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四人的隊伍在林間艱難的穿行著,從幾人的氣勢來看,都是武者。

這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小隊,一人在前面開路,兩人一左一右戒備,最後一人,消除著一路的痕跡。

他們都揹著不小的包袱,渾身上下,衣衫襤褸。

猩紅的眼睛裡透著兇狠,殘破的衣服露出來的部分,各種傷痕猙獰,新傷舊傷摻雜著。

最明顯的是中間二人,很明顯已經中毒了,腳步都有點踉蹌,拖慢著這支隊伍的速度,只不過是在硬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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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是一隻運氣與實力並存的小隊。

不過身上都縈繞著一種殘暴的氣息,彷彿身體的能量不受控制一樣。

幾人靠著密切的配合,一直來到邊域森林的深處。

這支小隊的目的,是為了找一個隱匿的部落。

他們已經在邊域森林裡待了幾個月,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幾人幾經生死,也遇到了不少機遇,修為反而有了提升。

只不過一直沒有時間去鞏固,並且一直處於高度的緊張狀態中,幾人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不過幾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剛剛經過的地方,濃密的樹叢裡面。

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但是以幾人的修為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穿著一身深綠色的衣服,隱藏在樹叢中,一動不動。

這個人努力的壓制住要動手的氣息衝動。

待幾人消失在視線中,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從樹叢中走出來。

“竟然連四大角力都派出了,看來三皇洞這次是真急眼了。”中年人自言自語道。

這名男子,叫牙,是與三皇洞並稱的幾大勢力之一,雷域的人。

他隸屬於雷域一個叫“影”的秘密組織。

就算是在雷域中,知道這個組織存在的也是少之又少,這個組織直屬雷域域主雷鳴王。

這次,該組織派出最擅長隱匿和刺殺的牙,目的是尋找並剷除三皇洞派到邊域森林中的幾隻小隊。

牙雖然沒有到過邊域森林,但以往的刺殺經歷,卻讓他有著非常豐富的叢林隱匿和生存經驗。

當然這些經驗都是用同伴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

即使是這樣,赤牙還是小看了邊域森林的底蘊。

特別是一路走來,有幾次比較明顯的出手,還是讓他為自己的自大而懊悔不已。

在邊域森林的深處,已經不能單單憑藉消除蹤跡來達到完全隱匿。

有的時候一絲殺氣的外露,就會引起一些強大物種的警覺,而很多的物種都是有領地意識的,無形之中增添了很多麻煩。

這也是剛才牙沒有對幾人動手的原因之一。

現在想來,高層的想法有點多慮了,進入邊域森林的深處,簡直跟送死沒有區別。

即使沒有雷公子的特意提醒,也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這支小隊挺不過下次危機。

不過這種情況,三皇洞的人應該能預料到。

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承受戰損,恐怕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雷域這段時間,一直在不斷的擴張,兼併大小勢力,與其臨近的三皇洞首當其衝。

不過三皇洞的底蘊自然不同其他的小門派,也是與雷域並存的幾大勢力之一。

兩者針鋒相對,雖然明面上沒有直接的衝突,但彼此暗地裡的動作都不少。

牙想著幾人滿載的背囊,一聲嗤笑。

邊域森林固然遍地是寶,那也得有命帶出去才行,這點利害都看不懂,真是高看了這四大角力。

四大角力是三皇洞有名的高手,憑藉著幾人的龜犀陣法,進可攻,退可守,也有過幾次越級斬殺敵人的輝煌戰績。

但是此次恐怕要折在這邊域森林了。

想想自己來的目的還真是可笑,真不知道高層是怎麼想的。

不過這件事情雷公子到底是什麼角色?這幾年越來越飛揚跋扈了,還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啊。

牙默默的想著,環顧著周邊的環境,暗道:“我還是儘快離開為妙,在這裡有太多的變故。”

牙沒有多停留,朝著邊域森林的外圍走去。

夜半,秋氣漸起,一輪清月懸於夜幕中。

村後的溪流倒映著月光,激起粼粼水波。

突然河床輕輕一顫,水底一陣渾濁,冒出些許氣泡。

不過在潺潺的水流中,馬上又復於清澈。

林子裡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看來,夜晚的森林熱鬧非常。

床上陳牧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在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陣陣羨慕的看向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羽落。

傻人有傻福啊。

陳牧自幼飄零,飢寒常伴,對於平穩和安逸的生活非常的渴望。

特別是來到潮汐村以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一輩子都這樣就很滿足了。

師父雖然宛如仙人一般,但奇怪的是,一直沒有直接教授過任何功夫,都是最基本的身法、步法、體能基礎。

這幾年來,陳牧的個頭倒是躥了不少,體重也增加了,儼然一個大小夥子了。

對於武道的理解,慢慢的這幾年,也隨著師父的影響,開始有了自己的認識。

莫名的對於外面的世界有了新的興趣。

但現在的生活實在是舒適,如果有什麼變化,還是晚點來吧,最好是自己正常老死以後再來。

突然,院子裡傳來“啪”的一聲,打斷了陳牧的思緒。

陳牧靜心一聽,什麼也沒有聽到,搖搖頭,剛要繼續入睡。

院子裡又傳來“啪”的聲音,這次非常清晰。

陳牧一愣,踹了羽落一腳。

“羽落,你聽,什麼聲音?”

羽落朦朧著雙眼。

“啊——啥——”

“你聽沒聽到什麼聲音啊羽落?”

“沒、沒啊老大,哪有什麼聲音?快睡吧啊。”

羽落正睡得香,閉著眼就躺下了。

陳牧搖搖頭,翻身下地,看了看師父的房間,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走了出去。

陳牧躡手躡腳的來到院子裡,靜靜地等了一會。

果然,水缸那裡傳來“啪”的一聲。

陳牧慢慢靠近,聽見裡面傳來陣陣嘩嘩的水聲。

陳牧深吸一口氣,一下子把蓋板拿了下來。

正看到一張人性化的魚臉。

瞪著兩隻大眼,不知道是不是陳牧錯覺,陳牧感覺兩隻魚眼快要突出來了。

有種莫名的尷尬氣氛瀰漫在一人一魚之間。

突然魚好像反應過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得了,別裝了,我都看見了”

陳牧挑著眉頭有點無奈。

“好吧,我還以為你們都睡了咕嚕。”

“臥槽,你會說話!”

陳牧拿著蓋板,驚恐的往後退去。

妖怪啊,陳牧心想著,抄起蓋板直接蓋上。

“別別別,別蓋咕嚕。”

陳牧把蓋板擋在胸前,後退幾步,盯著水缸,猶豫著是往屋裡衝進去還是跑到外面,竟然忘記了大聲呼叫。

“老、老大,你把蓋子開啟,我快餓死了咕嚕。”

陳牧乍一聽這結巴聲,還以為是羽落出來了,陳牧大著膽子,走上前去揭開蓋子。

只見一條長尾巴的魚圍著缸轉著,咕嚕咕嚕的叫著,自己還像轉筒一樣翻滾著。

“額,你想吃點啥?我一會上廚房看看去。”陳牧看著好笑,問道。

魚兩隻前翅搭在缸沿,眼巴巴的看著陳牧:“就是那些泥點就行啊大哥,能吃咕嚕。”

陳牧看著這條魚的德行:“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是不是條魚啊,怕不是條魚精吧?”

“放屁!你才是魚精,我乃是,額乃是那個,那個啥......”

“大哥,你先給我找點飯吃好不咕嚕?”

“那不就是些黑泥巴麼?”陳牧有點納悶。

“呸呸呸,你們此等凡夫俗子怎麼知道,那可是最精純的水之能量,我攢了很久的,要不是那天突然天降橫禍,我就能恢復點力量了,天妒英才啊,上蒼不公啊咕嚕。”

陳牧心裡咯噔一聲,心想,我滴個乖乖,那個橫禍不會就是我吧。

有點心虛的看了看眼前叉著腰,正在罵天罵地的魚,暗想:要是早知道讓羽落燉了就好了。

“衣服洗了,泥漿都沒了。”陳牧攤攤手。

“桌、桌子上還有一點,能行。”

水缸裡的魚支稜著一隻魚翅指著院子裡的石桌。

陳牧走過去,用手擦了下來,刮到水缸壁上。

“你丫是不是個高階生物?吃相怎麼和羽落這麼像”

陳牧一臉鄙視。

“大、大哥,就這麼點,不夠吃啊,你要不把我帶回泥潭那裡啊咕嚕。”

陳牧一撇嘴:“得了吧你,還帶你出去?師父不打斷我腿,你還是省省吧。”

“好吧,那你給我開著蓋子啊,我多少能吸收一點咕嚕。”

魚趴在缸沿,滿臉期待的說。

“你說話能不能不帶咕嚕啊?你難道叫軲轆?”

“你才叫軲轆!你全家都叫軲轆!”

“呦呵,還膽肥了,我決定了,以後就叫你軲轆了。”

“你丫敢!咕嚕”

只見一條魚立著尾巴,兩隻前翅努力的想交叉在一起。

但是無奈太短,只能虛叉著,一臉橫氣。

陳牧眼珠一轉,嘴角微翹,一本正經的說:“嗯,你想啊,我總不能老叫你魚吧,總得有個稱呼”

“我剛想了一下,有個名字很適合你,我有個兄弟叫羽落,你們倆性格氣質都很像,所以,我以後就叫你二傻吧。”

“你丫有沒有文化,羽落這麼詩意的名字,很像怎麼也得叫羽飛、羽升、羽靈之類的吧,我抗議。”

只見一條魚扒著缸沿,魚嘴一開一合的,一隻短短的前翅還時不時的抬起來比劃著。

“哈哈,這個二傻的氣質越看越像了。”

陳牧都已經忘了自己是跟一條魚再說話了,要是有人看見,真是以為陳牧瘋了吧。

“二傻二傻二傻二傻”

陳牧跟個傻子一樣。

突然,師父屋裡的傳來一聲咳嗽聲。

“阿牧,睡覺吧,天不早了。”

陳牧吐吐舌頭,壞了,師父好像都聽見了,伸手指著魚。

“你給我老實點,明天再收拾你。”

陳牧進屋以後,倒是沖淡了之前的胡思亂想,不一會就睡著了。

缸裡的魚似乎也忙活了半天,仰著肚子漂在水面上。

薄薄的霧氣從村周圍的林子裡升起,天邊已經泛起亮光。

一個身影輕輕一動,閃進屋裡。

不知道什麼時間站在水缸的旁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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