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社會,除了深山,很少有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

每個城市都像不夜城一般,大片大片的光亮,除了路燈,還有各種霓虹燈閃爍,來往的車輛都發出光。

而這裡只要天暗下來,光線就會完全消失,只剩耳邊的呼吸,和遠處的微微風聲。

陸安在等著天亮,阿夏早已經熟睡,即使睡著了,也依然縮著身子,把自己藏在厚厚的棉被下面。

這好像是第一次野營。

他沒有選擇睡覺,雖然在這裡也能睡,但是兩個人在荒郊野外,總要守一下夜才好,免得有什麼危險。

也算是金手指的一種用法……陸安很高興地發現自己又有了新功能。

反正他不會困,就像以前做夢,短短的一小段夢過去,醒來已經到了大天亮,夢不過是睡眠中的一小部分,其他大部分時間還是正常休息的。

察覺到阿夏的手沒有放進被子,他小心翼翼地準備給她拿到被子裡,阿夏很警惕地醒過來,呼吸停頓片刻,沒有發現危險,便往他這邊鑽了鑽,繼續呼呼大睡。

陸安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相信了。

仔細想想,應該是決定離開的時候,下了那個決定,就代表兩個人一起上路,生死未知,互相間還特別防備的話,只會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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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已經被她當成夥伴了?

遠處風聲時有時無,他們是特意選的背風角落,在收費站的大柱子背後,好不容易熬到天微微亮,阿夏醒過來,見到的是陸安正盯著她看。

“你一整晚沒睡?”阿夏不知道他中途多出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

“睡了啊,也是剛醒。”

陸安若無其事地坐起來,整理他們的裝備。

每當這時候,他都忍不住感謝上一份工作,如果不是鑽井爬杆那麼久,可能只走這一天,就撐不下去了。

“我覺得中途可以多休息一下,不用趕那麼急。”陸安見她站起來伸懶腰,出聲道。

“你很累?我可以多背一點。”

“不是,我擔心你吃不消。”

“可以的。”

阿夏說,她蹲在地上拿繩子幫陸安把被子重新捆起來。

被子裡還帶著溫度,陸安想起夏茴的另一個人格,如果她是未來的阿夏,應該早經歷過這些,所以才肆無忌憚地鑽上他床。

“如果很累的話,你……”阿夏說到一半,不由卡住。她本想說如果很累就多吃一點,可是想起來他不用吃東西。

“你用什麼辦法恢復體力?”她問。

“我恢復……我坐著就恢復了。”陸安說。

“真厲害。”

阿夏誇讚一句,提著柴刀在收費點附近到處翻一下,找出來一些朽爛的木頭,還有從車裡扒出來的易燃物,點火來做早飯。

“會不會引來什麼東西?”陸安看著冒起的黑煙有點擔心。

“引來動物可以加餐,打不過的我們就跑,這附近應該沒有太厲害的,不然我早就死了。”阿夏指了指收費亭,“你爬上去看著附近,有大型動物我們就跑遠點躲起來。”

陸安費勁地爬上收費亭頂端,昨天換的新衣服今天已經非常髒了,現在又蹭上一層灰塵。

站在高處自然看得遠,遠處黑漆隆冬的城市還沒有被甩開太遠,不過只走了一天而已,而且他們從城市邊緣出發。如果是在市中心,可能要多走大半天。

阿夏就在下面升火,時不時抬頭望望站在收費亭頂上警戒四周的陸安。

更像星期五了……

她看著陸安灰頭土臉的模樣,拿瓶子抿一小口水。

當初和父親一起逃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樣子,父親在角落裡升火烤他們抓來的獵物,她則被派到比較好的地方,觀察遠處有沒有被吸引來的東西。

那些日子好像還在昨天一樣,轉眼,她已經長大成人,一個人在城市裡獨自活了五年了。

?

從升火到解決完早飯,只用不到一小時,阿夏動作很快,沒有浪費時間,又開始朝目標方向出發。

眼前是空曠的高速路,沒有城市裡高高矮矮的樓房,她便把柴刀卡在腳踏車後面,和陸安輪流推著走。

如果此時把視角拉長,從高空俯視下去,會看到荒蕪的高速公路上,兩個人一點一點移動,堅定不移地朝前面行進,如同帶著食物跋涉回家的螞蟻。

高速上的服務區就是一個又一個落腳點,庇護他們度過黑夜,這是阿夏父親當初帶她走過的經驗,服務區間距大概是五十公裡左右,繁華地段會更密集,偏僻地區一般也不會超過七十公里。

“大概可以休息一下,下一個服務區不遠,不用趕那麼急。”陸安展開阿夏不知道什麼時候搜刮到她落腳點的地圖,認真研究路線。

“到了再休息。”阿夏搖了搖頭,喝口水就要繼續走。

“感覺沒有想象的那麼多……”

說到一半他忽然閉嘴,看過那麼多電影,對flag這種事很敏感。

“什麼?”阿夏疑惑。

“沒什麼,走吧。”

陸安暗自慶幸沒有把旗立下來,就這樣安安穩穩,平平安安地走一路簡直太好不過。

遠遠看見服務區的一片房子,還有邊緣的汽車,阿夏反而停下來休息,坐到地上按揉小腿,同時把柴刀抽出來。

在路上視野寬闊,有什麼危險遠遠就能看到,這種建築裡面反而潛藏著不知道什麼危險,有些蛇鼠之類受到汙染後,變得非常致命。

陸安也把匕首抽出來,一手推著腳踏車,和休整好的阿夏一起靠近過去。

服務區的大廳像是被零元購過一樣,桌椅都翻倒在地,廢棄久了,到處都是灰塵,倒是沒有看見蛛網。

地上有模糊的不知道什麼動物腳印,讓陸安知道阿夏不是警惕過頭。

旁邊屋子裡傳來撓門的聲音,他悚然一驚,猛地轉過身,阿夏提著柴刀和他對視一眼,她的意思是過去看看,陸安搖頭表示太危險。

“等天黑了更危險。”

阿夏這樣說,陸安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匕首,想了一下乾脆收起來,從地上撿起一根金屬的桌腿。

“嗚~”

一聲低沉的嘶吼,窗子裡探出一顆頭,乾癟的皮毛貼在骨架上,眼窩深陷,乍一看骨頭架子披了一層皮。

陸安心跳還沒平穩,就見它朝自己撲過來,手上握緊桌腿下意識砸過去,然後聽見咔一聲脆響,它趴在地上微微抽搐。

阿夏提著柴刀又往它頭上補了一刀,才沒了聲息。

巨大的貓屍除了骨頭,就是那一層毛,肋骨清晰可見,躺在地上,傷口連血都流不出來,只滲出點點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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