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修習法術保護自已固然不錯,可是也該顧忌別人。那些因姑娘而死的無辜之人,姑娘就真的於心能安嗎?”

冷嫣道:“你怎知那些被殺之人無辜?”

“他們不過是些寨子裡的普通百姓,為生存盡日奔波勞碌,能有什麼大奸大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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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嫣不答我的話,卻反問道:“修行之人,常說眾生平等。請問姑娘,豬狗、牛羊、虎豹、雞鴨、狐狸……這些動物算不算眾生?”

我點點頭:“自然算的。”

冷嫣道:“那麼人族每天取食大量豬狗牛羊雞鴨,還獵殺虎豹狐狸,甚至剝下他們的毛皮供自已享用——這些行為是不是無辜?”

我語結。

其實她所說的,又何嘗不是我心中所想,可是我卻不能再與她討論這些道理。

月影已經西移,自我們破開封印進入嫣園到現在,已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萬一夜川歸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們必須儘快擒住冷嫣,照原計劃行事。

想到這裡,我強硬地對冷嫣道:“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無辜,也不管你有多少殺人的理由,今夜都必須請姑娘跟我們到四方寨走一趟。”

冷嫣嘟了嘴,嗔聲道:“你們不講理——你們居然不講理——”

重英此時已恢復常態。我們都掛念著蕭子玉能否獨立對付夜川,便不再耽誤時間。

重英將手中劍向冷嫣一指,笑道:“姑娘伶牙利齒,顛倒黑白的本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望塵莫及。不過不要緊,嘴上講不清的道理,有時候可以用手中的武器來講。”

冷嫣向後一退,白皙如玉的手腕在月光下輕輕一抖,數條紅綾頓時被她抓在手中。

冷嫣握著紅綾甜甜一笑道:“三殿下說得不錯,嘴上講不清的道理,常常都可以用武器來講;有時候還可以用別的很多東西來講,比如金錢、權勢……不過今天我就用這紅綾來和兩位講講道理吧。”

重英出劍,口中卻不忘調侃一句:“姑娘人美,用的武器也美——”

冷嫣笑容更甜,聲音更柔,“劍是殺人的東西,我不喜歡殺人,我只喜歡別人替我殺人——”

冷嫣說著,數條紅綾忽如數條鋼鞭般向我和重英掃來。

重英閃身躲開紅綾,道:“可是姑娘的武器也一樣殺人——”

我用劍去削劈面而來的紅綾,紅綾卻如長了眼睛般避開了我的劍鋒。

冷嫣笑道:“我的武器雖一樣殺人,但是卻會令人死得很好看。三殿下,萬一你被我殺了,你會發現死在我的武器下,會遠比死在別人武器下好看得多,也舒服得多……至少不會有血濺出,汙損了你的臉和衣服。”

重英不說話,重英已不能說話——重英的咽喉已被紅綾纏住,眼睛直直地、不可置信地望著笑靨如花的冷嫣。

冷嫣的手收緊,重英的劍掉在地上。

我挑開面前零亂飛舞的紅綾,向纏住重英咽喉的紅綾斬去。我的劍還沒有觸著那條紅綾,冷嫣忽然如鬼魅般轉換了方位,而手中的紅綾並未放鬆。

我輕輕一躍,劍尖對著重英凌空刺下——

當劍尖接觸到他髮絲的剎那,我的手腕微微一轉,劍鋒繞著他的脖頸走了一圈。

他的脖頸周圍飛起幾朵紅綾化成的血花,那紅豔如火的血花襯得他本就白皙的臉越發蒼白如紙。

“你退開——”身形落地的時候,我在重英耳邊低喝道。

重英點點頭,飛身退開數丈,站在嫣園東牆邊的一棵杏樹下。

冷嫣嬌笑道:“三殿下是不忍心與小女子動手麼?”

重英不說話,他還能說什麼。

所有的紅綾都向我卷來,從四面八方,像一片豔異的晚霞將我籠罩。

我的劍越快,紅綾翻卷的速度便越快。

我在一片紅影之間不停地變換著身形,紅影卻如一團噩夢般揮之不去。

劍光、紅影、月光、輕風……看起來像是一幅極美的圖畫。只有我們知道,這圖畫裡有多少兇險。

冷嫣的臉上已沒有笑容,總是笑意盈盈的眼睛,而今閃射著冰冷的寒光,比我劍上的光還要冷。

我的劍光在紅綾的罅隙裡想要尋一個機會刺向冷嫣,卻也無論如何找不到這個機會。

紅綾偶爾會被我削斷,然而卻如抽刀斷水水更流般,紅綾織成的紅影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厚重——

密集厚重的紅影讓我感到一種壓迫般的窒息,很想找一個空曠的地方,在月光下大口呼幾口新鮮空氣。

突然,我胸前一麻,紅綾已如毒蛇般緊緊纏住了我的胸膛。

我回手揮劍,自肩頭斜斜劃過,不輕不重,剛好貼著我的肌膚滑過。

幾朵嬌豔的血色花朵和幾朵曼妙的白色花朵飛起——紅的自然是紅綾,白的卻是我的衣服。

在紅花和白花之間,似乎有樣東西墜落地上。我沒有想,亦沒有低頭去看,我的眼睛緊緊盯著冷嫣的胸口——

密不透風的紅綾忽然消散,冷嫣的目光盯著我腳下的地上。紅花和白花還沒有落盡,我的劍已到了冷嫣的胸口——

一劍穿心——像當年月下楓林中,夜川的劍穿過我的心。

但我本來並不是一定要致她的死命,我知道她會躲開。我算著我的劍至多只能刺透她的肩胛,甚至可能只是貼著她的肩頭擦過……

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沒有躲,她的眼光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適才站立的地方。

柳葉般的雙眉因疼痛而驟然緊蹙,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眼中滿是痛楚,滿是驚異,滿是不可置信……

重英走了過來。

我收回了我的劍,冷嫣被劍刺穿的胸口湧出一股鮮紅的血液,地上彷彿又多了一道紅綾。

我雖然沒有打算殺她,但她死了我也並不覺得特別難過。畢竟,這是她應付的代價。在令夜川殺人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得到。

但是她還沒有死,她的眼光仍然停留在我適才站立的地方。

我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看到了那件從我胸口掉落的東西——那是一幅畫!

媚雅的畫像——那夜重英在我的指點下,為媚雅所畫的像。

月光此時正照在那幅畫像上,媚雅的臉在月光下清明靈動,笑意盈盈。

我走過去,小心地拾起地上的畫像,拂落畫像上的灰塵,珍重地收在袖中。

“小顏……”背後響起一個顫抖的聲音。

我的心像被驚雷猛地一擊,驀然回頭,冷嫣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在我的臉上。

心底忽然升起一種極端的不安和恐懼。

即便赤楓林中,夜川冰冷的劍刺透我的胸膛時,我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即便弱水橋畔,怨靈的獠牙離我的咽喉不足一寸遠時,我亦不曾有過這般恐慌。

我小心翼翼、聲音卻已忍不住哆嗦:“你,為什麼……為什麼叫我小顏?你知道我叫雪顏?”

“真的是你嗎?小顏……”冷嫣痛楚的眉宇間忽然溢位一絲笑意,“你居然沒有死?這真是太好了——我是小雅啊!你到人族是來尋我的嗎?”

我的心在下沉,我卻不肯相信地厲聲道:“胡說!小雅不是你這般模樣,你是冷嫣!你分明是冷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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