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風景這邊獨好

似乎上天並不眷顧大明。

嘉靖三十三年的情形,並不比嘉靖三十二年好多少。

首先,大同地震並不是一個個例。今年依舊是,在四月大同地震之後,寧夏,陝西,山西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地震,總體上地震並不算太大。不過即便地震不大,賑災還是要有的。

其次北方旱情再次襲來。這裡旱情最嚴重的是河北地區。

以至於朝廷不得不讓京營招收難民為兵。甚至京營的一些缺額也不夠用。不得不另設巡捕營招兵。

至於朝廷的財政危機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邊倭寇攻嘉興,攻蘇州,攻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縣城府城。張經倒是能沉著冷靜的應對,但是奈何如果倭寇有自己的戰略目的倒是好辦。他們就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哪裡有錢又弱,往哪裡衝。張經手中能打的軍隊也就那一點,加起來大概也就一兩萬而已。

衛所軍不能用,張經想要招募新兵。奈何沒有錢。

朝廷急用錢,急到了什麼程度。急到了周夢臣根本不可能打光祿局的注意。因為一般來說,地方給朝廷送賦稅,也就一年兩次,就是春秋兩稅。而且春秋兩稅,並不是春天與秋天送的,甚至相反,因為徵稅需要時間,春稅一般秋天送到,秋稅要在冬天乃至第二年開春送到就行了。

這也是要照顧偏遠地方。規定了太緊,下面人根本做不到。比如雲南。雖然給了他們半年運送錢糧的時間,但是對他們來說,還是時間緊任務重,甚至有些押運的衙役,送一趟要一年多才能回家的。

但是大同就不一樣了。

大同距離北京近,再加上西山運河打通了。雖然沒有進入幾小時生活圈。但如果加急的話,乘船而下,也不過是三五日功夫。這樣長的期限,就給了周夢臣上下其手的空間。、

當然了,周夢臣沒有想要貪汙,不過是挪用。挪用而已。畢竟這年頭衙門也沒有那麼多嚴苛的章程。公家的事情,能算偷嗎?

奈何,戶部尚書方鈍沒有辦法了。不知道他在宮中如何哭訴。最後嘉靖不得不同意,光祿局的銀子暫時撥給戶部七成,宮中三成。但是了,嘉靖強調是暫時。

錢到了戶部,方鈍哪裡等得了。立即下令,宮中怎麼算,他不管。凡是給戶部的銀子,一月一解。

藤祥也不能不會辦事。他給戶部一月

一解,給宮中反而一年兩解,這就太不會做人了。

於是,光祿局的銀庫也不過十幾萬兩銀子,還要維持正常運轉。周夢臣也沾不了光了。

而且周夢臣也不得不與方鈍相互書信來往數次之後,方鈍要求周夢臣站在朝廷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要有全域性精神,要有奉獻精神,不能小家子氣。於是,周夢臣承擔起宣府的賑濟工作。

周夢臣要協助宣府糧食十二萬石,銀元二十萬。幫助宣府賑濟災民。

這就是有水利工程與沒有水利工程的區別。宣大一體,不僅僅是軍事上的,甚至兩地的氣候,文化特徵都是相似的地方。所以宣府大旱,大同不旱嗎?答案是也旱。只是周夢臣去年下足的功夫。此刻得到了回報。

各種水利工程,保證了今年基本的糧食供應。

當然了,更多卻也沒有。

同樣經受考驗的還有西山運河。今天大旱,整個桑乾河水位並不比去年高多少。但是潘季馴留下的體系,在截留幾乎所有上游的流水。在將水壩上所有蒸汽機位都用上之後,保證了即便在這種水位下,西山運河依然暢通。

只是卻出現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下游百姓等著河水澆地,上游卻大規模截留了。而且不讓澆水。數千百姓掄起鋤頭上前,與護衛運河的人進行了對峙,以至於京營派人去控制局面。

可謂震驚天下。

成為嘉靖三十三年第一大案。

當然了,其實如果做過地方朝廷大佬都不以為然,山東這樣的事情,鬧過不只一次,為了與運河爭水,衝擊衙門的都有。至於南方一些地方,比如兩廣江西福建,這幾千人的鬥毆,也不是什麼大事。

大家都很默契的不上報而已。

只是這是在天子腳下,無數眼睛盯著,根本壓不下來。這才哄傳天下。

鬧得沸沸揚揚,再加上其中工部與順天府的官司,嚴黨與徐黨的矛盾,這一件事情就成為導火索。一時間成為了黨爭的焦點所在。

對於,這一點周夢臣一點也不奇怪。甚至早就習慣了。

即便朝廷局面這麼難,北方大旱,西北地震,南方倭寇,西南的小亂子從來沒有斷過。但是嘉靖依然秉承自己的理念,在周夢臣總結,就是動態平衡。

所謂之平衡,就不用說了。就是相互制衡。就好像放進罈子裡的螃蟹。彼此之間都會夾

著對付的腿,讓一隻螃蟹都跑不出來。至於動態,卻是讓制衡雙方一直在互懟的情況下。只要不失控都行。

為什麼?似乎是嘉靖內心之中楊廷和的陰影從來沒有淡去過,內閣權力又大。兩邊如果默契什麼爭鬥都沒有的話。嘉靖就要懷疑,雙方是不是在暗搓搓搞一個大的。比如謀朝篡位?

所以,雙方彼此爭鬥難解是一,在嘉靖面前表演也是一。當然了,兩者之間,很難說誰更多一點,誰更少一點。

周夢臣到底不是京中的大佬。而是區區大同巡撫。他只負責大同的事情就行了。

大同在嘉靖三十三年情況下,卻是發展勢頭很好。

誠然,連續兩年的大旱,很影響北方的購買力。但是晉商早已將渠道打通了,不敢說行銷天下,但也大部分省份都能夠到。另外不要忘記了,周夢臣的弟子程大位是徽商出身。他雖然不親自經營,但也介紹了一些叔叔伯伯們。

周夢臣對這一件事情也樂見其成。

畢竟周夢臣不覺得做生意有什麼不對。也不是太喜歡自己弟子安貧樂道這一套,畢竟程大位都結婚了。對方就是大同李家的女兒。對就是大同李翰臣的孫女。雖然李翰臣這個進士,在南方都排不上號,家中弟子讀書又不是太爭氣,除卻李翰臣之外,兒子之中僅僅出了一個舉人而已,李翰臣又是快七十的人了。說不定那一天去,家門就要墜落。但是好歹是書香門第。程大位僅僅是商人子弟。如果不是看在周夢臣的面子上,這婚事根本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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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之前,周夢臣不怎麼管弟子們的家庭情況。但是成親之後,作為師父總是要照顧一二的。畢竟這個時代的師父與後世的師父根本不同。再說,周夢臣也不願意讓大同境內的商業全部被晉商把持。就透過程大位引來一些徽商。程大位在這生意之中摻股份,讓他在老丈人面前能硬氣一些。

徽商的加入。也讓大同商品銷售更廣。

晉商是因為開中法興起的。也就是晉商剛剛開始都是鹽商,與政府關係最鐵。但是在經營分銷上,就未必能比得上徽商,要知道號稱無徽不成市,徽商才是真正從針頭線腦的小買賣起家的。

徽商的店鋪分散的更廣,更細。

就商業賦稅上,今年並不比去年差,甚至更好。

畢竟去年很多事情都做得很急,很多事情都沒有做細,比如之前羊肉罐頭。只有羊肉。羊雜都讓工人消化了,是沒有時間做細功夫,而今卻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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