弟弟,不要和他們學啊?”

尤利安矜持的點了點下顎,蘇舟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而最後,在德語翻譯的不斷互譯下,尤利安隨手選了一位現場觀眾,給人們表演了一個矇眼猜數字的紙牌魔術。

現實中,又到了尤利安的翻譯時刻。

“………我背對著他,對他說:你先檢查一下牌組沒有沒問題,然後抽一張牌,記住牌面,包括數字和花色,然後放回牌組,自行洗牌,我全程不會碰這些撲克,也會一直背對著你。”

電視裡的人照做,電視鏡頭也又轉到了尤利安的身上,節目組給了他一個近鏡頭,像是為了證明他有沒有偷看,鏡頭近的只對準了尤利安緊閉的雙眼,人們無法看到他近乎透明的淺褐色瞳孔,只能看到他纖細卷翹的睫毛,像是蝴蝶張開的薄翼,有著微微的顫動。

現實中,尤利安與電視機中的自己一同開了口:“我說:你現在從上往下數,抽出第八張牌,就是你剛才抽到的那一張——黑桃八。”

電視裡的觀眾將信將疑的做了,然後頓時滿面驚愕,鏡頭給了他手中的牌一個近鏡頭,赫然就是那張和剛才一模一樣的黑桃八!

尤利安又讓那名觀眾試了一次,並說:“你從上往下的抽出第六張牌,你剛才抽到的是紅桃六。”

有了前車之鑑,觀眾這次的動作迅速多了,他數到第六張,開啟一看,果然就是紅桃六!

“——真是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手。”即使是第二次看也還是覺得這麼神奇,蘇舟嘖嘖有聲。

尤利安很得意,但小可愛在壓著自己的得意:“想讓我教你嗎?”

雖然話是這麼說了,但這話的潛意思,不就是快來誇我求我教你嘛?

蘇舟沒有佛了這位新朋友的好意:“今天就不了,你明天還要趕飛機,趕緊睡吧,等我去歐洲的時候再一塊見面玩,到時候我給你哥的禮物換你的魔術,給你的禮物換你在歐洲罩著我?”蘇舟戲謔的開了個玩笑。

歐洲……

“你是在監護人上出了問題嗎?”尤利安的好心情下壓了幾分,皺起眉問。

“嗯。”蘇舟沒否認,“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出國的日子反正還沒定,有訊息會告訴你的。”

“嗯……”尤利安捏緊了手機,說來可笑,他從小在學校基本就是那種朋友不多的型別,每個人都會誇他優秀,但卻很少有人能和他深交,他知道他冷漠的面孔和過於直白的說話方式不太討人喜歡,但是他不想改變,像是今天這樣和人在手機中盡情的閒聊……而且還是一聊就一個多小時,真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好像沒什麼該說的了吧?說再見就可以了吧?可惡,要不要跟這個討厭鬼再說一聲有麻煩一定要告訴他啊?

“…尤利安?尤利安?”

小可愛回神。

“怎麼了?”蘇舟問,怎麼突然沒聲了?

“沒什麼。”尤利安不太自在的輕咳了一聲。

“沒什麼事就掛了吧。”蘇舟想了想,確實沒什麼可說的了,“到了日本,推特或微博都可以,跟我報個平安?”

“……嗯。”

“那晚安,尤利安。”

“……晚安,蘇舟。”

一通長達一小時二十多分鍾的電話終於結束了。

蘇舟看著已經離開通話介面的手機,要不是自己之前幾個月的話費沒用完都可以攢著,這一個半小時的費用也真是肉疼。

然後……

咦,未接電話,這麼多???

粥粥看著螢幕上端的滿江紅,一臉懵。

他戳開未接來電……

啊,這是身在他鄉馬德里的錚哥。

蘇舟懵了一秒,立馬覆上焦急的表情,匆匆打了回去。

賀錚不是那種經常聯系人的人,但一旦打電話一定是有事,而且還打這麼多,是不是出事了?

一邊撥通電話,蘇舟急忙拉過一旁的膝上型電腦,在度娘百科打上西班牙馬德里,就怕出現什麼防不勝防天災訊息。

也是蘇舟關心則亂,這麼多未接電話的原因,為什麼不能是對方死活也打不通你的電話呢23333。

蘇舟的筆電速度一流,度娘搜尋一片祥和,沒有天災,也沒有人禍。

但是……

……打不通。

而且因為國足在歐洲呆了兩個多月,賀錚現在用的是歐洲的卡,話筒裡傳來的也不知道是德文還是西班牙文,反正不是英文,蘇舟也聽不懂這個打不通的原因是什麼。

蘇舟張張嘴,掛了手機,耐心的等了幾分鐘,又打。

結果,還是一串鳥語,打不通。

蘇舟:“………”

蘇舟耐著性子又等了三分鐘,再打。

結果,仍然打不通。

蘇舟:“………???”

而此時打不通的錚哥的電話,其實也是在佔線中,而佔線的物件,是奧古斯特。

西班牙,馬德里國際機場。

正在賀錚耐著性子又等了五分鐘,準備再打一個電話時,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賀錚心中一跳,立馬拿起手機,蘇舟給他回電話了?

結果一看手機螢幕……

…嘖,奧古斯特。

賀錚接了起來,流利的德語脫口而出:“什麼事?”

中國,帝都國際大酒店。

奧古斯特剛剛衝完澡,他穿著浴袍,一手擦著滴水的金髮,一手拿起遙控器開啟電視,他轉到了cctv5,裡面剛好播到尤利安變魔術的那一幕。

然後他才拿起手機,給遠在馬德里的好友撥通了電話,但是才一聽他就不由挑起了眉,這種語氣算怎麼回事?

“怎麼了?”奧古斯特問,“怎麼火氣這麼大?你隊裡的人又惹你生氣了?”

賀錚壓了壓帽簷,沒有自己心情不好對著別人發火的道理,他緩和了語氣:“沒什麼,有什麼事嗎?需要我幫忙?”

嗯,既然不是因為隊友,那麼……“和蘇舟有關?”奧古斯特問。

賀錚也不隱瞞:“我打不通蘇舟的電話。”

這個他可幫不了自己的好友:“說不定他正在忙,反正不可能出事,一個多小時前他還給尤利安發了簡訊,叫他不要忘了看電視節目。”

“尤利安?”賀錚很快在自己的記憶網中把這個人給搜了出來,頓時心生欣慰,既然蘇舟已經踏上了乒乓球界,圈內的好友能多一個算一個,更何況還是尤利安這種“高質量”的,賀錚扯開嘴角“看來真的是交到不錯的朋友了,沒事,我待會再給他打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嗯。”奧古斯特不賣關子,“也是關於你的小朋友的。”

“蘇舟?”賀錚皺起眉,“他又怎麼了?”

“你知道他獲得了業餘大賽的冠軍。”

“呵,那當然。”

“所以獎勵之一是來到歐洲。”

“他一定會讓歐洲的乒乓球界大開眼界。”

“……賀錚。”奧古斯特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自己的語氣?”

錚哥毫無自覺:“有問題?”

何止有問題?在奧古斯特看來,提起蘇舟的賀錚簡直是在崩人設,麻煩把你那種孔雀開屏的得意語氣收斂一下好嗎?

奧古斯特不跟他繞圈子,耐心的說:“你的小朋友現在遇到了‘監護人’的問題,歐洲是我的主場,你放心的話,交給我來辦怎麼樣?”

“監護人?”賀錚愣了一下,關注點有點不太對,“你怎麼知道的,蘇舟跟你說的?”

奧古斯特:“………”蘇舟,崩人設的賀錚扔給你,把我的好朋友還給我。

中國,陳清凡的公寓。

蘇舟站起身,不斷的在客廳焦躁踱步,突然接到一連串的未接電話,但稍後又怎麼打都打不通這個未接電話的來電者的事實,實在沒法往好處想,讓他想想……現在他是16歲,賀錚22歲,上輩子的這個時候,賀錚在他22歲的那年有出什麼事嗎?

蘇舟想了半天……

……不行,上輩子的錚哥和這個錚哥……雖然從小細節上看是同一個人,但終究是環境造就性格,上輩子在國足中怎麼混也無法帶著國足踢出國門的錚哥,遠沒有這個錚哥來的自信與成熟。

同樣的22歲,這個世界的賀錚是擔心他在乒乓球的世界中走不好路,而他的世界的賀錚………是他在不斷激勵錚哥。

蘇舟咬咬牙,繼續打電話。

然而這一次很順利的就打通了,並且在響了一聲後,就被人接了起來。

蘇舟愣了一下。

賀錚是剛剛掛了奧古斯特的電話,聽到手機又響了起來後。便反射性的按下了接通,看清螢幕上的來電姓名後,他也愣了一下。

蘇舟:“喂…?”

賀錚:“喂…?”

一樣的遲疑。

蘇舟:“………”

賀錚:“………”

一樣的沉默。

蘇舟:“錚哥…?”

賀錚:“粥粥…?”

一樣的叫名字。

然後,一樣的垂死病中驚坐起。

蘇舟:“我怎麼打不通你電話?!”

賀錚:“我打你電話怎麼一直佔線?!”

再然後。

蘇舟怒了:“你還說我?!”

賀錚也怒了:“你還有臉發怒?!”

五分鐘後。

解釋清了前因後果,兩人一陣無言,哭笑不得。

蘇舟重新躺倒在沙發上,用毯子把自己裹住,手機開了外放擴音:“錚哥你這樣真的很像我爸誒,我爸都沒管我這麼多。”

賀錚:“………”嘖,皮硬了,“我好像很久沒見杭叔了?”

蘇舟:“………”多大的人了,還打小報告,這種低階的威脅手段,幼稚不幼稚。

粥粥不屑一顧,不過誰叫粥粥體貼人,你想聽好話,粥粥也不介意哄哄你。

“好啦錚哥,消消氣?”粥粥順毛摸,挑著重點說,“明天幾點的飛機來著?需要我去接你嗎?明天你家裡有人嗎?叔叔阿姨都不在家或者忙的話,要不要繼續來舅舅家先吃個飯?省得你剛回國還自己做飯或者叫外賣。”

“就你?”賀錚嗤笑,“沒車還來接我?先不說是明天深夜……應該說是後天凌晨我們才回國內,明天下飛機的時候我是跟著大部隊一起,你怎麼接?”

聽語氣辨心情這門絕活,蘇舟可是從賀錚的身上學到的,之後他將這門功夫活學活用,比如用在小可愛的身上,也是極好的:)

唔,這麼一想,小可愛和錚哥其實還有點相似之處哦…?

“凌晨啊……”這頭,蘇舟眨眨眼,“那我就不等你了,飯菜給你裝盤子裡放冰箱了?糖醋雞,清炒茄子,再裝一碗西紅柿牛腩,夠不夠?”

這……

賀錚眯起眼:“又犯什麼事了?”

蘇舟不樂意了:“錚哥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呢!”

“真沒事?”賀錚壓低了聲音,上揚的尾音低沉惑人。

粥粥……粥粥……

早晚都是丟臉,粥粥也不繞圈子了,直接問:“錚哥,你們去歐洲這麼長時間,回來有假期嗎?”

這個……

倒是真有,就和歐洲的足球聯賽除了英超都有聖誕節假期一樣,中國的聖誕節沒有假期,但是有我們中國特色的春節假期,而且因為這次巡遊歐洲的性質特殊、耗時長、踢的比賽多,足協特地下了命令,雖然還有一週多才到球員們的春節假期,但是這一週也給出場率在80%以上的球員們特批了一週假,這其中當然包括他。

“有假期。”賀錚言簡意賅的問,“你怎麼了?”

蘇舟摸摸鼻子,倒是真的感到了一些久違的羞赧:“錚哥啊……我記得你的功課好像很不錯啊…”

“所以?”

粥粥坦白從寬:“我下週期末考了,但現在看數學課本就像是翻天書,學霸哥哥,回來幫你弟學習一下天書文字唄?”

賀錚:“………”他可疑的沉默了三秒,沉穩的聲線傳到了另一邊,“好。”

然後賀錚掛了。

賀錚掛了手機,繼續可疑的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後他面無表情的開啟了度娘百科,在裡面緩緩的輸入了幾個字。

——青訓體校高一數學教材。

一旁的隊員們又八卦了。

“副隊打電話了!通了!”

“……不對啊,表情還是很臭屁啊,一定不是副隊想要的那個人!”

“啊,這通電話掛了…………不對又接電話了!”

“…表情變了!變了!就是這通電話!……你們誰去假裝上個廁所,隔著五米偷聽一下???”

眾人一臉死相,互相推搡:“……you can you up啊!”

等這通電話結束後。

“副隊這是拿著ipad在幹什麼?一臉…………苦仇大恨的?”

“還拿出了紙和筆!……難道這麼年輕就已經為在退役之後轉型教練做準備了嗎?”

“………喂!不是偷聽只是偷瞄,你們誰有勇氣去上個廁所?”

眾人面面相覷,石頭剪刀布。

五分鐘後,被選中的人一臉神遊的回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

該隊員一臉偶像崩塌的崩潰樣:“副隊………在做數學題…………高一數學題……”

…???

“而且好像……還不是很會做,紙上被劃的亂七八糟,劃了一堆算術式……”

眾隊員:“………”???

該隊員咽了口唾沫:“我還聽到隊長罵了一聲……tmd什麼見鬼的鬼函式……”

眾隊員:“………”雖然這句話簡直對的不能更對,但是副隊我們早都高一畢業了啊???

又過了數個小時,眾人準備登機的時候。

賀錚一臉頭痛的揉了揉額頭,關上了ipad,但是他一走過去,就發現……

賀錚挑眉:“你們怎麼了?”怎麼這麼古怪的看著我?

眾隊員:“………”集體轉身,瘋狂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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