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8 章 自閉IF-HE
數分鍾前,在帝都安國無比瘋狂地將亞冠獎盃也捧到手裡後，他們毫無人性地在這個賽季達成了五冠王的奇蹟成就，這本應是最最喜悅、合該狂歡的一刻,但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賽季，今天之後,我打算我決定退役。
於是
喜悅狂歡個屁啊！整個世界都懵了！
就，三十一歲就退役的世界級前鋒不是沒有吧,忽然就宣佈退役的球員也不是沒有吧,但,就，怎麼說，最起碼也得是隔壁乒壇的安吉洛比安奇那樣，在賽季還有一半、並未真正結束的時候就宣佈準備退役吧…？而絕對不是在這個賽季的最後一天、在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地歡慶捧杯的時候忽然表示
嗨，大家好呀,我從今天開始就打算不踢球了呢！
轟
地、陷、天、塌。
天、崩、地、裂。
不論是球迷記者還是球員教練，無數人在短短的一秒後就瞬間崩潰了。
是真的好崩潰啊！大佬這是在搞什麼啊？！今天不是愚人節吧？！最起碼也得是這個賽季結束後通常此時距離賽季結束還有著一年到半年不等我打算退役了吧？！大佬你靠譜安穩了一輩子，怎麼能在最後時刻“晚節不保”，比隔壁的那只雞翅膀還能啊？！
更甚至
世界第一前鋒先生突然宣佈要退役還不是最誇張的，更誇張的事情是他在退役之後的打算。
“目前的計劃是去國乒隊當隊醫。”
關注這件事的所有人：“…………”
？？？嗯？？？是他們耳朵不好還是腦子不好？？？賀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麼？？？當隊醫？還是去國、乒、隊當隊醫？？？
記者震驚：“？？？你怎麼能當隊醫？？？”
賀錚拿出文憑：“我有體育護理與人體科學的碩士學位，我為什麼不能當隊醫？”
艹,絕了，你什麼時候考的研還畢了業，我們怎麼不知道？！這大概就是大佬與凡人的區別吧。
記者發瘋：“那你為什麼要去國乒隊？！而不是在退役之後留在足壇當隊醫？！是為了蘇舟嗎？！！肯定是為了你家崽吧！！”
賀錚撇清關係：“蘇舟並沒有這樣要求過我,去國乒隊當隊醫是我的個人意願。”
靠，豎起中指，鬼才信你，你總不能是為了陳清凡或者奧古斯特才去當跨界隊醫的吧！
是人非鬼並不相信的英國記者語無倫次：“是結婚吧！？一定是結婚吧？！你不是已經和中國蘇秘密戀愛正式同居了嗎？！這次退役就是為了結婚吧？！這麼緊急,是奉子成婚嗎？！接下來就是宣佈婚訊了吧？！度蜜月的地點決定好了嗎？！”
男人並不能生子，於是：“我目前還沒有愛情意義上的感情生活，蘇舟和我都無法懷孕。”
艹，面對奉子成婚還能面不改色，不愧是我們大佬，但是聽你鬼扯，只有傻子才信你和中國蘇沒有貓膩！
正經點的記者火急火燎：“為什麼這麼突然？！這是你的個人決定嗎？！你的隊友們看起來同樣驚訝！！”
賀錚解釋了一下：“這是我的個人決定，我的父母是知道的；為了避免動盪，我的確沒有提前告訴我的隊友們；但是我早已在八個月前就開始與球隊高層進行協商，為球隊留出了時間去規劃下一個賽季的轉會事項………是的，我的合約的確還沒有到期，為此我願意為提前離隊支付違約金，具體細節請等待俱樂部的後續公告。”
靠，酸了，這說的是人話嗎，您真的知道您的違約金價值七億軟妹幣嗎？！雖然是退役而並非轉會吧，但是非轉會的違約金也高達三億人民幣啊？！
這時才總算有人問到了核心重點：“聽起來似乎是個很匆忙的決定，畢竟你的合約只有兩年了所以到底是什麼讓你決定了必須要緊急退役？！寧肯額外支出上億人民幣也不願意再踢哪怕兩年？！”
vip包廂中，蘇舟忐忑緊張地盯著正在進行同步轉播的液晶屏幕。
螢幕裡，那個在稍後就會開車載他回家的男人扶住了話筒，明明是熟悉的樣貌與小動作，卻忽然又一次地讓蘇舟覺得有些陌生。
與他一屏相隔的男人是這麼說的
“因為我有了更想做的事情。”
所以說，如果有比乒乓球還要重要的事情存在呢？
“因為我覺得那是對賀錚而言更有價值的事情。”
所以說，如果不是因為不喜歡乒乓球、厭倦了乒乓球、對乒乓球失去了熱情，而只是因為有著讓“蘇舟”自己認為更有價值的事情在等待著他呢？
“我在足球的領域裡已經沒有了任何遺憾，是時候該翻開下一頁了。”
這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情吧？畢竟“蘇舟”已經在乒乓球的領域中攀爬至無人可及的巔峰，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能不打球了呢？他為什麼不能掀過名為乒乓球的一頁、去展開自己的人生新篇章呢？
…
……
………
一句，一句，一句，一句又一句，相似又不同，不同又相似。
正在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充滿了黑色幽默的荒誕默劇，蘇舟的心底激出久久不衰的刺耳尖嘯，彷彿時間逆流，如同身處夢境，像是空間與時間的隔閡被完全打破，他的腳底滿是密密麻麻的碎片，每一片都倒映出他蒼白的側臉，每一片都倒映出無法觸及的過去。
在同步轉播的液晶屏幕裡，有記者尖叫起來：“那你捨得嗎？！”他咆哮出聲，“賀錚！你捨得嗎？！三十一歲的你依舊擁有著二十六、七歲時的黃金競技狀態！你的隊友！你的榮譽！你的過去！你的未來！！那顆黑白相間的精靈！那片承載著汗水與夢想的綠茵場賀錚！！隊長！你真的捨得嗎？！！”
是啊，他怎麼能捨得啊，錚哥你怎麼能捨得啊……
包廂內，蘇舟怔怔地看向螢幕，不自覺地越走越近，最終將顫抖著的掌心貼了上去。
原來震驚與惶恐是真的可以把靈魂給震碎的。
視角再次錯亂，蘇舟的靈魂不知去向，徒留空蕩蕩的軀殼無措迷茫。
與此同時，那一個發出質問的記者語出哽咽，說著說著，竟是倏地就流下淚來，他看賀錚踢球十五年了，已經十五年了，正是因為賀錚是他最喜愛的球員，正是因為他知道他最愛的球員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他所以他
“隊長……”記者痛哭出聲，那痛楚發自內心，讓他拒絕接受正在發生的一切，他知道，所有的體育運動員都有終會退役的一天，其結局無非是保住晚節或者晚節不保，但是，太突然了，賀錚的退役太突然也太不應該了，這樣不合理的現實，如何能叫他這個看賀錚踢球十五年的真球迷接受？！！
這一刻，他不再是記者，他只是一個真心喜愛著一位球員的普通球迷，他相信，不止是他，這一刻，世界各地，正有無數的球迷也如他一般，或是憤怒，或是流淚，或是茫然，或是不知所措此刻的情緒可以有千百萬種，但是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在拒絕接受現實，他們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們如何能接受這樣草率而荒唐的退役！
“賀錚……隊長啊！你完全沒有考慮過我們嗎？！你對得起我們這些真真切切愛著你的球迷嗎？！你……你這是背叛了我們的喜愛啊！！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突然就”
記者流著淚，紅著眼，一個四五十歲的大老爺們，卻在大庭廣眾下情緒失控，一把鼻涕一把淚，臉上一片泥濘，哭的特別慘烈。
大概是哭得太慘了，把其他憋了一肚子疑問的記者們都給哭安靜了，本是嘈雜不已的發佈會大廳，竟是在短短的數秒後就變得針落可聞，只有那個不停哭嚎的記者在哀聲控訴，他本還存有理智，卻是越說越難過，越說越情緒激動，隨著他竟如數家珍地把十幾年前與賀錚有關的事情都說出來後，現場更是沒有一人說話了。
這……這大概就是真球迷偽記者與真記者偽球迷之間的區別吧，這位大哥是真的慘，就……就……
害，這也不失為一樁新聞賣點呀！賀錚的反應也是很值得報道的！還是先讓這位大哥哭個痛快吧！說不定還能“藉機鬧事”，再從賀錚的嘴裡套出點什麼來呢！
包廂內，蘇舟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嚇得招回了魂，嘴巴張張合合，臉上的表情似茫然又似難過。
在定格的畫面裡，攝像將坐在臺前的賀錚與處在人群中的記者全部攝了下來，記者在畫面的最右端，賀錚在畫面的最左端。漸漸的，蘇舟的關注點從那個越說越難過的記者的身上，轉移到了位於最左端的賀錚的身上，他越看越糟心，越看越難受，越看越無法不升起擔憂，因為實際上，他覺得記者的話非常……很過火，但是也不能算是全錯。
蘇舟向來是很在乎球迷的，賀錚這樣的決斷讓他目瞪口呆也讓他心生觸動，但歸根結底，要是設身處地地想一下，蘇舟完全能想象到賀錚的球迷們的心情，在這一刻究竟有多麼的崩潰與不想去相信。
蘇舟其實也很崩潰，他本來還美滋滋地想賀錚退役這事大概是過去了，誰能想到他家錚哥忽然就給全世界來了發大的？！
一時之間，各種想法層出不窮，如山洪暴發般雜亂無章又傾瀉而出。
我的天啊錚哥竟然真的這麼做了！他竟然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一直想著這個事情！而且都決定要在今天搞個大事情他竟然完全沒有告訴我！
怎麼辦雖然錚哥是為了粥但是這樣做也確實是對不起球迷啊要有多少人難過啊……
而且不止球迷啊，作為隊中第一人，即使錚哥早在八個月前就和俱樂部展開了協商，但是無論是俱樂部層面還是國家隊層面，突然少了錚哥這樣的一員大將，肯定也會有不少麻煩吧……
…
……
………
蘇舟總是想得太多，他習慣性地會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事情，這樣的體貼為他帶來了許多美好的友情與回憶，沒有人能說這不是好事，但在某些時候，這的確就是一件壞事。
而蘇舟想著想著，從他自己想到賀錚的球迷，再想到俱樂部和國家隊……
這樣不行。
蘇舟的臉上浮現急切，他下意識地想聯絡賀錚，卻是接著就意識到這時的賀錚肯定沒帶手機，或者是設了靜音模式。
頓時，濃的不能再濃的焦躁便將蘇舟衝頭衝到了腳，只要一想到賀錚正在面對的、即將面對的處境，他怎麼能不焦躁。
我要不要過去。
蘇舟煩悶地捶了下牆。
我要不要過去？我現在應該立馬趕過去分擔火力的吧？明明錚哥就是為了這碗有病的粥才選擇了退役，但是現在在承受整個世界的質問、乃至是失了控的惡意的人卻是賀錚本人……
蘇舟遠比任何人都知道球迷的可愛之處，同時也無比明白極端球迷的可怕之處。
同步轉播的液晶屏幕中，那個記者的情緒是越發的失控了，但是因為他並沒有做出任何過激舉動，保安也無法要求他離開現場。正相反，這個記者失控了，其他的記者們卻精神了，這個記者越是情緒激動、越是準確無誤地回憶痛哭起賀錚的過去，也就越證明了這個記者是真真切切的賀錚的球迷，同樣也可以間接表示出，大概有多少賀錚與帝都安國的球迷們在拒絕接受這個現實。
這個記者只是一個人，卻他又不止是一個人，他是無數球迷們的縮影，代表著所有喜愛賀錚的球迷們，代表著這些人對他們最喜愛的球星發出的質問。
“……賀隊長…！”這個記者說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時乾咳，嗓音發啞，他看向賀錚，雙眼通紅，神色悲切，心中極痛，“賀錚！我……我們不能接受你這樣兒戲般的退役！！更別說你在退役之後的打算是去國乒隊當什麼隊醫！這難道不像個玩笑嗎？！這就是個玩笑！這不是………這絕對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啊隊長！！求求你………求求你了隊長，繼續踢幾年好嗎，你完全還可以再踢好多年球的啊！！不要就這樣退役，不要就這樣退役好不好啊！！”
哽咽的尾音帶出劇烈的乾嘔，立馬有旁人為他遞來水瓶，該記者擰開蓋子，囫圇吞棗地狂灌幾口，然後紅著眼抹抹嘴角，對遞給他水瓶的記者匆忙道謝後，直直地遙望向坐在高臺上的賀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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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這個記者大概毫不停歇地說了足足十分鐘，這十分鐘內，賀錚始終一字不發，不曾開口。
但是他在很認真地聽。
這是在場眾人與所有正在觀看轉播的人的共識。ωＷＷ.166xs.cc
即使賀錚沒有試圖打斷對方，即使賀錚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是他始終在認真地聽著崩潰的球迷對他的指責、對他的控訴，夾雜著沒有任何人能質疑的尊敬與喜愛。
正是因為太喜歡他了，太喜歡太喜歡他了，所以才格外不能接受這形同兒戲般的退役決定。
無數的球迷們想，這未免也太不尊重了，不僅僅是不尊重他們，同樣也是賀錚不尊重自己，不尊重足球的一種表現。
現在，這個記者終於自己停了下來。
在過於漫長的等待後，賀錚終於又扶住了話筒。
透過收聲極好的話筒與攝像裝置，在賀錚的回答響徹了記者招待室的同時，也傳遞到了世界各地的每一個角落。
他沒有說什麼客套話，除了極為少見的場合比如說年終的、面向全世界的頒獎典禮賀錚一向是言簡意賅，很少說廢話的。
像是正坐了太久有些累，他斜了斜身子，雙臂扣在前桌上。
略一沉吟後，賀錚從頭開始回答。
“我的確沒有考慮過你們。”
一上來，賀錚就讓無數人驚掉了下巴。
“這是我一人的決定，為了對得起我自己的人生。”
“我不承認你口中的你背叛了我們的指責，穿著球衣的每一天，我都對得起這件球迷所代表的任何人與任何事，無論這件球衣是俱樂部的，還是國家隊的。”
賀錚突然加重了咬字。
“這絕對不是兒、戲、般、的、退、役，這是我在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因為我有了更想去做的事情我對得起我自己，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無權要求我必須踢球，與俱樂部的合同可以，但是我已經付出了高額違約金的代價。”
這句之後，賀錚閉眼了半晌，眉間蹙成巒峰，一句自語般的“多說一點吧”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中。
所有人關注賀錚許久的人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賀錚，聽過到這樣彷彿剖開內心講述自己想法的賀錚。
“這些年來”
賀錚整理了下領口，直視鏡頭的雙眼帶著模糊的深邃與厚重：“這些年來，我為你們帶來了榮譽，我自己也實現了夢想，這是一個互相交錯的、雙贏的過程，不存在一方對不起或者對得起另一方。我一直很尊重那些真切喜歡我、喜歡帝都安國、喜歡中國足球、喜歡足球本身的非極端球迷。尊重可以是單向的也可以是雙向的，這個隨你們。對於那些曾經喜歡過我、尊重過我的球迷，我在這裡說一句謝謝；我不要求這些人繼續喜歡我，但是，看在我這些年始終對得起每一件球衣的面子上，出於基本禮貌，請尊重我的選擇。”
有記者忍不住道：“我們當然尊重你的選擇！但絕對不是這樣荒唐的選擇！”
賀錚看了他一眼。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記者後退一步，咬牙噤聲。
“再說一遍，”賀錚捏住了話筒，半眯起眼的模樣有了些球場上的冷凝與兇悍，“我控制不了你們的腦子，把你們的認知強加到我的身上也是你們的自由。對於我本人而言，這絕不是兒戲般的退役，也絕不是荒唐的選擇。”
又有另一個記者忍不住道：“可……可是這就是很荒唐啊！！賀錚！！你真的甘願在你尚且沒有衰退的時候，就真的捨得離開這片承載著你過去十五年的綠茵場嗎？！”
這個記者深深地看著賀錚，捏緊手機的五指在顫抖。
然而賀錚的回答讓他停止了顫抖，不是因為賀錚的回答如他所願，而是因為賀錚的回答太過乾脆。
“我捨得。”
太乾脆了，乾脆得讓人懷疑賀錚是否有著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而這個雙胞胎兄弟根本就不愛足球，對足球毫無感情。
然而賀錚是沒有雙胞胎兄弟的。
既然這就是賀錚本人，那麼為什麼賀錚卻表現得像對足球毫無留戀…？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聽著就很可笑的有了更想做的事情、對“賀錚”更有價值的事情、對足球已經沒有遺憾了嗎？可是……
可是，對於足球運動員而言，還有什麼事情是比足球更重要的呢？即使真的有，那也絕不應該是什麼去國乒隊當隊醫啊！
大概是因為這是生涯最後的發佈會了吧………也可能是因為如果在今天處理不好，之後可能會有不少的風波？總之，以球迷與記者的視角來看，今天的賀錚格外話多，話多得都染上了幾分溫柔。
他是一個從來不會把夢想掛在嘴邊的男人。
但是這個由夢想而開始的故事，也終究是要以夢想作為結尾。
賀錚回憶起了他的過去，無數人回憶起了賀錚的開始。
賀錚想著他的現在，無數人回憶起賀錚的過去。
“因為我自己的夢想，我選擇了足球。”
“因為你們的支援，我選擇了回報。”
“我現在有了新的目標，想要結束這一段的人生，再開始另一段征程。這是僅屬於我一個人的人生，不要求其他人的理解，你們的支援與否無法影響到我的決定，將心比心，如果你自己有了新的夢想………新的目標，你是否會因為旁人的不贊同、世界的反對而選擇放棄？”
你是否會因為旁人的不贊同、世界的反對而選擇放棄？
正帶著藍芽耳機、奮力奔跑在狹長通道裡的蘇舟剎閘愣住了，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機螢幕，螢幕裡，因為現場鏡頭的拉近，呈現出了放大後的賀錚的正臉，他的錚哥正微皺著眉，眼底醞釀出黑沉的風暴，像是終於滋生出了與記者們無法說清的煩躁。
腳底生根，蘇舟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他的腦中有鐘聲震盪。
你是否會因為旁人的不贊同、世界的反對而選擇放棄？
……蘇舟的喉間滾出一聲顫抖的哽咽，又被他自己很快遏住，他掐住顫抖的喉嚨，自眼底湧起熱流，冰與熱的交替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前進的力氣，只能緩緩地、緩緩地，頭抵著牆壁蹲了下去。
他把頭埋在自己的，肩膀止不住的顫抖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抖，他不懂他為什麼又開始哭，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可是心底的某個角落仍然在說：你只是在試圖找一條最好的道路，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可是他真的沒有做錯什麼嗎？
………其實好後悔啊，一直都在後悔啊，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沒有下定決心，為什麼十八歲的自己沒有更堅決一些的選擇退役。
被淚水模糊的視野中，重新映入了正在播放直播畫面的手機螢幕，蘇舟的喉間不斷小聲吸氣，溢位忍耐著哭的哽咽聲，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沒做錯什麼的，但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賀錚選擇了與他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道路，像是徹底地否決了他，又像是解放了他，還像是在嘲笑著他。
光怪陸離的畫面紛飛交錯，將蘇舟的腦中殖民成魔幻荒誕的西幻大陸，他的腦中依稀閃過了安吉洛比安奇的面孔，那個總是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男人，但是意大利人的種種作為也不過是一閃而逝，最後將他的心裡腦中填滿的全部都是賀錚。
賀錚賀錚賀錚賀錚賀錚，這個賀錚那個賀錚淚流走向球員通道的賀錚這個在螢幕裡終於面露不耐拍桌子的賀錚
……是我在過去做錯了嗎？
蘇舟不禁想。
為什麼“賀錚”能做到的事情、能做出的選擇，“蘇舟”卻做不到也做不出呢？
蘇舟不禁問。
他抱緊膝蓋蹲在地上，大腦中亂成一團，就連貼著鼓膜竄進耳朵裡的藍芽耳機也彷彿失去了功用，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的蒸終於開始不耐不客氣地開始懟記者了，但是他的理智又崩塌般的無法將賀錚所說的話，解析到讓他可以理解的程度。
就，可以聽到聲音，但像是隔了一層什麼，根本就理解不了。
他只聽到了賀錚的聲音，他只知道逐漸失控的記者發佈會還沒有結束，他知道他應該趕緊衝到記者發佈會的現場，但是……
……但是身體就是動不了。
腦子又開始嘲笑他了：什麼自閉呀，這才是真正的自閉吧！
蘇舟反駁說：我沒有自閉，我只是在思考問題。
然後這一思考……
緊緊抱住膝蓋的右臂，忽然被外力一把拽起。
蘇舟在倉惶中抬頭回眸，與那佈滿了焦急的眼眸對在了一起。
……錚哥。
像是還有些無法回神，蘇舟的眼底泛起茫然，徒有嘴唇發不出聲音的動了兩下。
隨即
他被人用力地拉起，然後用力地抱住。
那真的是太用力、太用力、太用力了，勒得蘇舟瞬間回神，大臂和後脊生生髮疼。
這次他的聲音發出來了：“…錚哥？”
自頭頂落下滾燙的吐息。
“嚇死我了……”
自身前傳來劇烈的心跳。
“我剛才找不到你，手機也打不通……”
跑的太急，找的地方太多，賀錚的呼吸有些凌亂，這個匆忙趕來的男人用力地抱了蘇舟一會，抱了他的小朋友好一會，然後低下頭，與蘇舟的額頭兩兩相貼。
有汗水順著兩人相貼的額間向臉頰滾落。
蘇舟愣愣地看向對方。
那雙黑色的森林裡落下螢火蟲般的微光。
“好了，小朋友，一切都搞定了，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想要翅膀軟趴趴………翅膀多了留言有了我吃飽了才更有動力激情嘛！
粥粥：說、說不出話……
作者：是不是真的嗅到了he的味道了！！我是不是能寫出人生中第一個傳統he了！！！能的！兩章以內結尾！這次是真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