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打算吸納蒿裡山？”聽完韓擒虎說清他們的來意後，汪大淵顯得異常激動。
“太好了，陛下終於要對蒿裡山下手了。這麼多年，老夫都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汪大淵搓著手來回踱步，似乎在籌劃該怎麼進行下去。
他站住腳步，看向陳洛：“豐都王，壽元規則是蒿裡山的核心規則，規則化作壽元湖，是此片天地的核心。”
“想要掌控蒿裡山，必須進入壽元湖！”
“不過壽元湖乃是規則之地，相當於蒼天的本源海，雖然遠不如本源海那般神秘，不過想要進入其中，必須與壽元湖形成聯絡。”
“也就是說，必須先成為這個世界所謂的生靈才行！”
“對啊，所以我們來找你了呀！”螢勾擦了擦嘴，“要不是我們認識，你現在已經被幹掉了。”
說完，螢勾昂起頭，努力要顯露出大豐親王的威嚴：“所以，你速速將你的神位讓給小洛子，等回大豐了，重重有賞！”
“到時候，三千年……不，三百年的蟠桃，額給你聞一下！”
汪大淵聞言，面露苦笑，搖了搖頭，看著陳洛說到：“非是小王吝嗇，實在是小王這神位乃是重傷奪舍而來，連此方天地都出不去，更別說轉讓了！不過……”
陳洛抬抬手，打斷了汪大淵，說到：“你和此間世界的本源繫結，那若是我吸納了這裡，你會如何？”
“還有外面那些生靈，又會如何？”
汪大淵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豐都王宅心仁厚，讓在下佩服。”
“不過王駕不必擔憂。”
“若是此方世界被幽冥同化，那我等自然沒有什麼好下場，恐怕會隨著這裡的規則一起消散。”
“但是若是被吸納入麟皇的生死大道，甚至進一步成為幽冥大道的一部分，規則並未消失，那蒿裡山還是蒿裡山，只是多了一位絕對主人。”
“到時候如何處置這方小世界，就看陛下的心意了。”
“至於在下，也能藉著大道之威，離開這裡。凡是麟皇大道覆蓋之地，我皆可自由通行。”
“這樣嗎……”陳洛點了點頭，“接著剛才的話題吧。”
“我要如何成為神明？”
“另外，我等壽元被壽元湖吸走，可有辦法解決？”
汪大淵笑著搖了搖頭：“豐都王有所不知，你們的壽元並沒有被吸走。”
螢勾皺了皺眉，剛要反駁，就被陳洛拍了拍後腦勺：“別吵，聽汪大人說！”
螢勾皺起眉頭，正要發作，就看到陳洛手中多了一塊酸棗糕，立刻露出笑容，乖乖地點點頭：“麼麻達！”
陳洛望向汪大淵：“您繼續。”
“是！”汪大淵應道，“其實當初小王初入此地時，遇到了和諸位同樣的情況。”
“當時也以為自己的壽元是被這裡的規則給拿走了！”
“直到小王奪舍成了此方世界的生靈，與壽元湖有了聯絡，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螢勾舔著酸棗糕，都囔道：“說重點，別水……”
“其實，諸位的壽元並沒有被拿走，該有多少壽元還是多少壽元！”汪大淵連忙說道，“只不過是進入此方天地之後，被這裡的規則給隔絕了！”
陳洛聞言，恍然大悟。
自己壽元還在，只是感受不到而已。
就好像自己的錢被凍結了，數字還在，錢也還在，但是就是用不著了。
“所以諸位只要離開蒿裡山，壽元是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的。”
“等等！”螢勾突然舉起手，問道：“那麼額在這裡的壽元就是白撿的？”
陳洛正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看向汪大淵。
汪大淵笑道：“螢勾王說的不錯，這裡的壽元，是此方天地規則演化出來的，諸位拿到就是撿到。”
螢勾眼睛一轉，立刻抓著陳洛的袖子：“小洛子，這個命是白撿的，所以你給我的吃的是不算的！”
“等我們回去，你要重新再給我一遍才行！”
陳洛啞然失笑，捏了捏螢勾的臉蛋，問向汪大淵：“我們之前吃了壽元果，接下來怎麼白撿這裡的壽元？”
汪大淵笑道：“自然是如我一般，成為此方世界的神明了。”
說著，汪大淵一抬手，手臂化作一根柳枝，在地上畫了個一個圓圈：“好叫豐都王得知，比如這裡，就是我西里裡部落的範圍。”
“在此範圍內的人，想要繁衍後代，都需要來西里裡部落的胎樹祈求。”
“每當有一名嬰兒誕生，此方規則就會演化出對應的壽命來！”
“而作為神明，只需要將這壽元引導到嬰兒身上，就完成了一個生靈的誕生。”
“在這個範圍內還活著的所有人，他們所有的壽元的總和，就是我可以掌握的壽元總數。”
聽著汪大淵的講述，陳洛察覺到問題，說道：“他們壽元的所有權，在你的手上？”
“正是！”汪大淵點點頭，說道，“他們只是擁有壽命的享用權。但是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將壽元收回來。”
“給他們壽元，是讓他們在生命的過程中為我提供情緒的！”
陳洛揉了揉眉心。
一股濃濃的“遊戲賬號只屬於遊戲公司，玩家只是代打”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當然，收回壽元的時候，也會做一些小手段，比如安排一些意外，也能收割一波情緒。”汪大淵繼續解釋道。
明白明白，大版本更新前出一波限定返場，老套路了。
“既然是你來分配，那其中自然就有手段了？”陳洛追問道
“比如一百個人，天道演化每個人都是一百歲，那這總共就是一萬年壽元。”
“而這一萬年壽元怎麼分，就是我的事了。”
“不過這個分法，也存在限制。比如我一定要讓一個人活過一百歲，那接下來，他從一百歲到兩百歲，明明是一百年的時間，我卻要呼叫兩百年的壽元。”
“如果是兩百歲到三百歲，為了這一百年，我可能就需要調動四百年的壽元。”
“以此類推。”
好傢伙，奢侈稅嗎？
“因此，這個世界人分五等，最明顯的就是壽元區別。”汪大淵最後總結了一句，“其實就是用下等人的壽元去彌補上等人。”
“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
“真是荒謬的規則！”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一行菩薩終於沒忍住，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罪過，罪過！”
在上古佛門看來，眾生平等，這等行徑在一行菩薩眼中，自然是離經叛道得很。
而陳洛則是關注到比較實在的層面，問了個最接地氣的問題——
“那這些壽命，能不能都加在神明自己身上？”
螢勾也放下了手裡的酸棗糕，盯著汪大淵。
(=σωσ=)?
嗯嗯嗯，你快說你快說！”
“自然是……不行了！”汪大淵笑著搖了搖頭。
“若真的如此，那此方世界除了神明就沒有生靈了。”
“神明沒有壽元的概念，只要保持與壽元湖的連線，正常情況下，是永生的。”汪大淵解釋道，“不過這壽元，另有用途！”
“神通？”一直默不作聲的韓擒虎突然說了一句。
“對。”汪大淵點點頭，“諸位應該也發現了，在這裡，只要動用神通術法，就會消耗壽元！”
“實際上，這個天地，並沒有真正的通天修行之道，壽元作為規則之力，是唯一的神通來源。”
“每一次神明作戰，實際上都是壽元的揮霍。神戰之後，必然會有無數凡人死去。”
陳洛聞言，饒有興致問道：“那他們戰力如何？”
“差距很大。”汪大淵說道，“厲害的神明，戰力比肩求索，約莫和大豐懸鏡王差不多；而弱小的神明，可能也就是初入三品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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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到半聖，那問題不大。”陳洛輕貓澹寫地說了一句。
汪大淵：∑(′△｀)？！
你自己聽聽，這叫人話嗎？
你們這麼多人裡，就是豐都王你修為最弱，才剛到二品吧？
不過汪大淵看了看其他人，無論是一行還是韓擒虎，包括那位專心致志舔著酸棗糕的螢勾，似乎對豐都王這句話沒有什麼反應。
天經地義一般。
不至於吧……
大豐的戰力已經這麼卷了嗎？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重點。第一，神明掌握了凡人的壽元。第二，神明之間是以壽元為手段來作戰，最高戰力不到半聖。對吧？”最後陳洛做了個總結。
“話是這麼說……”汪大淵苦笑道，“不過以壽元作為神通手段，有些棘手，王駕還是要小心一些。”
“嗯，我會注意的。”陳洛應了一句，又說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汪大淵臉色肅然起來，說道：“接下來，王駕要先成神。成神之後，無論是您，還是壽光王諸位，壽元問題都能解決。”
“成神有兩個途徑，一個是冊封，另一個就是奪取。”
“冊封是比較公開的方式，由胎樹培育出一株子樹，母樹的神明可以出手幫助對方收服子樹，成為新的神明。”
“另一種，就是奪取了。”
“正常來說，想要奪取，也需要有高等級的神明出手，調動規則才能完成神格的轉移。”
“不過，豐都王你身上也有柳祖印記，那藉助柳祖之力就好！”
“您與我的情況不一樣，我當時身受重傷，肉身崩潰，才不得已奪舍；而您只需要借柳祖之力煉化胎樹就可。”
“當然，胎樹必須是無主的情況下才能煉化！”
“所以事情就很簡單了。”
“選一棵胎樹，讓胎樹變成無主就可以了！”
螢勾翻了個白眼：“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打！”
汪大淵笑了笑：“是要打，但關鍵是選擇打誰！”
汪大淵看向陳洛：“豐都王，對於你來說成神不難，但是怎麼進入壽元湖才會關鍵！”
陳洛連忙坐直身子：“還請前輩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滯留在這方世界久了，有一些心得罷了。”汪大淵擺了擺手，認真說道，“成為神明，只能說有資格進入壽元湖。但並不是每一尊神明都能夠進入壽元湖。起碼我不行！”
“這裡面有極其重要的一項，我將其稱為壽元湖許可權！”
“這壽元湖許可權，其實就是此間世界規則的親近程度。”
“親近程度越高，則許可權越高！”
“許可權越高，天道就會賦予這尊神明的胎樹演化出更多的壽元。”
“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表達，等王駕成神，連線壽元湖就能明白。”
“若是將壽元湖的完全控制許可權看做一百，那至少需要兩成的許可權，才能開啟壽元湖之門，進入壽元湖本體之中。”
陳洛略微思考了一下，大概理解了汪大淵的意思。
舉一個不恰當的例子，如果將蒿裡山看做一個公司的話，那這裡的凡人就是公司的員工，上等人就是管理層，壽元就是薪水。
而只有神明，才是股東！
所謂的壽元湖本體，就好比是公司的董事會。只是股東還不夠，必須成為董事，才有資格參會。
而想參會並且成為董事長，真正掌控公司，那至少要握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嗯，通俗易懂！
所以，問題來了。
這許可權怎麼提高呢？
換句話說，怎麼才能和蒿裡山規則貼貼呢？
陳洛望向汪大淵，汪大淵說出了四個字：“收割情緒！”
“治下生靈的情緒會反饋給壽元湖，越激烈越濃郁的情緒，就會引起規則的親近，從而反饋給神明更高的許可權。”
“之前在下說過，神明沒有壽元的概念，只要和壽元湖相連，自然就不會存在壽元的流逝！”
“不過每隔數年，壽元湖會主動斷掉許可權最低的神明的連線！”
“所以這裡的神明都用足了力氣去收割更多的情緒。”
“因此，就是您看到的，在這裡，每一天都有節日慶典；但是節日一旦多了，凡人的情緒有低落了，甚至有人會逃避。”
“所以神明又開始編寫各種神話故事，賦予每一個節日意義，制定五花八門的風俗，來提升情緒的誕生。”
陳洛聽著汪大淵的介紹，徹底石化。
這是啥？
蒿裡山已經用上了OKR績效管理+末位淘汰制嗎？
原來這個世界流行的不是歌舞文化，而是狼性文化啊！
什麼神明，這分明就是社畜！
“所以，王駕您要選擇好目標，主要是為了接下來提高許可權進入壽元湖做籌謀！”
陳洛認真的點點頭。
搶開局很重要啊！
“前輩有什麼建議嗎？”陳洛開口問題，一行菩薩與韓擒虎也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
汪大淵思索了一番後，繼續在地上畫起來。
“往東一千三百裡，有一座大部落，叫做加格達部，部落人數大約是西西里部的四倍，可以花些時間經營，然後四下出擊，吞併周邊部落。”
“若是沒有外界干擾，十年時間，應當有機會衝擊兩成許可權。”
“十年？”陳洛皺起眉，太久了！
見陳洛的反應，汪大淵又在另一個方向點了點：“往西兩千六百裡，也有一座部落，叫哈達部！”
“哈達部是以一株子樹為根基建立起來的部落，這個部落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與我西里裡部也相當。不過那枚子樹的母樹則是一個大勢力所有。”
“成為哈達部的神明，然後借胎樹之間的聯絡，奪取母樹神明的許可權。再做征伐，時間上應該能至少縮減三年。”
陳洛還是搖搖頭。
“汪前輩啊，你別跟我說幾年幾年的，我來此又不是征戰天下。”
“有沒有那種半個月就能解決的？”
“實在不行，一個月也可以接受！”
汪大淵：(；?＿?)
嫩在哇犀利哦……
一個月？
那直接去把巫人幾個最古老的神明屠一遍就好了。
保證一圈下來，一定能超過兩成的許可權！
“倒也不是不行。”陳洛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起這個提議。
反正這個世界沒有半聖。
自己一個人，加上五衰境的一行，求索境的螢勾和韓擒虎，橫推天下也不是不可以！
“豐都王……”汪大淵發現自己可能真的脫離大世界太久了，思維有些跟不上這些年輕人了，“不是殺人就可以的。”
“殺完之後，您還得煉化胎樹啊！”
“若是其他神明聯合起來，操縱規則阻礙甚至拒絕您煉化胎樹，那還是一場空啊！”
“咱們得徐徐圖之！”
陳洛皺起眉頭：什麼？他們還可以聯手阻礙我？
螢勾認真想了想，舉手道：“只要我們殺得快，他們就聯合不起來！”
汪大淵徹底感覺到心累，說道：“就算你們殺得快，但關鍵是要更多的地盤提供情緒，來提升規則的親密度！”
“萬一這個過程中，有神明臨死前毀了所有的情緒，引來規則怪罪怎麼辦？”
陳洛也是嘆了一口氣。
別人的主場，就是麻煩！
這要是在蒼天，哪有這麼多事！自己上去就是莽，莽不過了大不了搖人嘛！
喊幾聲救命的事。
“附近有沒有城市，人多的那種。”陳洛想了想，感覺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靠自己的老本行——
寫文！
不就是情緒嗎？
“有！”汪大淵連忙點頭，“我等所在，是一片荒原。”
“往東兩千裡，就進入了巫人國度，那裡有一座大城，叫做德利城！”
“人口過千萬。”
“不過那個城市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陳洛問道。
“因為城市富庶，所以節日慶典早已不新鮮，加上各種神話傳說也流傳日久，因此他們能夠提供的情緒並不多。”
“情緒閾值……”陳洛眉頭嘴角微微挑起。
“就選這裡了！”陳洛笑道。
汪大淵還想再勸，但見到陳洛一行人的神情，似乎對豐都王信心滿滿的樣子。
難道，豐都王有什麼妙招？
“佛子，要在那裡寫《西遊記》嗎？”一行菩薩想了想，開口道，“風土人情差太遠，恐怕沒有想象的效果。”
陳洛笑著點點頭：“我知道！”
其實何止《西遊記》，陳洛寫過的任何一本書都不適合在這裡再寫一遍。
要知道，中華文化自成體系，想要讀懂那些書，你先要理解中華文化的內涵，要同理中華民族的情緒，才能知道那字裡行間說的是什麼。
其實在陳洛的前世，中華文化就遇到了這麼一個問題。因為太含蓄，太注重文化內涵，所以一大批優秀的書籍在翻譯後就少了韻味。
看武俠，如果翻譯不了俠義，你就只能看到打打殺殺，永遠理解不了什麼叫做江湖。
看戰爭，如果翻譯不了家國大義，你就只能看到人們在死去，只會學著西方喊著“生命至上”的廉價口號。
看情感，如果翻譯不了思無邪，你就只能看到兩人糾纏了半本書還不上床，急地摔杯子。
不是中華名著不行，而是文化門檻太高。
幸虧，自己穿越到儒道佛並存的世界來。
那在這蒿裡山寫什麼呢？
陳洛腦中微微一轉，就有了主意。
該說不說，在普世閱讀上，西方文學做的確實不錯。
中國文學更傾向於文字的表達，講究話外有話；而西方則更注重結構的搭建，講究嚴謹的起承轉合。
只是沒了夢境花林的原稿，自己記得的西方名著不多啊。
想來想去，腦子裡好像只對一個人的作品有印象。
那位與湯顯祖齊名的西方劇聖——莎翁！
就是他了！
“豐都王……”汪大淵將陳洛從出神中喊了回來，“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陳洛信心滿滿地站起身：“走吧。”
“就現在！”
“有本書，我已經迫不及待去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