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護士的驚呼彷彿一道平地而起的驚雷，震散手術室沉重氛圍的同時重燃了每個人心中的希望之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自手術開始至今，不論遭遇幾次失敗都始終冷靜鎮定的科恩·布萊恩在此刻竟然緊張了起來，大腦放空，小腿不由自主的開始抖動，身邊的醫生連續喊了他好幾次方才把他喊醒，回過神來，看著亮眼的觀察燈，科恩·布萊恩收斂情緒，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道:“怎，怎麼了？”
七嘴八舌的欣喜瞬間充斥在科恩的整個腦海
“主任，病人的腦電波出現波動了！”
"您快來看，電波檢測儀有變化了，a波段上呈現出了不規律的細微波動"
“主任，起效果了！咱們的實驗成果了！”
“主任......”
思維一點點恢復，那個膽大心細的世界頂級腦科醫學專家終於回來，科恩·布萊恩猛地站起，只是因為起身過急，一陣眩暈感朝大腦襲來，在助手的攙扶下，科恩勉強站住身子，急匆匆的走到檢測儀前，在看到顯示器上那零散微弱的電波浮動，科恩·布萊恩猶如乾渴之人看到一汪清泉，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萍，整個身心魂都在一瞬間回到了身體中。
“快，記錄資料，同時準備腦部CT”
在外界忙碌之時，被困在意識空間的葉傾也終於看到甦醒的希望，3分鐘前，他緊張而又忐忑的準備接受第四次匯入實驗，在護士倒計時完，葉傾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自己可以觸控到的訊號，在此之前，雖然他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但是那種感知彷彿帶著一層隔膜，看得見聽得到卻始終無法觸控到，而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一股憑空出現的能量，極其微弱但是切實存在，這是他被困意識空間以來第一次感知到不屬於這裡的能量，微弱但特殊，所以分外強烈。
他瞬間從地上坐起，想要分辨出這股能量的來源，因為他知道，既然這股能量能夠進入這牢不可破且無路可循的意識空間，那麼只要他找到這股能量的來源，他就可以追本溯源的走出去，一旦自己的意識離開了這片鬼空間，一切問題便都迎刃而解，說點玄乎點，就是之前靈魂被勾走了，現在靈魂歸位了。
只是，還沒等他多高興一會，尋找到這股能量的出處，那股特殊能量就已經消散，正如它出現的那樣突然，消失的也是毫無徵兆，沒有在這片意識空間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轉瞬，意識空間重歸混沌，好似剛剛的變化只是一場幻境。
不僅是葉傾無奈，科恩·布萊恩等一眾人此刻也從最初的興奮中冷靜下來，因為他們猛然發現，在第四次臨床實驗後，除了腦電波檢測儀上出現了一陣波動，他們沒有取得其他任何實質性效果，儘管這已經是人類醫學史上的一次偉大嘗試，但，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效果，也就是說他們依舊沒有救活葉傾，而且現在，連這點象徵性的成就也在逐步消失，因為檢測儀的顯示器上，本就微弱的波動正在重回水平線。
眾人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他們的主心骨科恩·布萊恩，呼吸聲中，深淵般壓抑的氛圍似乎又在逐漸凝固成形。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科恩·布萊恩的決斷，包括“昏迷不醒”的葉傾。
站在電波檢測儀前的科恩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手術臺上的葉傾，似緬懷似猶豫。
“繼續”
“主任，您的意思是用猿類腦電波？”
有個護士不確定
的小聲回道
“嗯，去準備吧，既然巴巴利獼猴起到了作用，那就證明我們的方向和思路沒有錯，靈長類動物的腦電波的確能夠和人類的腦電波產生聯絡，雖然我們不清楚這種聯絡究竟是好還是壞，也不確定這樣的電波刺激究竟是會救醒病人還是會破壞病人的大腦，但......”
“站在懸崖邊的我，只能繼續走下去”
這次眾人倒沒有像之前那樣反應強烈，一是因為實驗物件從普通動物到靈長類動物的確是一次質的變化，再加上其他諸如術前報批，法律規定等因素，他們很難一如既往的冷靜，二則是因為，使用巴巴利獼猴的確起到了效果，哪怕這效果微乎其微且轉瞬即逝，但至少給了他們一點希望和勇氣。
最絕望的不是前方的路上遍佈荊棘，而是舉目望去，你的四周無路可走。
取標本的護士再次離開手術室，看到不到20分鐘再次跑出來的護士，陳紅音終於坐不住了，連忙趕上前問道：“醫生，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您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病人”
說完官方回答，本打算離開的女護士看到眼前中年婦人眼中的希冀與擔憂，女護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冒著違法醫院規定的風險小聲說了一句
“剛剛的實驗已經起效果了，有希望”
攙扶著陳紅音的兩女聞言眼前一亮，連忙道謝，看著護士急匆匆的離去，兩女也是好自安慰開導陳紅音，醫生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具有說服力的職業了，也許你的親人，朋友勸說你無數遍，你都不會聽，但只要醫生說一句，沒人會再置若罔聞，此刻陳紅音也是如此，連連喃道“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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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外神經電波刺激臨床專案，第五匯入物件，東非長臂猿”
“準備匯入”
“所有人密切關注檢測儀上的情況”
“匯入中...”
“2009年9月2日，國際標準時11時08分，第五匯入物件東非長臂猿腦電波接入人腦”
“出現了，出現了，就是這種能量”焦急等待的葉傾大聲歡呼，熟悉的變化再次出現，而且這一次這股能量之強甚至撥動了這片空間裡的混沌氣體，如果說上一次的能量波動是一陣微風拂過，那麼這一次的能量波動就如同一塊巨石被投入水中，水面被蕩起的漣漪久久不散。
“主任，病人的腦電波波動非常強”
“是的，波動幅度已經出現了好幾個高峰”
在外界匆忙記錄資料之時，葉傾已經在這股強大能量的指引下越過了一片片混沌，走過了一條條坎途，現在，他已經走到了邊界，而擋在他面前的正是一道無形的屏障，被屏障攔住的他已經能看到那邊的光亮，甚至能呼吸到那邊傳來的空氣，只是這一毫米之隔卻猶如天塹，令他無法越過半步。
絕望——希望——更大的絕望——新的希望——最後一豪米的絕望
腦電波檢測儀上，電波軌跡從一開始的強烈起伏到3分鐘後的逐漸放緩，大家都明白，這是腦電波能量正在逐漸耗盡，事實也的確如此，站在邊界前的葉傾能清晰的感知到，憑空闖入意識空間的那股能量正在逐漸消散，但是，這已經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了，因為他已經來到了邊界，那股能量已經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只是對於他來說，還差了一步，只要跨過這一步，他就能夠走出去，但這一步卻堪比鴻溝，難如登天。
困在葉傾面
前的是那一道一毫米的無形屏障，困在科恩·布萊恩面前的是一次又一次重燃希望後的再次覆滅。
“還能怎麼辦？”
“接下裡該往哪裡走？”
“明明有效果，但為什麼就是差了點東西？”
這是環繞在科恩·布萊恩腦海中的三個問提，到了這一步，他的辦法也已經用光了，之前哪怕經歷多少次實驗無效，他也不會感到寸步難行，因為他還有後手，他還有底牌，但現在，他已經耗盡了所有能力，而最令人不甘的就是倒在了窺見曙光的最後一步前，儘管不願放棄，但他已無計可施。
“主任...要宣佈手術結束嗎？”
儘管現實殘酷，儘管於心不忍，但身為這場手術的護師長，他有責任為這場手術畫上一個不完美的句號。
科恩·布萊恩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對著身後的眾人反問道：“你們覺得，現在，這位病人能感知到外界嗎？”
眾人愣了一愣，還是那名護師長代表眾人回道
“應該是能感知到的，畢竟他的腦電波已經出現了波動，這就表明他的生理狀態已經和之前發生了變化”
科恩·布萊恩點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
“我要再試一次”
“什麼？！”
“可是主任，我們已經嘗試過所有手段了，儘管結果殘忍，可，我們還是要接受現實啊”
“正如你們所說，現在的他已經有了意識，在你們所有人都認為他毫無意識的時候我尚且沒有放棄，那麼在你們所有人都認為他已經有意識了，我又怎麼可能會選擇放棄呢？”
“西爾莎，還記得不久前我們最新採集的動物腦電波嗎？請幫我把它取來”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名叫做西爾莎的女醫生，眼神中滿是不解。
“什麼？居然還有動物腦電波嗎？在他們的印象中，醫院最高等級的動物腦電波就是靈長類生物東非長臂猿啊？”
面對眾人看來的目光，西爾莎解釋道：
“各位，我知道你們的困惑，但是，事實是我們的確還有一種生物的腦電波標本，那是十天前，我和科恩教授去北太平洋科學考察時發現的生物，經過資料對比，我們驚訝的發現，與人類腦電波最相似的並不是當今醫學界普遍認為的東非長臂猿，而是那種海洋生物，科恩教授本打算回來後就據此發表學術論文，可是，還沒寫完，這位病人就住到了我們醫院，因此，全球醫學界都還不知道這項最新的研究成果”
說完，西爾莎就轉身離開了手術室，顯然是去取那神秘的海洋生物的腦電波標本了。
留下在場的十多位醫生護士面面相覷，看來，西爾莎並沒有開玩笑，因為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在十天前，科恩主任的確帶著西爾莎去往了北太平洋，似乎是受國際生物防治組織的邀請，前去調查海獺的生存環境，但誰都沒想到，這一趟普普通通的科學考察之行居然讓科恩發現了足以震驚整個醫學界和生物學界的資訊。
“與人類腦電波最相似的不是靈長類動物東非長臂猿，而是某種海洋生物”
別說他們這些醫生了，就是普通人想想都知道，這則結論是有多麼的驚世駭俗，它將顛覆人類認知中的多少既定常識，突然地，有一個念頭在眾人心中不可抑制的湧現——也許他們今天真的將見證一個奇蹟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