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開刀

周夢臣鼻子微微一動,對於突然來的血腥味,有一些不是適應。不知道是不是洗地的人疏忽了。反正有一滴血,留在案几上的一個角落上,紅紅的好像是一滴油漆,又好像是一顆珍珠。

只是這一顆珍珠在漸漸的變黑。

大堂之上,鴉雀無聲。

隨著麻錦動手,已經隱藏的親衛,紛紛站了出來,甲片鏗鏘做響。雖然沒有將每一個唸叨名字的人按在地上,但是一旦有妄動,恐怕就是當頭一刀。

徐渭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同知府趙時春,貪贓枉法,與仇鸞沆瀣一氣,殘民害國-----”

本來帶著幾分看好戲的大同知府,為之一愣,說道:“周大人,我是嚴閣老的人。你敢動我?”

周夢臣心中微微一嘆,似乎越往下面。各種鬥爭就越發赤裸裸的。

在中樞的時候,這樣的話,不過私下說說,誰敢在大庭廣眾下說這個。不用別人動手,嚴嵩自己就讓下面人好看。但是在這裡,卻恨不得貼在腦門上,最好金光閃閃的,讓每一個人都看見。

周夢臣一擺手,說道:“請趙大人去與嚴閣老談便是了。”

隨著周夢臣一擺手,雪亮的刀刃就落在趙時春的脖子上了。

他個文官,哪裡見過如此局面。頓時臉色蒼白,癱軟在椅子之上,似乎連呼吸都通暢了。

徐渭一口氣將人名唸完,大概有四五十人大名單。大明在大同文官官員,幾乎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一點,都被一掃而空。

周夢臣目光掃過所有人。看得出來武將之中,還有很多人不服氣。

的確,不服氣。

周夢臣很明白,這裡不是朝堂之上,朝堂之上,這個局面都是塵埃落定了。但是而今卻差了一點。畢竟周夢臣下手的都是身家相當富有的,或許他們本人帶兵打仗不同。但不能說他們就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了。恰恰相反,他們的家丁還是很能打的。畢竟家丁私兵。甚至與朝廷談判的籌碼。他們豈能不在上面下功夫。

忽然未免傳來這鐵靴踩在石板上的聲音。

院門開啟。麻祿大步走了過來,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個血腳印。分外醒目。

他來到了大堂之上,單膝跪倒,抱拳行禮,說道:“稟報大人,各逆賊的家丁,已經被控制了,其中負隅頑抗者一百三十七人,都已經斬首,掛首轅門。”

周夢臣說道:“好。麻將軍辛苦了

,正好本鎮副總兵出缺,本官有上表保你為副總兵。”

麻祿說道:“末將多謝大人提攜。”

“麻祿你這個小人。你居然助紂為虐,我們不會放過你的。周夢臣你不會以為,控制了這裡,殺了幾個家丁,上上下下都能聽你的吧。你也太小看我等,你如果殺一二人,立立威,也就罷。你居然敢如此做。你就看著吧,你定然會將性命留在大同。”

副總並郭都此刻已經絕望了。這一番話中,帶著幾分瘋狂。

周夢臣說道:“你說的對,但是你沒有發現嗎?馬芳去哪裡了?”

郭都一愣,說道:“你難道趕盡殺絕?”

周夢臣點點頭,說道:“既然你們就想將我周某人的性命留在大同了。你覺得我不知道嗎?還是覺得,我心慈手軟?殺不得人嗎?”

郭都一愣,顫顫巍巍的指著周夢臣,說道:“你是一個瘋子。瘋子,你怎麼敢?你怎麼能這樣做啊?”

周夢臣是所作所為完全出乎了郭都的預料之外,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大明衛所淪落到這個地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朝廷也不是沒有過整頓,勳貴大臣出外鎮守,御史言官在外清軍,可以說怎麼辦法都用了。

都沒有什麼用處。

郭都覺得周夢臣今日也不過立威,清洗,安排自己人。這樣的事情,他還是能理解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周夢臣動作這麼大,這是一舉要改變大同鎮上上下下,一百多年形成的格局。

不僅僅是與大同諸衛的軍官為敵,也是與天下衛所出身的官員為敵。這種人雖然打不了什麼仗了,但是畢竟是與大同朝廷共生的武將體系,上至勳貴,下到某處看城門的百戶巡檢之流,可謂無處不在。

周夢臣他怎麼敢?怎麼敢?

周夢臣冷笑一聲,不屑回到郭都的問題,說道:“統統拿下。三日之後,請王命旗牌,明正典刑。”

周夢臣不是不能直接殺了。他也要看看下面的執行情況。如果馬芳的行動不爽利,或者出了什麼問題。周夢臣還有一個迴旋的餘地。同時周夢臣還想看看,這些人的關系網到底有多少。

畢竟以大同到北京的距離,即便是給他三日時間,也不過堪堪將訊息傳到北京而已。根本不可能將訊息立即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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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裡,周夢臣這個動手的時候。

饒陽王府這裡也同步動手了。

剛剛將彈劾代王的奏疏反覆斟酌之後,送到北京的時候饒陽王。

還在幻想,他一舉拿下代王,從此代替代王成為新一任代王,倒是大同內外就是他的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

他的大門被人硬生生推開了。

無數甲士簇擁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李儒。

周夢臣雖然將李儒拉下水了,但是李儒還是不肯對付那些衛所軍官。無他,勳貴與各地衛所之間的關係,那可是千絲萬縷的。說不得某一個衛所軍官彎彎繞繞就是某勳貴的親戚。

李儒動手的話,將來見面有些尷尬。

雖然對藩王動手,其實比對衛所軍官動手,更加犯忌諱。但是李儒後臺硬,而且饒陽王不過是一個郡王而已。李儒不怕這一點點忌諱,與其想衛所軍官動手,回京之後,被京師的叔叔伯伯說道。他倒是寧可得罪一個藩王宗室。

饒陽王一愣,頓時大怒,說道;“大膽,你們是什麼?居然敢闖王府。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李儒說道:“饒陽王,你的事發了。巡撫大人命我來拿你,你要是束手就擒,你我都好看一些。否則動起了刀兵,這事情可就不好看了。”

饒陽王一愣,眼神有些飄忽,說道:“你說的是什麼事情?我是代王藩,縱然出了什麼事情,也要宗人府下令,你豈能動手?”

李儒說道:“不錯,你說的不錯。如果在北京,我真要去宗人府請令,不過,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吧,那就是各藩親王,對各藩宗室是有管轄權的。宗人府的文書,可以稍後再補。有代王詔令就可以了。”

饒陽王一愣。

他這才想起這一點。

大明宗室管理,其實與大家族各房一樣。大明皇帝是族長,管理所有宗室。而各地宗室也要從屬於各藩的藩主。就好像大家族每一個房的話事人一般。

所以,要處置饒陽王。自然是要宗人府的文書。沒有宗人府的文書,誰也不能動手。唯獨自己家的藩主例外。

代王要拿下饒陽王,在朝廷程式上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了,饒陽王定罪的事情,卻不能讓代王來辦。

饒陽王一直欺負自己的侄子,就好像捏麵糰一般,此刻才想起,其實每藩藩主,也就是親王,對本支族人,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只是這被饒陽王一直以來下意思忽略了。

李儒可不管饒陽王怎麼想。今日的事情很多,李儒也不是光這裡的任務。他一揮手,身後的士卒就衝了過去。

一時間將饒陽王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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