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被獨孤卓制服, 葉舟心頭壓著的巨石稍稍松了一些,但並未有特別明顯的好轉,心魔幻境也沒消失。

不是因為這個詛咒嗎?獨孤卓手指輕點葉舟的眉心, 撫平他微微皺起的眉。

葉舟都沒注意到他在皺眉, 直到獨孤卓的碰觸,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在為某些事情憂心忡忡。

“別擔心,”獨孤卓道, “既然心魔幻境中出現了這一幕, 就代表與這有關,我們循著線索繼續找就是。”

葉舟輕輕點頭。

獨孤卓安撫葉舟後, 心中卻滿是不解。

他是記得這邪修的詛咒的,如此惡毒到最後又全都應驗的詛咒,他不可能不記得。當年獨孤卓完全不相信這番話,也確實沒必要信。

邪修不過元嬰期, 就算他豁出性命、神魂和全部功力去詛咒他又怎樣?等獨孤卓晉升至化神期、大乘期, 這點詛咒之力早就消失不見了,根本不可能影響到他。

可是獨孤卓萬萬沒想到, 這等詛咒最後竟是完全實現, 而詛咒似乎與夜舟的心魔有關, 這又是為何?

壓下心中的疑問,龍傲天小隊搜了下邪修的老巢,找到一些靈石,另外一個房間內還有二十三個昏迷的女子, 從服飾上看不像是那個部落的,應是從其他地方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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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小隊與小寶帶著這些人回部落交任務, 還得到了一些銀兩。

小寶帶著對自己功力的迷茫又重新上了路, 向眾人揮手告別。

“接下來怎麼辦?”傲天道, “邪修門派幹掉了,也沒見心魔有什麼改變啊。”

獨孤卓想了想道:“回星垂峰吧,我想看看夜舟長老此時在星垂峰是什麼樣子。”

回星垂峰還要葉舟這個心魔主人帶路,他御劍在前面飛,其他人跟著,一直回到了星垂峰。

一上星垂峰,葉舟便又接到了系統提示,要他假扮夜舟長老,不能暴露身份。

獨孤卓辨認了下時間,發現時間線又發生了大幅度的跳轉。

他當初掃蕩邪修門派後,又遇到了白虎,帶著白虎上山,與夜舟過了很平靜的一段日子。

夜舟對之前趕走他的事情絕口不提,任由他和白虎在山上亂轉。後來夜舟幾次想對白虎伸手,獨孤卓又覺得愈發無法面對夜舟,情難自禁,就帶著白虎離開了星垂峰,這一去就是百年,回來後已是大乘期。

他們到的這個星垂峰,似乎是他離開百年間的那個時間段,也就是說他們剛剛還在除邪修,現在一下子跨越了好幾十年。

葉舟得到系統通知後,就按照提示端坐在正殿的待客廳內,獨孤卓等人則是按照他的吩咐躲在屏風後,照例封了私聊功能。

一旦封閉私聊功能,就代表有化神期以上高手要來了。

屏風有點小,六個人擠來擠去險些將屏風推到,獨孤卓只好用手扶住屏風,免得屏風突然倒下大家都很尷尬。

躲了一會兒,就見三個人上了星垂峰。

前兩個都是熟人,擎天劍派掌門和獨孤嶽,掌門依舊是仙風道骨的老道士,一百多年過去沒什麼變化,獨孤嶽就不同了,主線劇情二時獨孤嶽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年輕得很,現在看起來卻和掌門年歲相差無幾。

獨孤卓並不意外,他修成大乘期回山再見獨孤嶽時,這人就是這副樣子,蒼老得不像個高手。

聽說獨孤嶽會變成這副模樣,是因為他根基不穩。他沒有按照命定的路修煉,提前被前代玄劍劍主醍醐灌頂,功力很高,卻很難運用這股力量。

加上他很難壓制煞氣,久而久之身體承受不住,自然就會變老。

而掌門和獨孤嶽還帶著第三個人,是一個年輕的劍修,看起來不過築基期,見到這人,獨孤卓掌心微微用力,險些捏碎屏風的邊框。

這人、這人!竟是這人!

這年輕劍修,便是擎天劍派選出來與獨孤卓對應的素劍劍主!

玄素二劍向來是一對一的,歷代玄劍與素劍劍主皆是雙修道侶,唯獨到了夜舟這一代才發生了些變化。

可是夜舟的素劍對應獨孤嶽的玄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獨孤卓若是得到玄劍,素劍劍主定會換人!

當年獨孤卓不知道這件事,以為成玄劍劍主就足以配得上夜舟。

他那時以一種最糟糕的形式得到了玄劍,整個人滿心絕望,失魂落魄地回到擎天劍派,想著擎天劍派有夜舟,想著去星垂峰能看到夜舟。

可等他回到擎天劍派,看到的卻是掌門和長老團欣喜的視線,他們圍著獨孤卓說著“這代玄劍劍主竟能完美地壓制煞氣”“他大概是歷代最強的玄劍劍主了”一類的話,他全然聽不進去,一把推開這群人問:“夜舟呢?”

掌門道:“你是要找素劍劍主吧?放心,待我們準備準備,不出三個月,就舉辦你和素劍劍主的結道大典。”

獨孤卓臉色微微好了些,卻看到連昊空領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劍修過來,指著那人說:“這便是新任的素劍劍主。公良清。”

這個訊息猶如晴天霹靂,獨孤卓整個人險些被擊垮,他身負玄劍,能清楚地感覺到公良清體內素劍的神力,素劍原本是與夜舟融為一體的!

“夜舟呢!”獨孤卓頓時滿身煞氣,玄劍出手,抵在連昊空的脖子上問。

公良清則是上前道:“獨孤卓,你被煞氣侵染了,由我來助……”

“滾!”獨孤卓一聲怒喝,一掌將公良清打飛。

“夜舟呢!”獨孤卓吼道,“別讓我再問一遍,我問一遍,就殺一人!”

他煞氣纏身,雙目赤紅,整個人猶如九欲淵裡爬上來的惡鬼,當下便一劍刺入連昊空小腹中,重傷連昊空。

“你、你……”掌門忙扶住連昊空為他療傷,“你快上後山冷靜一下,散去一身煞氣。”

獨孤卓已近半瘋,卻仍舊無人告訴他夜舟的下落,尤其素劍又已經被公良清融入體內。獨孤卓接連遭遇不得不親手弒父,回到山門後夜舟的素劍被奪雙重重擊,他根本無法保持理智。

他一把拎起已被他打成重傷的公良清,拎著那人的後勁問道:“你們把夜舟怎麼了?人呢!”

見眾人還不肯回答,獨孤卓當下一掌打入公良清丹田中,陰狠道:“你不是說要幫我清除煞氣嗎?你幫啊!”

獨孤嶽臨死前已經是煞氣纏身,獨孤卓是將獨孤嶽的功力和煞氣一併吸收入體內的,正用全身功力壓制煞氣。這下倒不必辛苦了,正好有個宣洩的出口。

公良清也是剛剛收服素劍,功力根本不夠,剛才又被獨孤卓打傷,完全沒辦法淨化獨孤嶽不知累積了多少年的煞氣,在他體內累積的煞氣越來越多時,就不配擁有素劍。

素劍自公良清體內破體而出,獨孤卓一把抓住要逃跑的素劍,對公良清冷冷道:“素劍劍主?你也配!”

他一手玄劍,一手素劍,整個人宛若一尊殺神,對擎天劍派眾人道:“夜舟呢!”

獨孤卓真如他自己所說,問一句,殺一人,問了兩句,重創公良清和連昊空兩人,現在他已經問了第三句,若是再不回答,他絕對會殺第三個人。

掌門無奈道:“罷了,帶他去見夜舟,說不定……還趕得及見最後一面。”

一個化神期長老引著獨孤卓來到執事堂,沒錯,是執事堂,並非星垂峰。

素劍易主,星垂峰自然也易主,星垂峰早就改姓公良了。

而獨孤卓來到執事堂藥房時,只見夜舟長髮雪白,神色憔悴,靜靜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胸膛還微弱地起伏著,獨孤卓甚至懷疑他已經死了。

他來到夜舟身邊,用顫抖的雙手握住夜舟的手腕,為他號脈。

夜舟丹田盡毀,五臟六腑無一完整,整個身體內部像是被素劍從裡到外攪碎一般,還能活著也不過是因為他神魂強大,撐著一口氣罷了。

“怎麼會這樣?”獨孤卓跪在夜舟床前,整個人被痛苦淹沒,已經無法正常思考。

夜舟虛弱地睜開雙眼,微微抬手撫摸獨孤卓的頭髮,慘淡地一笑,輕聲道:“對不起,是我……咳咳……”

才說幾個字,夜舟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聲重重敲擊在獨孤卓心上。

夜舟用手捂住嘴,想壓住咳嗽,鮮血卻從指縫中溢位。

獨孤卓移開他的手,見夜舟已是滿口鮮血,似乎撐到獨孤卓回來,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已經用盡了他的力氣。

為什麼?獨孤卓看著夜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偏偏掌門也來到獨孤卓身後,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堆,具體說什麼獨孤卓沒聽清,只記得大致意思是,玄劍劍主吸收上代劍主的功力是必然的,弒父一事不必掛懷,夜舟會這樣也是命。

他讓獨孤卓趕快把公良清體內的煞氣吸收,將素劍還給公良清,神力會助他恢復,公良清就還有救。

對於獨孤卓發瘋一事,擎天劍派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獨孤卓抱起夜舟,一臉平靜地轉身看向掌門,“擎天劍派既往不咎,我可沒打算寬恕你們。”

玄劍出鞘,一時間死傷了多少人獨孤卓也不清楚,當時擎天劍派佈下萬劍歸宗陣也能困住玄素雙劍,最終獨孤卓抱著夜舟離開擎天劍派,在白虎的幫助下,獨孤卓找到冰魄冥花,暫時冰封夜舟的身體,讓他不再惡化。

天地之大,已經沒有可以救夜舟的人了。無奈之下,獨孤卓與白虎決定登天梯,從蒼瀾山的天柱直上九重天抵達天宮,找天上神人救夜舟。

那之後,便是另一個噩夢。

公良清的出現勾起獨孤卓的回憶,他險些沒辦法控制自己,想衝出去把掌門和公良清再殺一次。他後來已經知道公良清沒有錯,一切都是命數,可是獨孤卓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段血腥記憶一直在他腦海中,從來沒有消失過。

明知道公良清是夜舟之後的下一個受害者,上三天的新傀儡,可獨孤卓還是忍不住想要動手。

就在此時,一隻小黑貓悄無聲息地跳在獨孤卓手上,對著他的手掌使勁撓,毫不客氣撓。獨孤卓手上一痛,心神歸位。

回頭一看,幾個隊友正對他拼命擠眉弄眼,試圖用各種無聲的方式告訴獨孤卓“別捏啦,再捏屏風碎了我們都露餡了”。

幾個隊友活寶般的表情將獨孤卓帶回現實。

獨孤卓看看隊友們,再去看屏風前的掌門、獨孤嶽、公良清,一切恍若隔世。

是啊,已經是來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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