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手機的聊天視窗?頂端顯示著【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三輪】：嗯……
【三輪】：我覺得他?可能是?喜歡你誒[名偵探小狗推眼鏡.jpg]
【三輪】：不
【三輪】：應該說是?肯定喜歡你吧, 不然哪裡會有男生?一直被拒絕，還天天堅持不懈地嘗試搭話?啊，肯定早就放棄了
【三輪】：對！沒錯！我看出來了！！
【三輪】：他?肯定是?喜歡你！！都這樣了, 總不可能是?單純地想要和你交朋友吧！！
一個接一個的氣泡頂著冒出來，沒幾秒就佔滿了整個對話?視窗?, 帶著一連串的感嘆號, 篤定的語氣彷彿要透過手機螢幕, 帶著文字一起擠到奈奈子的面前。抱著她舊舊的小黃鴨玩偶, 奈奈子窩在被子裡，噠噠噠地戳著手機螢幕, 回覆了三輪的訊息。
【奈奈子】：也可能是?想找我借作業抄
對面很?快就發過來了一串“……”, 還有兩個[狗狗蚊香眼.jpg]、[狗狗暈倒在地.jpg]的表情包，形象生?動?得彷彿無語凝噎的三輪此時就站在面前。
奈奈子正在和三輪說江口?的事情，想要問?一問?她這種?時候要怎麼辦比較好?, 雖然三輪和她一樣都是?單身狗狗, 但是?三輪情商比她高多了, 應該會有點理論經驗可以供自己抄作業, 之前奈奈子就想一下問?她了，但又?是?發燒、又?是?放假的, 等見到三輪的時候，奈奈子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今天又?去學校上?課, 在教室裡遇到了江口?，她才把這件事想了起來。
奈奈子也懷疑江口?可能是?有一點喜歡她, 但江口?只?是?和她搭話?，也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奈奈子也就不知道該要怎麼和他?說了。
【三輪】：那?你對他?有什麼想法嗎？
看著三輪發來的這個問?題, 奈奈子只?想了一秒，就給出了答案。
【奈奈子】：……想跑走
她不知道怎麼和江口?說話?，看見他?就想要跑走，但是?跑走又?不太好?，畢竟江口?又?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她只?能一說完話?就趕緊跑路。
過了幾秒，三輪才回覆了足足三行的省略號過來，末了附著一句評價。
【三輪】：不愧是?你[豎起大拇指.jpg]
奈奈子懷疑三輪在嘲笑她，但是?她沒有證據，只?能繼續戳戳戳打字。
【奈奈子】：他?沒有說喜歡我
【三輪】：那?是?因為還不熟悉啊，所以要先和你熟悉，然後再告白啦＞╱╱╱＜
【三輪】：不過如果你沒有喜歡他?，也沒打算嘗試交往一下的話?，那?還是?堅定拒絕吧
【三輪】：不然變熟悉起來了就會很?難辦……那?樣不是?會很?尷尬嗎
【奈奈子】：[倉鼠抱瓜子呆呆說噢.jpg]
抱著瓜子站在對話?視窗?裡的倉鼠看起來呆呆的，好?像完全沒能理解是?什麼情況，雖然聽奈奈子說好?像有人喜歡他?，三輪的少女心頓時就有點小興奮，甚至抱著手機在宿舍的床上?打了好?幾個滾，但看見奈奈子這“毫無波動?”的回覆，好?像對對方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三輪的小心臟也就跟著“冷卻”了下來。
——沒有機會開始的愛情註定是?be，不嗑了不嗑了。
她換了個聊天的話?題，和奈奈子說起了商店街的糰子店，店裡這兩天在做活動?，明天她們去商店街的時候，可以去那?裡吃午飯，奈奈子很?快就回覆了個“好?”。
想了一下，奈奈子又?補充了一句。
【奈奈子】：果果裡也去
對面一直顯示著“正在輸入中……”，但卻半天都沒有發過來訊息，奈奈子甚至感覺自己能從那?串浮動?的省略號裡感受到三輪的糾結，過了差不多兩分鍾，帶著文字的氣泡才終於冒了出來。
【三輪】：你和果戈裡君和好?了嗎？
【奈奈子】：嗯
【三輪】：[狗狗放煙花恭喜.gif]
【三輪】：我都糾結一天了qaq
動?圖表情包的煙花炸得滿視窗?都是?，等著特?效過了，奈奈子才看見了三輪發過來的後一句話?，她困惑地回覆了一個問?號回去，不知道三輪是?糾結什麼。
【三輪】：不知道你們怎麼會吵架……
【三輪】：算了，明天再說，晚安ww
縮在被窩裡，奈奈子撓了撓腦袋，迷茫地也回覆了一個“晚安”，然後把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把被子往上?拖了拖，抱著小黃鴨睡覺去了。
*******
奈奈子和三輪約在了上?午去商店街。
這週六沒有課，奈奈子也沒有去偵探社，打算晚一點的時候直接從家裡出發。
她和果戈裡都去商店街玩，亂步還要去偵探社上?班。只?有自己要去工作，亂步早上?出門?的時候一臉憤懣，但是?和太宰不一樣，他?只?會帶薪摸魚，不會帶薪曠工，所以只?能不情不願地準時去上?班。
奈奈子說回來的時候買漫畫週刊，他?這才滿意了一點，鼓著的腮幫子也松了下來，哼哼唧唧地出門?去了。
今天的天氣好?像挺好?，陽臺上?鋪滿了溫暖的陽光，奈奈子回了自己的臥室，把床上?東一隻?西一隻?的小黃鴨玩偶全都抱了出來，擺在陽臺上?，整整齊齊的排開了一列，大大小小的一群小黃鴨，一起窩在了陽臺上?曬太陽，看起來就像是?捅了鴨子窩。
奈奈子一板一眼地擺好?了小黃鴨們，最舊的那?只?鴨子被她擺在了陽光最好?的地方，這才滿腦子迴圈播放著“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慢慢騰騰地和果戈裡一起出門?了。
和三輪在商店街碰了頭，她們先去書店買了三輪想要買的習題冊，又?在商店街晃盪了兩圈，最後逛到了商店街附近的街頭網球場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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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網球場的位置有一點偏，奈奈子很?少會走到這邊來，但是?她對這裡很?有印象，畢竟中學的時候，她就是?在這裡被警察拷走的，蹲了人生?中第一個（希望也是?最後一個）局子。
果戈裡在路邊買章魚燒，奈奈子和三輪坐在了網球場外，看著路人們打網球，又?想起來了中學時的後桌越前。
“越前現在好?像又?在美國比賽吧。”三輪想了想前幾天中學班級群裡的聊天訊息，奈奈子也有在群裡，但是?她很?少會看群訊息，“聽說去年他?剛拿了個大滿貫……他?之後應該是?打算當職業選手的吧，真好?，我都有點羨慕他?了。”
奈奈子和越前幾乎沒有什麼聯絡了，雖然有他?的電話?和社交帳號，但已?經是?完全處於“躺列”狀態，只?是?在sns上?有時候會刷到他?發的狀態，各種?比賽、網球，還有那?只?像是?糊了一臉巧克力醬的毛絨絨貓咪。
雖然沒有什麼聯絡，但奈奈子還是?覺得越前很?厲害，會運動?的人她都覺得很?厲害，比如說三輪。
剛想到三輪，她就聽見旁邊的三輪偷偷摸摸地小聲問?道：“對了、奈奈子，你之前和果戈裡君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吵架啊？”
……好?問?題。
奈奈子揪著自己的袖子，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她覺得自己和果戈裡好?像也沒有吵架，就是?她有點不想理果戈裡，所以就不理他?了……而已?。
她努力地想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憋出來了一句：“……他?不幫我背書包。”
三輪：“……”
三輪：“啊？”
三輪有點懵，半天沒能理解奈奈子回答的這句話?。
在她的認知裡，奈奈子平時有什麼事情基本都能自己做，雖然體能不太好?，但並不是?嬌氣的性格，三輪一時半會甚至不能把“奈奈子不高興”和“果戈裡不幫奈奈子背書包”這兩件事連線到一起去。
……這完全沒有邏輯啊！
她的腦子裡還一片亂麻，就又?聽見邊上?的奈奈子慢吞吞地繼續說道：“現在他?有幫我拿書包。”
“然、然後你們就和好?了嗎？”三輪結結巴巴地問?道。
奈奈子考慮了一下，感覺好?像也差不多，於是?她對三輪點了點頭。
三輪思來想去、想來思去，還是?沒能理解：“……為什麼他?不幫你拿書包，你會生?氣啊？”
“因為他?說不和我一起了。”奈奈子回答道。她已?經不糾正三輪“生?氣”的說法了，因為她也不知道該要怎麼糾正才是?對的……糾正成“不高興”嗎？
“果戈裡君說以後不和你一起了嗎？”三輪覺得有點奇怪，之前奈奈子這麼說的時候，她就覺得很?不對勁了，這樣的一句話?其實很?傷人，她想不出來為什麼果戈裡會對奈奈子說這樣的話?。
奈奈子沒有立刻回答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其實她也記不太清楚了，那?個時候她還在生?病，發燒讓她很?不舒服，腦袋都混混沌沌的，記憶就像是?被攪成了一鍋的糊糊一樣，變得亂七八糟的。
“他?跑不見了。”奈奈子垂著腦袋，一邊想一邊說，語速慢吞吞的，像是?拖拉的小蝸牛，“一直都沒有回來……我找不到他?。然後他?回來以後，說讓其他?人幫我背書包就好?了。”
她說的有點亂亂的，但是?也慢慢想了起來，果戈裡好?像也沒有說“以後不和你一起了”這樣的話?……他?只?是?一直不說以後還會幫她背書包，還說出遠門?了就不會來接她下課了。
但是?他?就是?不答應奈奈子。
不答應的話?，那?就是?拒絕。
雖然奈奈子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但三輪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聽懂了，不過又?不確定。她把這幾句話?翻來覆去地理解了好?幾遍，隱隱約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冥思苦想了半天，又?問?了奈奈子一句：“然後呢？你和果戈裡君說了什麼嗎？”
這個奈奈子記得：“江……班上?有一個男生?想幫我拿書包。”
三輪：“？”
奈奈子撓了撓腦袋，繼續說道：“還有，我和他?說我以後自己拿書包。”
三輪：“……”
三輪：“你說的男生?，是?那?個好?像有點喜歡你的……？”
奈奈子點頭。
三輪小心翼翼地轉頭看看還在十多米外的小攤邊等著章魚燒的果戈裡，又?收回視線，看了看眼前面無表情的奈奈子，她想了想那?個八成是?喜歡奈奈子的“不知名男生?”，還有奈奈子剛才說出的話?。
“n、奈奈子……”她剛張口?，就打了個磕巴。
三輪霞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許的不對頭，好?像有某些地方和她之前一直以為的不太一樣，和奈奈子黑黢黢的眼睛對視了足足五秒，三輪閉上?了自己張張合合半天卻沒能再吐出一個字的嘴巴。
把想要說的話?給吞回了肚子裡，三輪抬起手，做了個拉上?了嘴巴“拉鍊”的動?作，一臉的信誓旦旦、誓死如歸，彷彿下一刻就要英勇就義。
“我絕對不會說的。”她堅定地對奈奈子保證道。
奈奈子：“？”
說什麼？
三輪：“？”
奈奈子的臉上?是?帶著一點點迷茫的神色，三輪和她大眼瞪小眼，又?對視了足足五秒鐘，五秒前還堅定不移的猜想眼下突然又?變得不是?那?麼篤定了起來。
奈奈子不知道三輪在想什麼，她的小腦瓜裡咕嚕嚕地轉過了好?幾圈，也還是?沒搞明白自己剛才的那?些話?裡，有什麼是?需要三輪“絕對不會說”的……好?像都是?很?普通的事情，雖然她也有一點不想和其他?人說。
“奈奈子……”
三輪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奈奈子，奈奈子比她矮了一個腦袋，她和奈奈子說話?的時候，總是?要低下頭，才能看見奈奈子臉上?的表情——雖然說好?像大半的時候都是?沒有表情。
十分小心謹慎地斟酌著用詞，但三輪斟酌了半天，也沒斟酌出個委婉的說法，所以最後她還是?直接問?了。
——“你是?不是?喜歡果戈裡君？”
奈奈子仰起臉看著她，漆黑的眼眸在聽見這句問?話?的時候眨了眨，平靜無波的目光從三輪的肩頭經過，落在了她身後四五步遠的地方。
“三輪。”
聽見奈奈子叫她，三輪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下一秒，就聽見面前的奈奈子乾巴巴地繼續說道：
“……果果裡在你後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自己尷尬但就是?尷尬在了原地的三輪：“……”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