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川的腳步一步一步走近,緩慢而帶著危險的氣息。

我恍惚地看著他,心中還迴響著適才師父的聲音。

夜川停在我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眼眸注視著我,唇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神之裔……”

“你要殺了我嗎?”我回過神來,戰慄地看著夜川深不可測的雙眼。

“你放心,我會為你保守這個秘密,直到——媚雅復生。”夜川笑得邪魅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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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慄的心漸漸平靜,我深吸了口氣,道:“謝謝。”

夜川突然抬起我的臉,半眯著的眸子裡的光芒如同一痕劍光,冰冷而銳利地看著我道:“原來世間真有神之裔——可惜如此弱小!你是哪個神祗的後裔?他怎敢把重返世界的希望寄託在你的身上?我真想殺了你,看看能不能得到傳說中的神之力——”

夜川瞳孔中發出獸性的光,令我再次不寒而慄,同時伴以深深的屈辱。

我抓住夜川的手腕,卻推不開夜川鐵鉗般的大手。抑制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我倔強地道:“如果你覺得那可能並不存在的力量比小雅重要,你就殺了我!雖然現在我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但是夜川,總有一天我會戰勝你!”

“是嗎?神之裔——我等著那一天。”夜川譏誚地道:“而你,等著迎接歸宗塔內世界新的統治者的挑戰吧。”

說罷,夜川放開了我的臉。我的手被他向前一帶,撲倒在地上,受傷的肩頭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我咬緊了牙齒不發一聲。

“希望在我找到復活媚雅的方法之前,你還能好好活在這世上!”

夜川站起身,大步離去。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身上,和我的衣服融合在一起。我抬起頭,凝望蒼穹深處,那裡——曾經傳來師父的聲音。

原來,即使隔著一個世界,師父也能感覺到我的心。那麼,再多的苦難,再多的悲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掙扎著站起身,在風雪中踉蹌前行。

夜裡子時,我回到軍營小院。隔壁夜川的院子裡沒有一絲聲息,空氣裡再也感覺不到他迫人的氣勢。

他終於離開了我——再見面時,不知我們是否已成為勢不兩立的敵人。

推開房間的門,爐灰寂寂,床帳無聲。我換下被雪溼透的衣衫,鑽進錦被裡蜷成一團,按著疼痛的肩頭瑟瑟發抖。

“雪顏,雪顏——”不曉得過去了多久,也不曉得誰的聲音在我耳邊不停地呼喚。

我慢慢睜開眼,窗外天光已大亮。站在床邊喚我的,恍然竟是翼若將軍。”

“雪顏,你病了——”翼若將軍的手覆在我的額頭上,“你的頭好燙……我帶你去醫館——”

翼若將軍抱起了我,走出房門的時候,差點兒與一個人撞在一起。

“殿下,你來得正好——”翼若將軍退了一步道。

“翼若將軍,你抱著小狐狸做什麼?”天翊的聲音中有著訝然,似乎……還有一絲隱隱的不快。

翼若將軍道:“夜川昨天走了,什麼也沒說,只把軍牌和勳章扔給了我。我派人來叫雪顏去問問什麼情況,派來的人一直說雪顏不在。我這才今晨親自過來看看雪顏回來了沒有,卻發現她病得迷迷糊糊……”

“小狐狸病了?”天翊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我臉上。

我迅速閉上了眼,再不要去看他的臉。

“給我,我送她去醫館。”天翊帶著一分命令的口氣道。

翼若將軍將我放在天翊懷中,我試圖抓住翼若將軍的衣袖不放手,無力的手指卻什麼也握不牢。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往日那使我沉醉的感覺卻一去不返。我只覺得冷,徹骨的寒冷,我在天翊的懷中不停顫抖。

“殿下,夜川之事——”翼若將軍道。

“隨他去吧——”天翊快速丟下一句,抱著我疾步向醫館走去。

醫館。

“小洛,小狐狸怎麼樣?”羽洛為我檢查的時候,天翊在旁邊焦急地問。

“只是氣血不暢,鬱積於心,又侵了寒氣……並無大礙。”羽洛淡定地道。

“鬱積於心……”天翊低聲重複了一句羽洛的話。

羽洛道:“我去為她熬藥,你把房間裡的火生起來。寒氣侵入肩骨,若不及時驅除,只怕以後天陰雨溼便要疼痛難耐。”

“好,你快去。”天翊一邊答應,一邊已著手生起了火。

倘若我不知道他的心,這樣的體貼與關懷,一定會叫我快樂得心花怒放。然而此刻,我只覺得諷刺。

既然從來沒有打算和我在一起,又何必這般溫柔相待,給我虛渺的希望?

我緊閉雙眼,聽窗外雪花無聲飄落,爐火的暖一點一點浸入骨髓,我的戰慄終於慢慢停止。

“小狐狸,你感覺怎麼樣?”天翊的手不時撫上我的額頭,向故作沉睡的我問上一句。

我自然閉緊了嘴巴一語不發。

“小洛,你確定小狐狸的病並無大礙嗎?”

羽洛的腳步聲跨進房門的時候,天翊擔憂地道:“我看小狐狸好像病得很嚴重。”

“天翊,你還不相信我嗎?”羽洛輕聲一笑,坐在我的床邊,叫天翊扶我坐起身。

羽洛將藥湯一勺一勺送進我的口中,我木然地咽著藥湯,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喂我喝完了藥,羽洛溫婉地對天翊道:“天翊,族中事務繁忙,你回去吧。”

“小狐狸——”天翊遲疑了一下。

“我會照顧的,你不用擔心。”羽洛道。

“好,那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們。”天翊的腳步聲緩慢而沉重地消失在醫館門外。

“雪顏——你不必再裝睡了。”羽洛輕輕地道。

我睜開眼,望著羽洛。

“我們昨天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羽洛看著我的眼睛,努力用平靜的口氣問。

“什麼話?”我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

“你為什麼生病?你又為什麼不肯面對天翊?”羽洛嘆息道:“其實你不必這麼介意的。天翊那樣說,多半是為了安慰我,那些話當不得真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靠在枕上,用無邪的眼神望著羽洛道:“昨天夜川說有急事要離開積羽城,我到城外送他,所以寅時沒有過來換藥。夜川走後,我心裡突然覺得難過得很,不知不覺就病倒了——”

“那你為何不願面對天翊?”羽洛的眼神有些恍然,似乎猜不透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輕輕勾起了唇角,扯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道:“要是有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是別人而不是天翊,你會不會也不太好意思面對他?”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謊,但是我決定把謊言說到底。

在這場愛的角逐中,我毫無疑問輸得一敗塗地。但是,我不需要作為勝利者的她給我同情與憐憫,我亦不想她在夜半的夢裡得意地偷偷笑出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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