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於府的下人們各自早早的便忙了起來。只見亭外優雅的步行進來一位溫婉的婦人,恰到好處的妝飾讓人看著舒服又不失端莊,髮髻上一支白冰飄花的翡翠描蘭發簪子襯得她平添了一道仙氣。

“夫人好。”忙活著的下人皆是停下手頭上的事兒向婦人問安道。

“阿璃,飛兒起了嗎?”婦人問道。

阿璃大名叫林璃,她的母親是江唐人士,和於母是遠親。戰亂時日被接到於母的孃家郭府,歲數相仿兩人雖有主僕之名,私下裡卻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當年陪嫁一起來到了於府。可惜懷林璃的時候難產死了,於母便將林璃當義女撫養。林璃比於飛大兩歲,懂事之後便主動要求服侍於飛的起居,於母扭不過便答應了,但也告誡於飛要將她看成姐姐來對待。

林璃攙過於母,眉頭不可察覺的皺了一下,說道:“原是起了的,我看著天色還早就讓他再睡一會兒。”

於母輕輕拍了一下林璃的額頭,“你就會慣著他,這混小子昨天和鴻雁那個瘋丫頭瘋了一天今天哪裡能早起。真是不省心,你去將早點端上來吧,我去叫醒他。”說罷便朝裡屋去了。

林璃咬了咬嘴唇轉身向伙房走去,微風吹起了她的髮梢,好似跳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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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還在做著大將軍的美夢,正揮劍指揮著全軍出擊,突然被揪著耳朵疼醒來,正打算發作一番起床氣,一睜眼便看見床邊的母親。

“娘你怎麼來了,這大早上的”。

“還早嗎?今天可是要去學堂的,那麼大個人了每天都得讓人來叫你也不害臊。”

於飛嘿嘿一笑從床上坐起,於母幫著穿上衣服,又洗了把臉。林璃也剛好將早點端了過來,小米粥梅花糕。

“娘,這梅花糕怎麼還沒吃了(liao),入春都幾個月了”。於飛一撇嘴。

“沒良心的,你爹爹就最愛吃娘做的梅花糕,偏就你不賞臉,端到你身邊還要嫌棄一番。”於母作勢要打。

於飛可不怕,母親這點小伎倆也就能嚇到老爹。“不嫌棄,可也別天天吃啊,我又不是兔子,就不能整點葷的啊?”

“唉......我原以為你爹爹能回來過年節的,便多做了些,可是誰知道事情繁重回不來。你啊,有的吃就不錯了,誰家一大早大魚大肉的,緊著吃,吃完書院去,看到你就來氣。”

看來母親是想爹爹了,罷了,於飛三下五除二吃完拿上書包就走了。

“哎......”林璃還沒來得及說話,於飛就一陣風似的不見了人影,林璃嘆了口氣,回到房裡收拾了起來。

相傳太古時期兩條神龍為了爭搶唯一的龍珠大打出手 ,戰敗的一條落地龍身化作了居龍山脈,華朝的皇宮便建在山脈龍穴上,比盛京城高了整整1千個臺階。龍鬚化作了流水,也就是現在的龍川江,臨川書院便建立在江邊,與皇宮瑤瑤相望,是華朝培養人才的重要機構。

書院臨江而建,正門卻隔著龍川江三里地,是除了皇宮之外最宏偉的建築,規模之大不必贅述。裡面集幼教、農科、醫學、天文、堪輿、軍事等數十個具體學科一體,是最權威最廣泛的教學聖地。

正門進來是一片桃花林,林內有碑文數座,皆是前人流傳甚廣的詠歎桃花的詩詞歌賦。沿著蜿蜒的鵝卵石鋪就的小道繼續往前走便會經過竹林,竹林裡有大大小小的竹庭和池塘,以供先生學子休憩。再往前要轉向西,龍川江的支流途徑形成瀑布,水汽瀰漫,陽光一照便能看見彩虹。瀑布之下是深潭,學院特意修了一條走廊橫貫潭水,好讓人們既能近距離的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起到了一定的安全作用。順著流水往東,各類建築拔地而起,兩兩之間由拱橋連線。流水像繫帶一般穿過所有建築又回到龍川江裡。臨江書院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原有地貌,又經過工匠的加工,反而更像是一座龐大的園林。

除了必要的幼教基礎知識外,學院只有特定開課時間,沒有固定的學班,學生們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上課,但是每半年會有一次考核,考核以詩、書、禮為必考,另加至少三門科目計總分,最大限度做到了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的宗旨。

於飛一路狂奔,趕在了先生上課前到了學堂。昨天跟雲子夏約好了今天陪她上樂理課,他特意帶上了母親最喜愛的瑤琴。課堂早已經坐滿了學子,老先生正站在講桌前記錄學生的名單。

“又是你這小混球,聽說你上什麼課都喜歡遲到?”老先生一邊幹著自己的事一邊輕飄飄的問道。

於飛少有的露出了羞愧神色,乾笑了兩聲,連忙向先生作揖。

“小飛小飛,這邊。”雲子夏一直看著門口,眼見進進出出的學子都不見於飛還以為他不來了,此時看見於飛進來高興的舉起手跟於飛打招呼。

老先生見狀揮揮手:“進去吧,臭小子。以後早點來!”說完又在名單上加上了於飛的大名。

於飛和雲子夏隔了一個位置坐下,還沒等擺好琴,雲子夏就迫不及待的靠了過來,雙手託著小臉盯著於飛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不來呢,一直等都沒等到你,坐那麼遠幹嘛,難道怕我吃了你啊!”

“起晚了,還不是你,昨晚非要拉我看勞什子星星,困死我了。”

雲子夏也不解釋,正巧前面老先生咳嗽可一聲示意開始上課。雲子夏掀開蓋在琴上的輕紗,露出了一架硃紅色的鳳尾古琴。

於飛轉頭看了一眼,認出了這是西祁去年上供的那架仿古琴,傳說琴藝到了極致,彈奏此琴能引來百鳥朝喝,由此可見此琴的價值。很多人連見一面都成奢望的東西現在就靜靜擺在雲子夏的身前,於飛心裡暗歎不愧是皇上最最寵愛的女兒!

雲子夏偷偷側過身子對於飛說道:“昨晚回去被父皇抓住了,他知道是你帶我去玩了,讓你放課後去皇宮,他有事找你。”

“不帶這麼玩兒的,什麼叫我帶你去玩,明明是你拉著不讓我回家。我不去!”,於飛差點跳起來,“你跟皇上說我病了,很嚴重,要臥床一星期,不!一個月。”

“你敢抗旨!”雲子夏眯著眼睛看著於飛。見於飛無動於衷,“你真不去?”

“打死都不去!”於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

雲子夏無趣的嘟了嘟嘴:“一點都不好玩,不嚇你了。”

講課的老先生一瞪眼:“於飛,你嘀咕什麼呢?既然不想聽我講那就說明你都會了,那就彈奏一曲給大家欣賞欣賞吧,上來!”

於飛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什麼情況,不是我說話啊,是男是女你聽不出來?剛想要解釋但是被大家的歡呼聲埋沒了,根本就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而老先生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於飛硬著頭皮起身,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雲子夏,此仇不報非君子!”

“略略略,哼,怕你啊。”

於飛強裝淡定的擺好琴,深吸了一口氣,指尖輕輕的波動了琴絃。琴聲清冽,似一名少年悠閒的漫步在林間,琴音婉轉,少年穿過樹林看見一灣清泉,一位少女亭亭玉立,手指調皮地劃拉著水面;琴聲再轉,恰似一陣清風拂過,少女摔倒驚呼,少年上前扶住了少女的蠻腰,兩人深情對望;琴聲纏綿,大紅色的喜字下面,少年輕輕揭開了妻子的蓋頭,少女抿著嘴唇一副嬌羞的模樣欲拒還迎;琴聲突轉,變得哀傷悠揚,女子倚在門前望著遠去的丈夫,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卻又故作堅強的捂住嘴巴不讓夫君聽見自己的哭聲,軍隊漸行漸遠,女子終於無力的倒了下來;琴聲恢弘,兩軍交接,刀劍碰撞,將軍帶頭衝鋒廝殺,渾身是血終於贏得了勝利;琴音蒼涼,將軍帶著剩下的士兵在茫茫大漠埋葬戰死疆場的弟兄,揮劍指天,喝下了勝利卻苦澀的酒;琴聲回暖,將軍班師回朝,解甲歸田,可是已經過去十年了,少妻思念成疾早已病逝,男子抱著酒靠在妻子的墓碑前,回憶著往事一幕幕:一位迷路的少年,故意丟了塊石頭嚇到了泉邊的少女......

琴聲歇,但是久久沒有人發出聲音,大家還沉醉在琴聲當中,老先生點了點頭,雖然琴技還顯生澀,但是整個曲調有起有落回味無窮,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

等到於飛回到位置上,雲子夏才發現臉上早已落滿了淚水。紅著眼睛看了看於飛,今天的於飛真的好討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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